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朝堂论国本,规矩杀人心

作品:《操控祖宗:从长平之战到千年世家

    吕不韦想走后宫路线,玩阴谋诡计。


    那樊夫,便要将这一切,都摆在朝堂之上,摆在阳光之下!


    樊夫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另外,派人去一趟宗正府,就说本相听闻,新君子嗣众多,为免日后纷争,应当及早明晰长幼尊卑,将所有王孙的宗籍、功过,都整理成册,呈于朝堂,以备参详。”


    章台宫内,缟素未去,肃杀之气却已悄然被另一种更加冰冷的紧张所取代。


    新君孝文王端坐于王位之上,这位等待了太久君王之位的老人,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茫然。他下首,百官垂首肃立,气氛压抑如铁。


    樊夫立于百官之首,身着那件被御史弹劾过无数次的、绣着繁复云纹的奢华朝服,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宿醉未醒的慵懒。


    他依旧在自污,依旧在扮演那个贪图享乐的权相。


    今日的朝堂,就是他与吕不韦的第一个战场。


    而他,选择暂时隐匿自己的锋芒,静观其变。


    果然,队列中,一名与华阳夫人沾亲带故的楚系外戚大臣出列,高声道:“启禀大王!先王新丧,国本未固,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早立太子,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此言一出,朝堂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孝文王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阶下,最后落在了樊夫身上:“丞相以为如何?”


    樊夫仿佛才从神游中惊醒,懒洋洋地出列,躬身道:“臣以为,此言大善。”


    见丞相竟无反对之意,那名楚系大臣精神一振,立刻乘胜追击:“臣闻,王孙异人,虽为质于赵,然贤明仁孝,心向秦国。华阳夫人亦对其赞誉有加,视若己出。臣恳请大王,顺应天意人心,召异人回国,立为太子!”


    “臣等附议!”


    “请大王立异人为太子!”


    一时间,朝堂之上,楚系外戚与部分被吕不韦用重金打点过的官员,纷纷出声附和,声势浩大。


    孝文王脸上露出意动之色,他本就宠爱华阳夫人,对她的话言听计从,此刻见群臣“拥戴”,心中更是倾向于此。


    他再次看向樊夫,希望这位权相能顺水推舟,玉成此事。


    然而,樊夫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没有反驳,反而再次躬身,声音平淡地说道:“大王圣明,华阳夫人仁慈,为国本计,臣无不赞同。然,立嗣乃国之大事,当循祖宗之法,不可不慎。”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那群激动的楚系大臣:“大王膝下,有王子二十余人,皆是嬴氏血脉。立嫡立长,或立贤立功,皆有法度。王孙异人久在赵国,其品性功过,朝中知之者甚少。若仅凭传闻与后宫之言便定下国本,恐难以服众,亦有违我大秦历代之规矩。”


    “丞相此言差矣!”那楚系大臣立刻反驳,“异人贤名,天下皆知!”


    “哦?天下皆知?”樊夫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本相倒是不知。不过,本相昨日已命宗正府,将所有王孙之宗籍、功过、品行,尽数整理成册,以备大王与诸位同僚参详。既然今日论及此事,不如,便请宗正当庭宣读,也好让大家看一看,这二十余位王孙,究竟谁,才是我大秦最合适的储君。”


    他这一手,看似公允,实则狠辣无比。


    吕不韦想走上层路线,通过后宫枕边风一锤定音。樊夫偏要将此事拿到朝堂之上,用大秦最森严的“规矩”,来将他打回原形!


    孝文王一怔,随即点头道:“准!传宗正!”


    很快,年迈的宗正抱着一大堆沉重的竹简,颤颤巍巍地走上大殿。


    “臣宗正,叩见大王。”


    “免礼,念吧。”


    “诺。”


    宗正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从长子开始,一位位王孙的生平被公之于众。谁的母亲出身高贵,谁曾在军中立有微功,谁的品行有过失……事无巨细,一一在列。


    朝堂上的气氛,随着宗正的宣读,变得愈发微妙。


    终于,轮到了异人。


    “王孙异人,行五,其母夏姬,不得宠。其人自幼离秦,为质于赵……”


    宗正的声音顿了顿,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樊夫,继续念道:


    “……其在赵国,与阳翟商贾吕不韦过从甚密,耗费巨万,出入车马,极尽奢华。吕不韦更于邯郸城内,散言其为‘奇货可居’,以致赵人多有轻视,以为我嬴氏血脉,竟可与商贾货物同论……”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荒唐!简直是荒唐!”


    “嬴氏王孙,竟与一介商贾纠缠不清,被视作货物?此乃国耻!”


    “如此行径,何谈贤明?何以母仪天下之子?”


    那些原本保持中立的宗室元老、军功贵族们,此刻全都面露怒容。他们可以接受一个平庸的储君,但绝不能接受一个让王室蒙羞、被商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储君!


    那名楚系大臣脸色煞白,冷汗直流,想要辩解,却发现根本无从开口。因为宗正所言,句句是实,皆有据可查!


    孝文王更是面色铁青,他可以不在乎儿子受苦,但绝不能容忍嬴氏的颜面,被人如此践踏!


    樊夫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这场由他亲手点燃的大火,将吕不韦精心构建的声势,烧得一干二净。


    他甚至没有动用先王的遗命,没有动用自己丞相的权威去强压。


    他只是用了最简单,也最致命的一招——规矩。


    在大秦,规矩,就是天!


    “此事……容后再议!”孝文王最终拂袖而去,将这烫手的山芋,丢在了原地。


    一场由吕不韦和华阳夫人精心策划的夺嗣大戏,尚未开场,便已狼狈收尾。


    相府之内,樊夫独坐灯下,轻轻擦拭着案上的相印。


    吕不韦绝不会善罢甘休。今日朝堂之败,只会让他变得更加疯狂,更加不择手段。


    而自己,也只是赢了第一回合。


    他抬起头,望向书房墙上那幅巨大的天下堪舆图,目光深邃。


    “吕不韦,你想将这朝堂变成你的商铺,将这王权变成你的货物……”


    “却不知,在大秦的规矩之内,我,才是最大的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