第555章 两个问题,两种选择
作品:《我叫魏斗焕,打的权贵直叫唤!》 宋暮深之所以建议魏斗焕,倘若有受灾县无法在当年缴纳赋税,洛阳知府衙门便代为缴纳,是因为往年知府衙门都是这么干的。
而他之所以言道明年以两倍征收赋税,则是因为他并不清楚魏斗焕与其他历任知府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至少从最近魏斗焕在洛阳城内干出来的几件事,他还无法肯定。
于是,以前那些知府收的三倍税赋,到了魏斗焕这里,他便只好建议两倍征收。
毕竟魏斗焕若是自掏腰包垫付了受灾县的赋税,以两倍征收回来,也好让魏斗焕回本不是?
但他没想到的是,魏斗焕早就知道历任洛阳知府干的那些收刮民脂民膏的腌臜事。
“大人......这却从何说起......”
宋暮深一时感到不知所措,对于魏斗焕的问题,他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看上去十分局促与窘迫。
这其实不难理解,毕竟若是回答了是,那便说明他对以前那些知府干的事了如指掌,对历任知府剥削百姓之事清楚至极,可他身为洛阳长史,却一个字也没向朝廷汇报。
可若是回答了不是,那便是典型的歪曲事实,颠倒是非,为历任洛阳知府遮羞。
故而在未确定魏斗焕与历任洛阳知府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前,如此刻这般模棱两可的回答,显然是最好的。
如此一来,既不会得罪那些已经离职的知府,也不会得罪现在暂代知府的魏斗焕。
要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只可惜有脑子的官员,在大乾实在不多。
好不容易遇到两个有脑子的,要不就像卢显节,宋暮深这般,位低权微,没什么实权,一辈子在一个位置上干到死,也无出头之日。
要么就是类似温清源,郑元白这种,在朝中只手遮天,横行霸道。
皆是极端。
魏斗焕知道宋暮深不想引火烧身,只想明哲保身的想法,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不用害怕,我既然暂代了洛阳知府,那这座衙门里发生的一切,自然由我承担。”
“你只管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至于我做什么,跟你无关,我也不会把你牵扯进来。”
无论宋暮深的背后到底存在着一股什么样的力量,驱使着宋暮深在洛阳长史的位置上一呆就是十年,对于魏斗焕而言,他都只是感觉到好奇,并没有打算以此来将宋暮深调查个底儿掉。
毕竟,在这个年代,在大乾为官,谁私底下还没点见不得人的事呢?
而今宋暮深在他面前的表现尚可,他自然不会将这样一个熟知洛阳事的人拒之门外。
许多事,他需要依靠宋暮深来替他答疑解惑呢。
听到这话的宋暮深,这才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以缓解刚才心中的压抑。
片刻后,宋暮深看着魏斗焕问道:
“大人问及此事,该不会是因为今年要替白洋,怀川两县垫付赋税之事吧?”
有脑子的宋暮深一下子就想到了魏斗焕问题三倍赋税之事的原由。
只见魏斗焕点点头道:
“我既暂代洛阳知府,白洋,怀川两县的赋税,自然由我来想办法。”
“而我既然要代两县缴纳赋税,我自然要知道以往历任洛阳知府都是如何干的,不是么?”
魏斗焕没有把话彻底说明白,但是宋暮深一听这话就明白了。
历任洛阳知府为何要征收三倍赋税?
为何要如此严重的剥削受灾县的百姓?
他们难道不怕这些受灾县的百姓造反么?
要知道,大乾朝廷对赋税征收有着明确的规定,在征收赋税这件事上,任何地方官,都不得违反朝廷的规定,一旦查出,直接诛灭九族。
这也是大乾对外战争不断,但内部却相对来说还算安定的原因之一。
当然,例如张麻子这等匪寇,其实对于大乾而言,不足为虑,只不过因为对外战争不断,朝廷没什么精力来管他们而已。
朝廷一旦想肃清匪寇,别说刘麻子,便是当初温之殊联系的豫州巨匪钱岩又如何?
那还不是弹指间便能剿灭?
简而言之,大乾朝廷对于赋税一事,看得极重,即便是温清源位列宰相,也不敢在这件事上做手脚。
可洛阳知府却敢收三倍赋税,即便是为了平账,也不用如此明目张胆吧?
“他们为何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征收受灾县三倍赋税?”
“此乃其一。”
魏斗焕话到此处,微微一顿,继而接着问道:
“洛阳城虽大,豪门贵胄虽多,可说到底,真正有话语权的人,不外乎那么几个。”
“历任洛阳知府既敢明目张胆的对受灾县征收三倍赋税,洛阳城内的豪门贵胄难道就视而不见?他们既然看见了,又为何一言不发?”
“此乃其二。”
原来,魏斗焕从一开始就怀疑历任洛阳知府与城中的豪门贵胄相互勾结,用垫付赋税,然后再三倍征收的方式,为豪门贵胄洗钱。
这个方法说起来其实不难识破,因为洛阳毕竟不是长安,城中的豪门贵胄虽然有的是法子赚钱,可要将这些钱洗白,变成他们能够拿得出手,用得出去的银子,却需要一定手段。
他们通过帮助洛阳知府衙门,为洛阳下辖受灾县垫付税赋的方式,将原本见不得光的银子送到了长安,送进了国库。
而后再通过洛阳知府衙门,通过三倍征收受灾县赋税的方式,将原本送出去的钱赚回来,甚至再大赚一笔,从而将钱彻底洗白。
即便朝廷要查,最终也只会查到那些不干净的钱流入了国库。
谁家朝廷查账查国库?
而且洛阳毕竟不是长安,虽然离长安很近,可这些豪门贵胄在洛阳生根发芽多年,早已是树大根深,就算那些受灾县的县令想要反对,甚至反抗,他们也能在弹指间镇压。
退一万步说,就算洛阳知府不想干这种事,他们也能随便找个借口将知府换了。
这也就是洛阳知府经常更换的原因之一。
魏斗焕问起这两个问题,其实就是想从宋暮深这个洛阳长史的口中得到证实。
毕竟他的这些消息都是从洛阳千牛卫处得来的,是否准确,还需要宋暮深来证实。
听到这两个问题的宋暮深,神色一时再度慌张起来:
“大人.......这.......这.......下官只是一介长史......衙门内许多事,下官也实在是不清楚啊。”
慌张原因是他并不知道该不该将知道的事告诉魏斗焕。
而他如此拒绝的原因则是,他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因为其他任何理由跟这个理由比起来都显得极其危险。
不清楚,和不愿意说,那是两回事。
他宋暮深岂能不知道“明明自己知道,只是不愿意告诉魏斗焕”,对于自己来说有多危险?
魏斗焕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没烧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