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寒风易水悲歌起,咸阳宫中待客来
作品:《操控祖宗:从长平之战到千年世家》 赵国既亡,天下震动。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飞越了太行山,渡过了黄河,传遍了尚在苟延残喘的每一个邦国。
而感受这股寒意最深的,莫过于北方的燕国。
赵国,是燕国南面的最后一道屏障。如今,这道屏障轰然倒塌,秦国的黑色兵锋,已经直接抵在了燕国的咽喉——易水之畔。
燕国都城,蓟城。
王宫之内,早已不闻丝竹之声,取而代日志的,是太子丹在殿内焦躁不安的脚步声。
“合纵!为何无人响应!”他对着阶下的太傅鞠武,发出了近乎咆哮的质问,“魏王首鼠两端,齐王闭关锁国,楚王自顾不暇!难道他们都瞎了吗?今日亡赵,明日便是亡燕、亡魏!唇亡齿寒的道理,三岁小儿都懂!”
鞠武躬身,苍老的脸上满是苦涩:“太子殿下,非是他们不懂。实乃秦国势大,王翦大军破赵之后,并未休整,而是分兵驻扎于邯郸、代郡一线,虎视眈眈。此刻谁敢牵头合纵,谁便是秦军下一个目标。列国……都怕了。”
“怕了?”太子丹惨然一笑,“怕,便能不死吗?”
“常规之法,已然无用。”许久,太子丹的声音,变得异常冰冷而决绝,“既然六国之兵,挡不住秦军的铁蹄。那便……换一种方法。”
鞠武心中一凛,抬起头:“殿下之意是……”
“秦王嬴政,乃秦国之魂。樊夫,乃秦国之脑。”太子丹一字一顿地说道,“魂灭,或脑死,则秦国这架疯狂的战车,必将陷入混乱。到那时,便是我六国喘息,乃至反击的良机!”
“行刺?”鞠武大惊失色,“殿下,此乃险招!万一不成,则给了秦国出兵最好的借口,我燕国将死无葬身之地!”
“难道现在,就有葬身之地了吗?”太子丹反问,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太傅,你去找一个人。一个……能让天下为之色变的刺客。告诉他,我愿以燕国督亢之地,秦将樊於期之首级为礼,只求他入咸阳,取嬴政之命!”
为了这一场豪赌,太子丹,押上了他能拿出的所有筹码。
咸阳,相府。
冬日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细碎的雪花,落在庭院的枯枝上,为这肃杀的相府,平添了几分诗意。
樊夫正立于廊下,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冰冷的触感,瞬间在掌心化开。
一名罗网的密探,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呈上了一卷用蜡封好的密报。
“丞相,‘毒蜂’自蓟城发回的最高密报。”
樊夫接过密报,拆开火漆。他看得极慢,极仔细,仿佛要将帛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刻入脑中。
李斯在一旁侍立,看着樊夫平静如水的侧脸,心中不禁好奇。自韩、赵二国被纳入版图,设立郡县的政令推行以来,丞相便一直坐镇咸阳,处理着如山一般涌来的政务。那些来自旧地的反抗,贵族的阻挠,民心的安抚,都被他用一种冷静而高效的方式,一一化解。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在天下这盘大棋上,落子无悔,步步为营。
终于,樊夫看完了密报。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卷帛书,递到了炭火之上。
帛书遇火,瞬间蜷曲,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丞-相?”李斯忍不住开口。
“燕太子丹,病急乱投医了。”樊夫转过身,淡淡地说道,“他正在招募死士,欲行刺王上。”
李斯脸色剧变:“什么?!”
“他还为刺客,准备了两份厚礼。”樊夫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份,是我大秦叛将樊於期的人头。另一份,是燕国督亢之地的地图。”
“狂悖!愚蠢!”李斯怒不可遏,“此等宵小之辈,安敢行此逆天之举!臣这便上奏大王,发兵伐燕,将此等逆贼,碎尸万段!”
“廷尉,稍安勿躁。”樊夫抬手,制止了李斯的冲动,“为何要发兵?”
李斯一愣:“他们欲行刺王上,此乃不赦之罪,难道不该发兵吗?”
“他们想来,便让他们来。”樊夫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了蓟城的位置,“太子丹以为,这是一步可以扭转乾坤的险棋。可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送上门来的借口。”
李斯是何等聪明之人,瞬间便明白了樊夫的意思,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丞相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不错。”樊夫的手指,从地图上的“燕”字,缓缓划过,最终停在了“齐”字之上,“我大秦出兵,向来师出有名。赵国犯境,韩国不朝,故而伐之。如今,若无缘无故攻燕,天下人会如何看我大秦?必将视我等为虎狼,人人自危,同仇敌忾。到那时,鞠武口中无法实现的合纵,或许就真的实现了。”
“可若是燕国刺客,在咸阳宫中,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图穷匕见……”樊夫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寒意,“那便是燕国自绝于天下!我大秦再兴兵问罪,便是替天行道,顺理成章。届时,天下诸侯,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李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位丞相,竟是要用秦王之安危,来做一场惊天豪赌!不,这不叫赌,因为在他的算计里,根本就没有输的可能。他要的,不仅仅是灭燕的理由,更是一场足以震慑天下人心,瓦解六国最后斗志的阳谋!
“可是,王上的安危……”李斯的声音,有些干涩。
“王上的安危,自有我来布置。”樊夫的眼中,闪过一丝绝对的自信,“你现在要做的,是去告诉罗网,盯紧那个叫‘荆轲’的人。他何时动身,何时过境,何时抵达咸阳,我都要一清二楚。”
“荆轲?”
“对,就是燕太子丹,选中的那把利刃。”
樊夫转过头,重新看向窗外。
雪,下得更大了。
“传我的话给王翦将军,”他轻声说道,“让大军好生休整。告诉他,这个冬天,会很冷,但不会太久。”
“因为,待到明年开春,冰雪消融之时,便是他踏过易水,兵临蓟城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