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hapter 18

作品:《于无声处

    那间季聆夏、谢听朝与袁槿第一次见面的小型会议室里一时间静谧无声。


    季聆夏与谢听朝的对面坐着一对看上去刚刚年过三十的年轻夫妻。


    女方穿了件白色高领毛衣,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一眼望去温和沉静;男方的右耳带着一只小巧的助听器,也一副温润平和的模样。


    “给两位老师添麻烦了。”对面那个男人先一步打破了沉默,他自我介绍,“两位老师好,我是井穗阳,这位是我妻子,林竹华。您二位打电话的时候,我们正在福利院的会客厅和袁院长聊收养手续的事。袁院长抽不开身,我们两个又正好一直想来井元的学校看看,所以索性就我们两个来了。”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我们没想到井元会因为这件事不开心。”林竹华林小姐也点点头,语气温吞地补充,“我们前两天带井元出去玩的时候,他看上去也很开心的。”


    季聆夏眨眨眼,侧眸观察了一下谢听朝的表情,见那人也温和着表情转过头来看向她,示意她可以直接说,她这才清嗓子开了口。


    “我们两个和井元简单聊过了,你们不用太担心,”季聆夏看着手底下压着的那份井元入学时的资料,她很轻地笑了一下,将资料推向那对夫妻,“他大概就是一时间不太适应,加上从前被抛弃的经历,有些焦虑,对亲密关系还有一点恐惧。”


    林竹华接过那份档案,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看过去。井穗阳侧眸看着妻子因为专心微微蹙起的眉,眉目间比刚刚更柔和了些,落在林竹华身上的目光像曾轻薄的纱。


    井穗阳声音温吞,紧接着开口了:“领养孩子是我和我妻子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


    井穗阳与林竹华在恋爱时,曾在旅行时经历过一场几乎毁灭性的灾难。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都还年轻,刚刚研究生毕业,一同去自驾毕业旅行。原本想着一路向北,一同去到最北方看看。


    因为那场意外,两个人在北方城市的医院躺了很久,林竹华因此丢掉了拥有自己孩子的机会,井穗阳因此丢掉了一只耳朵的听力。


    两个人原定在旅行后一个月的婚礼也因此被推到了两年以后。


    两人原是不想要孩子的。在那次事故以后,井穗阳比从前更珍惜与林竹华在一起的时光,每时每刻都怕命运的长线会被突如其来的一根针、一柄匕首刺穿折断,哪里有时间再去顾及一个年轻的、鲜活的生命。


    林竹华原本也是随着井穗阳的心一样,不愿意在无常的生命里再在添一份责任,也怕井穗阳那份对她患得患失的情感让他两人的感情更为拥挤,没有加入新成员的空间。


    但随着年纪慢慢上来,林竹华越来越遗憾,越来越渴盼。


    井穗阳看出林竹华的心思,在一个夜里戳破了林竹华的那份期望,于是两人便在一同分析了利弊后决定领养一个孩子。


    井穗阳说到这里,眼底也染上一丝遗憾与悲伤:“她应该拥有选择成为一个母亲的自由,我不想她为了迁就我被迫选择放弃。”


    林竹华和井穗阳进了福利院以后,井穗阳还在同袁槿沟通,林竹华已经一眼看到坐在角落里桌子边,乖乖写作业的那个小西瓜头。


    林竹华忽然温和地笑起来了,她合上那份资料抬起头来:“没想到那孩子正好也姓井,这个姓氏也不算太常见;那孩子的听力也像井穗阳一样;而且那孩子今年八岁,八年前,正好就是……”


    她说到这里,垂下了眼,那双眼底多了分惊惧。


    井穗阳及时揽住了林竹华的肩膀,轻轻捏了捏林竹华的肩膀,接上了那句话:“正好是我们大难不死,活下来的那天。”


    季聆夏听着,目光落在林竹华被安抚下来、恢复温柔的脸上,她将话题落脚到安全区:“你们感情真好。”


    谢听朝却忽然蹙了下眉,带着点担忧,他与夫妻二人对视,紧接着抬起手来,打了一串让人有点眼花缭乱的手语,尽管他对动作慢而清晰,但对于不懂手语的人,那便是完全像天书一样的外语。


    那对夫妻迷茫地看着他,大概是看不懂的。


    “这位是我们班的班主任,谢老师,”季聆夏看出两人的疑惑,及时开口为二人翻译,“谢老师想说的是,您二位这个年纪应该还在事业的上升期,井元目前的心理状况对于亲密关系可能需要更多的关注与耐心,他平时在学校就不太爱说话,想要完全得到他的信任,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与精力。”


    林竹华听罢,温和地笑起来:“我知道。但我真的很喜欢井元。不是因为他很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真的很喜欢井元,他和我们太有缘分了。”


    井穗阳也笑了:“对,而且——我们夫妻也小有积蓄,留一个人在家里照顾井元,也完全没问题。”


    季聆夏听着,很轻地蹙了下眉。


    “他辞职。”林竹华看出季聆夏的欲言又止,她抿唇笑了一下,补上一句。


    “嗯。我辞职。”井穗阳也无奈地压下眉头,笑起来了,他伸手自然地将林竹华落下的一缕头发撩上去,打趣道,“林总监年薪五十万,我哪能和您比。”


    林竹华抿了下唇,目光落在井穗阳身上。井穗阳握住林竹华落在膝上的手,轻轻捏了捏,视线柔软平静。


    一道敲门声恰好响起来。


    是井元。


    井元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五个大人,最后跑到谢听朝和季聆夏的中间,他声音小小的,说话时,还不断小心翼翼地瞟着坐在对面的井穗阳和林竹华:“下节到谢老师的课,沈老师让我喊你不要迟到。”


    谢听朝抬起手看了眼手表,动作轻轻地拍了拍井元的脑袋,他抬手做了个简单的手语:“我和你一起回去。”


    对面的夫妻也站起来。


    井穗阳平和地笑起来:“那我们不打扰你们上课了。”


    林竹华的目光落在井元的身上,她拎起椅背上的风衣,和井穗阳准备往外走。


    季聆夏蹲下,凑在井元耳边说了句话:“你不想送送叔叔阿姨吗?”


    井元看着季聆夏,乖乖点点头,却也一只手牵着季聆夏,一只手牵着谢听朝,不肯一个人去。


    最后无奈之下,谢听朝和季聆夏只能陪着井元一起将井林夫妻送出学校。


    站在校门口,井元攥着季聆夏的裤腿,看着那高高瘦瘦的夫妻二人,犹豫了好久,才在那扇电动门要关上的时候,慢慢地、慢慢地蹭过去。


    林竹华似乎有些没想到,她略显惊喜地和丈夫对视一眼,而后蹲下身来,将实现与井元放在同一条线上,耐心等待着井元说话。


    “林阿姨再见,井叔叔再见。”井元小小声地说着。


    林竹华很快绽开一个笑,她从风衣口袋掏出一颗水果糖,递给井元,伸手像谢听朝那样,轻轻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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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井元的小脑袋:“再见。周末我们还去福利院看你,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井元轻轻点点头。


    井穗阳站在一边,目光定定的落在自己的妻子,与自己未来可能的孩子身上,也不自觉勾上一抹笑。


    季聆夏站在五步之外,忽然很小声地感慨了一句:“爱情真美好。”


    谢听朝余光看到季聆夏动唇,却没看清她说了些什么,他侧过头去看季聆夏,季聆夏感受到谢听朝转头,也回头去看谢听朝。


    两个人的目光又一次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季聆夏看着谢听朝此刻温和的眼神,学着以往谢听朝的样子,轻轻歪了下脑袋。


    “怎么啦?”季聆夏问。


    谢听朝见季聆夏这幅模样,便知道季聆夏刚刚那句不过自言自语,想来也不想告诉他,他便了然地摇摇头,不再多问了。


    季聆夏奇怪地看了一眼谢听朝,回身看到井林夫妻已经离开,井元正捏着糖跑向两人。


    季聆夏接住井元,和谢听朝一同往教室走。


    初秋的下午太阳柔和,铺洒在水泥地上,折射出一片亮色。


    季聆夏牵着井元,忽然想起什么,她看了一眼谢听朝正自顾自向前走的背影,轻轻捏了捏井元的小手,紧接着她蹲在井元身边。


    “井元,你答应季老师一件事。”季聆夏的语气有些严肃。


    井元大概被一向笑眯眯的季老师突然的严肃吓着了,乖乖站定,一只手不安地捏着衣角,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季聆夏的表情,他老老实实地点头。


    “你以后和谢老师说话,要看着谢老师说,就像我和你现在这样。”季聆夏柔和了表情,语气认真。


    井元虽然没明白为什么,却是乖乖点了头。


    等季聆夏站起身,井元才拽了拽季聆夏的手问:“为什么呀?”


    季聆夏垂下眼帘,那束柔软的阳光在她的侧脸落下阵暖光,勾勒了她此刻带着点失落的表情。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又一次蹲下,没解释,她看着井元说:“你把助听器摘下来。”


    井元有点不明所以,但下意识听了季聆夏的话。


    季聆夏紧接着捂住了井元的眼睛,她语气温和地说:“井元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朋友。”


    等季聆夏移开手掌,井元正迷茫地看着季聆夏,季聆夏伸手动作轻轻地帮井元将那对小巧的器械戴好。


    “你知道季老师刚刚说什么吗?”


    井元摇头。


    “谢老师听不见,如果你不看着他说,他就不知道你说了什么,就像井元刚才一样,”季聆夏站起身来,语气是一阵轻飘的柔软,她边走边解释,“他不知道你说了什么,就会……有点疑惑,有点难过。”


    井元想起自己刚刚低头的动作,他抬起头看着季聆夏,有点心虚地问:“谢老师刚刚难过了吗?”


    季聆夏点头,故意夸张道:“谢老师刚刚可难过啦,眼睛都红了。”


    井元有点不好意思了,一下子松开季聆夏的手,带着歉意,小步跑到谢听朝身边,将刚刚林竹华给他的那颗糖塞进了谢听朝手中。


    季聆夏被井元一连串的动作搞得有些迷茫,看到井元的动作,忍俊不禁。季聆夏慢慢走在两个人后面,看着前面两个人的互动,她很轻地松了口气,声音小小的打趣。


    “这个小鬼头还挺会借花献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