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

作品:《静看后来人

    风迹海波天靛窈,绿竹新粉月盈盈。


    湖心青莲漫绽,水波烟浪,墨客泛舟把酒欢。


    越州前为春秋吴越之地,越国攻陷吴国,战火四起,官兵掠民辱女,城中哀嚎遍地。


    幸有西子投身入局智取吴王。


    传闻西施答应以身投吴,一日同范蠡泛舟游湖,路遇镜湖菡萏摇曳,心甚怜爱,俯身采之,天人之貌,引人忘返。


    当地百姓特奉她为镜湖花神,以莲为意,颂她白玉无瑕,通晓大义之情。


    口口相传,不多时传入越王耳中,越王知晓详情亲令花神,修建浣纱庙①传送功德,后人自发娱乐,三年一度镜湖游花自此诞生。


    莲富高渝,古有周敦颐赞莲:独予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后世才子多以为君子品德修行之范,一位诗人游行镜湖为悼西子留下一作,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耶。回舟不待月,归去越王家②。


    越州地方官员本应大力参与游花节,与民同乐,奈何临安水灾瘟疫一事,今回游花少去几分官民同乐之态。


    为免打草惊蛇,安筠修把随身腰牌借给蓝玉行事,叫他们后日可借用安家身份调查,后山尸骨事关沈鹤安口中杀人染玉一事,蓝玉本想先回宅院告知主子一声,看王茯呕吐不适,只得停脚暂歇安府。


    对镜梳妆,凭着蓝玉对安蕴面容身形描绘,她和安蕴身形相差不大,只,一双眼睛大不相同,丹眼狭长,精明之度太胜,不同于安蕴圆眸轻俏。


    王茯取下抹额,黛石晕水,眉砚染开,工笔描眉画唇,王茯自小待在万月楼里,楼里姐姐妆花之术甚高,她从中学过几手。


    改眉柔眼,不在话下。


    再有安蕴同安老爷到越州出府不多,外人对她容貌不详,王茯稍稍装扮一番,帷帽一遮,远看背影也有七分之像。


    “这样像吗?”王茯放下笔,狭长精细的眉眼往内一收,精伶减半,额间不带抹额,一枚莲形花钿映在眉间,耳半两缕长发半弧绕进发间,眼妆薄粉,粉唇细嫩,一袭绫纱束腰长裙,发尾簪有两朵粉莲,细瞧之余竟有几分西子垂莲之景。


    “东施效颦。”飞开眼,五指蜷握,蓝玉快速取下帷帽,“遮住。”


    “无知庸俗!”


    “随你。”轻声回一句,蓝玉拿出腰牌,似装不经意般提醒道:“少说多做,戴上它。”


    “明白。”游节问人办事交他去办,她在一旁充做监证,系上腰牌,对镜调整帷帽,别眼一瞧,就见铜镜里蓝玉垂眼扣着门框,唇间默念。


    “也就……一般。”


    隔着长纱,看不清他的口型,王茯后身细细听去,再照平日他对自己的态度,一结合,像是在诅自己!


    “叽里咕噜,有胆子说出来让我听听?”理好帷帽,王茯漫步靠近。


    纱影照下,真容肖看不清,王茯将步将近,夕影晕沉,暮日的橙晕昏昏透过隔纱寸寸洒面前人身前,纱影生光,王茯看他直愣垂眼迟迟未曾抬头,长指正要轻触。


    “时辰已到,我去外面看看。”偏身躲开,前言不搭后语,扔下王茯,扯门逃步。


    街市灯意洋洋,每家小贩摊口放有一朵粉莲,街上女眷姑娘发间簪有青莲,连同一旁男子腰间亦挂有青莲纹案荷包。


    “游花节那么多人,安大人说的主家我们上哪去找?”步行街中,王茯手上多了几个香包。


    “不用我们去找。”放缓脚步,对面迎来一对游灯队伍,侧身为她遮挡路人挤拥,鱼灯游戈,巷角一双眼睛盯着他们,蓝玉提起她手中一个香包,漫不经意细声叮嘱,“主家的人来了。”


    顷刻,一个随从模样男子走近,“二位贵客可是外乡人?”


    “今儿镜湖游花,灯市繁闹,晚间还有烟花华景可观,我家主人好客,最是喜结交外乡旅客,小的看二位不像是本地人士,我家主人早在高阁设下一雅间,特请二位赏脸一叙。”


    突来邀约,蓝玉二话不说点头跟在仆从身后,慢步条条,王茯小声说道,“念秧③。”


    随从引路停下,“我家主人在楼上等您。”


    街中,一座锦楼落于眼前,楼外人影川流,多为驻留抬眼观看,进楼之人甚少。


    楼内装画雕饰比不上望月楼奢繁,堂中放有两张几丈宽长的方桌,圆盘红骰,大小布匀,点数规整。


    赌数,猜拳,吃酒;声异不绝。


    身后一位男子入楼,门内小二摊手一拦,男子熟练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奔身跑去赌桌。


    见此场景,王茯方才担心念秧一事,倒像是轻了滋味。


    入乡随俗,夜暮游花,蓝玉今日也换一身圆口暗绣绫袍,全的马尾与她同样解开,发间一更银簪固定,耳后发丝梳落腰间,玉容静耐,不浮不燥,恍然一副上京贵公子之态。


    随从一言不发,静静等待二人行动。


    自他们二人踏出知府衙门后院,随从一路跟随,目光紧紧盯在王茯腰间,选购香包之际,蓝玉特意挪开半步,借时让他看个清楚。


    随从等待片刻不见二人动作,抬眼飞快看清腰牌,谄笑,“公子?”


    “我们确是初来越州不久,听闻宝地镜湖花节,特意带舍妹一道前来,不知你家主人是何人?”


    “公子客气。”随从听他没有拒绝,笑容加深,“我家主人是这次镜湖花节的主方之一,善客结友,贵客不必忧心。”


    往里递去示意,伸手要钱的小二散开,随从捧着笑继续引路,“请。”


    引至木梯,王茯俏声打量,外楼看去高耸,里间不过三层,分地宽广,行到二楼隐约可见琴笛交盏媚笑之声。


    地方宽广,隔音之效甚好,王茯行到三楼,楼下琴笛赌博之声不见分毫,随从推开门,“请。”


    “贵客到访,有失远迎。”挑开珠帘,一道干瘦人影走出。


    “不敢。”蓝玉拱手一礼。


    王茯依着规矩福身一礼,这瘦个衣着不凡,腰间挂着一条绿松镶玉勾挂玉带,满脸伪笑,一个劲往她身上瞧。


    “鲁莽拦客请二位前来,望两位贵客不要恼怒,晚些时分楼里有一场藏物唱衣④,我平日素爱结朋交友,适才窗外见到公子,心生旧友之感,特此邀公子一叙。”


    “请坐。”瘦富绅收回目光,侧身让位,“喝茶。”


    “越州地方偏小,不必京州地势繁茂,一点旧茶,女公子万万不要嫌弃才是。”脸上依旧伪笑,王茯秉承今日少说多做的本念,面对他的客套,再福身回礼。


    “您客气,上京雪茶金贵,一两尚要千金,若是这样的茶都说不堪。”揭开茶盖,蓝玉随意看一眼,“家中规矩严,喝这样名贵的茶不合规矩。”


    知道他是盯上王茯腰间代表安家的腰牌,试探他们底细,合上茶盖,蓝玉忧心道:“雪茶千金名贵,这些银钱若是能救济临安百姓……”


    “听临安赵大人说疫症好转,想是不碍大事。”瘦富绅虚笑,看他忧心不减,颇有几分为民做主的官态,只当自己找准主,继续奉承道:“公子大义,前有西子为故国谋身,今有公子忧国忧民,实乃大才之范,我平生最爱交的就是一心为国考量的朋友。”


    “老板夸赞,我和舍妹不过泛泛之辈怎耐老板如此看重。”


    “欸!交朋结友不关身份高低,只要品行端正,我就喜欢公子身上这股子人情。”


    随从:“老板,楼下已经招呼齐全。”


    “时辰已到,唱衣就要开启,女公子请。”


    走出雅间,圆桌花果排列整齐,先前空泛场地也被来往客流坐满,大厅兴奋喧闹的聚闹渐入耳中。


    隔音大大降低。


    胖富绅:“哼,王洛山万青这两个歪货,居然帮着外人找我的场子。”


    高富绅:“现在形势不同,省里上下都帮衬他们,你又何苦和他们闹不愉快?”


    “我呸!麻雀指着高处飞,两只歪母鸡,城南那块地上年说好归我,就差签合约,现下他们两个不认账说什么买地卖地全听户主心意安排。”


    “你们说,城南那地户主早死八百年,托生成人也不知道轮多少回畜生道,难道要我开坛设法找一个死人说道?人死地消,鱼鳞册上记得明明白白,没主土地田产听官府调度,他们自个关起门商议,一拍案全给安濯那个死老王八,还拿着国策堵老子的嘴。”


    “喝口茶消消火。”矮富绅推了推茶杯,高富绅继续说道:“凉亭那日情景你还看不真切?”


    “现在就连谢中丞都偏帮这些京州来的货色,谢中丞是谁…那可是得皇上专宠的亲邻,将来太子登基内阁首魁的位置迟早都是他家的,姒家这个小王八蛋公然敢当着万青王洛山两个人的面射箭示威,这两个有爹生没娘养的贱货不敢吭出一点声,你还去触霉头,他们能给你好响头?”


    “照我说,那块地左右你当施舍给安家,卖他一个顺水人情,安老王八在池里呆不久,替朝廷出钱收完临安摊子桑叶,拍拍屁股走人,他家那个钦差儿子干完活升职一走,不过半年的日子,你又何必非要凑人眼前上眼药,消停消停,安家一走,越州藩库税银收入还是得靠我们手下产业维持,吃不着我们什么坏处,城南这处你没地,这会没主的田地还少,你可得把眼光放长远些。”


    “狗日的!不说这个!”胖富绅哐一声放下茶杯,“今个楼里的人都查过身份了?”


    “老样子查过。”


    “我听县里的人回话,临安那个新来的县令骨头硬,做事心狠不留情面,你们可别粗心放进什么不该进的东西。”


    “有数,送去的请帖都是过了大伙的目,不光临安连他周围受灾的县我们今儿也没送帖子去,已经派人送礼品给几位县令打点。”


    “不错。”往右一瞥,见瘦富绅亲自护着两人入座,伏小做低,笑容谄谄,“他身边怎么多来两个生面孔,你们见过?”


    “可能是新来的。”矮富绅毫不在意说道。


    “公子第一次来楼里,楼下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把酒交友,为的也是待会拍中心意的宝物。”


    “老板雪茶都能轻易到手,还有什么东西是您都要自称一句宝物?”


    被他迎面一刺,瘦富绅面不改色命人送来木牌,继续介绍,“楼里三年一次拍品。”


    “女公子第一次来,要看中什么好玩的玩意,只要抬起你面前这个木牌,东西就归你。”


    “他道是殷勤。”胖富绅肚子里憋着一团火,看谁都不顺眼,指着瘦富绅左侧坐的贵公子一问,“这是那来的楚货?粉头面脸,女不女男不男。”


    “许是一些自高学文的酸客。”高富绅拍开横在眼前的肥手,“没见过世面,被他拉来显摆的。”


    小二:“女公子。”


    二楼斜角,沈鹤安带着帷帽,一件青玉半袖粉钿描金齐胸襦裙,双腕束环,腰间佩有一只蓝琉并蒂莲挂坠菱形绸织挎包,行动有静,好似镜天湖里一朵游曳的金莲。


    小二伸手讨请帖验明身份,只一眼便被定住神似的,直到请帖放在手心,小二忽的回过神,查看身份。


    “安小姐,唱衣就要开始,您的位置在那边。”请帖识人,安蕴这张请帖上该有四家富绅合印落下的章款。


    分量重大。


    小二不敢怠慢,忙带人去观角最好的前座。


    “安小姐这是拍号牌。”招手叫来一个丫鬟,“有什么看中的吩咐她摇铃就是,我们主人吩咐您要的东西一概不收银钱。”


    “替我谢过你们四位老板。”沈鹤安低夹嗓音,学安蕴说话的腔调,柔声点头。


    推酒换盏,羡哄喧哗之声喋喋不休,圆桌雪茶未动,铜铃未响,沈鹤安迟迟没等到想要的东西。


    半刻后,唱衣结束。


    王茯怀中木牌安稳放在膝上。


    “藏品拍完,女公子似乎没有看上什么物件。”


    “舍妹眼光挑剔,多劳老板费心,今夜拍卖甚好,就此告辞。”


    “慢。”听他要走,廋富绅忙起身相拦。


    到嘴的鸭子还没吃到,他怎么会那么快放人。


    “我和公子相交,喜不自胜,本想借此机会送女公子一点小玩意,竟不想是我眼拙,下面这些俗物怎么配得上女公子的。”


    “这的东西配不上女公子身份,越州近十年夜半有一场夜景,我知道一处场地最好观看,公子万给我一个面子。”


    “老板如此盛情。”鱼儿上钩,王茯一笑,蓝玉不再故作推脱,为难接受,“我竟不知如何推辞,老板带路便是。”


    “他在打什么算盘!”唱衣收场在即,眼见就要入暗场,瘦富绅身旁两个新面孔不走返留。


    “他想坏规矩不是。”肥富绅坐不住,骂骂咧咧就要过去拉人。


    “急什么。”高富绅静然自若,没有两人慌躁,“这处就是我们的地盘,还怕有人闹翻出天去?”


    “叫人多添人手。”


    闲影散去,沈鹤安坐在二楼未动,吩咐丫鬟换茶,忽而见暗角人流分作两派,拍有物件客人尽往后院而去。


    瘦富绅:“二位请。”


    三弯四折,瘦富绅把他们带进另外一间雅间,和外楼雅间不同屋内堆有许多木匣,墙梁整洁不见灰土,左侧一扇弧窗锁上铁栅。


    “大人,夜景就要来了。”


    沈鹤安跟在众人身后,向下进入一间暗室,墙灯未点,一丈大小玉桌放在内中,众人自觉绕桌站排一圈,眼火重重,欣赏玉桌造工精巧之余,几大盒水晶罩中,几十枚手掌大小玉佩串在其中。


    “血玉?”


    “大人好眼力。”瘦富绅轻声鼓掌,凑近耳后,小声蛊惑,“这块血玉就当是我送给安小姐见面礼,求大人往后多加照拂才是。”


    不怪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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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血玉流通常传不开,久查不到,原来是巧用佳节人流多重作遮,运输货物,外楼赌博饮酒拍卖暗藏锋芒,只有买下物件的客人,才有入门观看“夜景”的资格。


    “血玉怎可私自售卖,按律当……”


    “大人莫慌,我知道官府的规矩,不能私自接受我们的东西。”关上木匣,瘦富绅诚恳说道:“我会好好准备,不叫大人惹上麻烦。”


    墙灯点燃,水晶盒里玉佩纹理清显,玉势水头不足,棉杂半走,算不上上品好货。


    “各位,在你们眼前这批血玉正是我们用鸽血培育三年……”话未说尽,一个带帷帽女公子就地喊价,“五百金。”


    “还有人出价吗?”


    无人回应……


    略过楼中牙人⑤,学着唱衣高喊,“五百金一次,五百金二次”


    “六百金!”


    “六百五十!”


    争讨声不绝。


    “两千金!”


    “这……”暗市三年前传出消息鸽血自培染玉,水头不算优良,两千金的价格虚高太多,围着玉桌一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竟这个口子,“女公子,你小小年纪,真有这么多钱来玩耍?”


    “出价就是。”沈鹤安丢出请帖,贴中四合的商印漏出,议论的人群顿时哑口无声,低头不再较劲。


    “五千金!”胖富绅带着面具,见请帖大写的安字,知道叫价的是安濯的小女儿,加大套牢虚进实收的老套路。


    “五千零一。”


    “嘿!这丫头片子!”


    “让他抬。”高富绅摇头,“安家的人进来这,拿不到东西,丢个脸面让他出一口气也好。”


    “谁怕他闹事!”矮富绅扯住裤脚,伸长脖子往里钻,“谁给他妈给王八家下的帖子?瘦子和安老王八不合,这丫头回去一说,矿山那是败露,我们几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高富绅:“矿山的事田文背了锅,总得有人继续给我们兜底不是?这丫头误打误撞进来这地别想干净出去,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要不识数,游花节人多拥挤,不小心跌进湖里不在少数,就算这丫头运气好躲过一遭,把这的事说出去,官眷私买血玉已经坏了规矩,血玉的事传出去,朝廷要护着他,也得闭门调查,到时候得罪越州一干人,可不是善捐几百万两就能善罢甘休,他儿子仕途也就到头。”


    “七...”胖富绅气不过继续抬价。


    “你说你同一个十几岁姑娘家争什么?”高富绅一手捂住他的嘴,叫人一起给他往外托,不让他捣乱加价。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扯开手,胖富绅吐出一口浓痰。


    “她父亲的事是她父亲,咱们没必要在这个时头惹急这位官家小姐。”


    随从:“老板,外头那些染成的血玉都被一个姑娘全部卖下。”


    “安大人”收下木匣,瘦富绅心情好,听见东西全部卖出,好性子打发随从,“去打听打听她的身份。”


    “是。”


    片刻,随从拿着请帖回屋,“是知府大人家的小姐。”


    “人呢?”


    “按照四位老板的吩咐给她拿了东西送上马车。”


    高富绅:“我们三儿看你在陪贵客,不好来打扰,怎么摆着一张臭脸?今儿赚的也算回本,除去孝敬那位大人的,咱们手里还有些富余。”


    “坏事了。”瘦富绅虚笑面容一裂,双目狠厉,“咱们这里面混进官家探子!”


    胖富绅:“老子就知道,你仔细说!”


    “我身边两位身上带着安家腰牌,随从这会告诉我外头喊价拿走玉料的也是知府小姐。”


    矮富绅:“两个女人…有意思,既这样就把两个都抓起来,分辨那个是真那个是假,真的我们赔礼道歉,假的送给我先玩玩……”


    随从:“老板,安小姐不在马车,跑去后山!”


    瘦富绅:“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把安家得罪也要把人给我带回来!”


    “不可。”矮富绅叫停随从,“我搁后头可瞧见这小娘子细致身段比姒家小子手里货色还要柔软,你们可仔细千万别伤了她的性命,不管身份真假,留着终归是有些益数。”


    夜静风消,树影窜流,沈鹤安怀中抱着半袋血玉,快步跑着,姒兰君宅院居所远离市井,僻山而倚。


    丑时方至,只要她在夜半翻过山腰,寅时回去,楼里四个富绅就算发现他身份有异,也不敢贸然去安府问责。


    侍卫:“她跑不远,兄弟们仔细搜。”


    “还要走多久?”提着风灯,王茯捏着后颈,不明白蓝玉停下一条大道不走,非要走崎岖不平山间小道。


    “快了。”


    “快了……快了,你这句快了……从我离开楼里,已经听进不下十数次,你想把怀里一手消息叫给你主子听,我不去,我先回知府衙门。”


    “嘘……”


    “安小姐,我们家几位主人有请。”这娘们还真挺能跑,追来的侍卫迅速围作半圈,因记挂四位主子吩咐下不伤他性命的交代,带头侍卫拔出长刀,口中还算客气,不再逼近半分。


    寒光刃刃,沈鹤安右小腿伤虽大愈不妨碍平日行走,跑来这一路,腿部筋脉隐隐有些坠胀。


    松泛片刻…被他们追上。


    “把她给我逮住!不许伤她性命!”带头侍卫见给他好脸色不应,冲前,一记狠刀落下。


    腿上有伤,还要护着怀里物件,沈鹤安借树影细密,堪堪擦肩而过,翻身一滚,手臂处大半布料绽裂。


    躲在树后看戏,王茯小声拐了拐蓝玉胳膊,“欸……你主子旧想好遇难,你不救?”


    “多嘴。”拨开杂草,蓝玉看清场中情景,手中无剑,正想捡一块木棍乘手。


    忽而。


    一条白绫自高树袭下,风凌云卷,剑身半入寸土,枯叶簌落,绫中人踏绫而下,单手握住剑柄,翻腰长腿大开半扫一周,将追杀的一众侍卫长刃踢下,银光白昼,长剑横负腰后。


    “我的天……”王茯被突来英雄救美利落身手一惊,拨开杂草细看,“这是……是是……”


    “嘘!”捂住她大呼的嗓门,温语细暖,点点汗意浸在掌心,月色薄弱,幸而周身杂草掩护,耳后异色未被瞧见,眼前是主子出手教训贼人,身旁是这会大声吵闹的王茯,依着往理他应站出为主子断后,对她…找个大树敲晕既可。


    这回竟会分心……


    面对突现的帮手,带头侍卫以防有炸,不敢擅动。


    “得罪。”姒兰君无意多做纠缠,双指合并,吹响哨音,半息丛中蹄声自远而来。


    “都解决了?”


    “回两位大人,在后山闹事的侍卫已经被总督衙门的人带走,今夜的事,不会有第二个人透露踪迹。”


    “好,你带着兵部的勘合,今夜就把东西送回京。”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