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和莫竹送绑着流匪和查翠眉送去就近的柳州官府。


    到临州境内，姬玉衡说先护送应紫荆至驻军大营，且安排接洽事宜，便在临州州府与苏樨、郁山白和松月心分别。


    苏樨三人坐着马车，在一小队侍卫的护送下回到了牛头村。


    村里人甚少见这等架势，纷纷跑出来围观，猜测是哪家的亲戚。


    大马车最后停在了李宅门口。


    苏奶奶早已收到姬玉衡的来信，说今日会至，听到外头声响忙出来迎接。今日私塾休沐，安琼也闻声而出，问苏奶奶：“是樨樨吗？”


    苏樨从马车上被松月心扶下来时，围观的村民纷纷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惊讶出声。“这是苏樨吗？她不是被押送道京城砍头了吗？”


    “这苏樨是长这样吗，好像不长这样的？”


    另有村民眯了眯眼，“看着模子是一个人，这怎么是坐马车回来了？”


    邻居陈婆身后站着的三姑娘陈俏和四姑娘陈伊，两人见到苏樨如此风光地回来，顿时妒红了眼。陈婆上前问道：“苏樨，这咋回事呀，陛下赦免你的罪，还送了你大马车和这漂亮衣裳？”


    苏樨往陈婆的方向看了一眼，笑而不语。她走到苏奶奶身前，张开手抱住了苏奶奶，“阿奶我回来啦，我可想死阿奶了！”


    “让阿奶好好瞧瞧，在京城吃得可好，睡得可好？”苏奶奶摸了摸苏樨的头，“更加水灵漂亮了，看来在京城过得不错。”


    安琼见苏樨一身衣裳虽称不上名贵，却是精致精巧，苏樨在京中化险为夷想必也是遇见贵人了。


    郁山白再从马车上下来时，苏樨连忙介绍道：“阿奶，这是月心，这是小白。”


    松月心见了苏奶奶便行了个礼，郁山白却被苏樨说得有些脸红，别扭地站在一旁。松月心道：“苏奶奶，奴婢叫松月心，公子安排我来照顾苏姑娘的。”


    苏奶奶问道：“玉衡少爷的伤如何了？”


    苏樨挽着苏奶奶的手臂往里走，道：“阿奶，我们进去说。阿奶少惦记他，玉衡的伤早痊愈了，都忘了这这事了。他和润哥儿先去定海关大营，做好安排再回来。”


    苏奶奶点头，“忙点好，忙点好。”


    安琼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听着。


    只是松月心看向安琼时，脸色一变，便要屈膝……安琼伸手扶住了她，神色自若，温和一笑：“在下姓安，名琼，暂住在阿奶家。”


    等苏樨、苏奶奶和问花进了宅子，松月心便吩咐侍卫们将马车上的行李都搬进宅子里。马车从后门进，安琼指挥行李送到各屋，松月心就在一旁诚惶诚恐地帮忙。


    “侍卫如何安置？”安琼问道。


    松月心下意识地低头，弓着身子，“公子吩咐说，等安顿好，侍卫们即刻回临州大营。”


    最后一个侍卫将东西放置妥当后，侍卫首领便告辞了。


    晚饭时，苏奶奶早已准备好一大桌子好菜。苏樨边吃边说起自己进京受审的经过，手上捏着个鸡腿，一脸满足，“一路上我可太想念阿奶的卤鸡腿了。阿奶的卤鸡腿就是天下第一。”


    苏奶奶夹了两个鸡腿到郁山白碗里，满眼心疼，“娃儿太瘦了，多吃点肉。”


    郁山白的耳朵悄然染上了红色。


    苏奶奶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慢点吃，别噎着，没人抢。”


    “我还买了好些特产回来，玉衡说阿奶喜欢宝鸣轩的荷花酥和张大饼的烧饼，我都给带回来了，还有文房四宝给阿琼。还有一些蜜饯干果。”


    安琼问道：“樨樨的贵人是玉衡？樨樨之前所说的心上人也是他？”


    苏樨点头，说道：“是呀，出宫后，我在大街上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他，你说巧不巧？果然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安琼道：“樨樨还见到了谁？”


    “见到了太傅大人，太傅大人是帝师，也是九王爷和玉衡的老师，我在宫里被罚抄布告，便是太傅大人教我学写字的。”


    苏奶奶道：“樨樨这一趟因祸得福，学得还不少。”


    苏樨长长松了口气。


    要不是郁山白和松月心在身边，京城那些纷乱的事情都跟做梦一样。


    松月心下午抱着一堆衣物出去，苏樨有些奇怪，“月心，这是……”


    松月心道：“姑娘，这是莫非的衣物。我在临州时取回来了。我想给他立个衣冠冢，我问过程里正了，说是后山那块可以立冢。。”


    苏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我也去。”


    郁山白闻声也跟着去了。


    苏樨站在碑前，神情严肃地祭拜。郁山白见她面上不再悲痛欲绝，只是平静的悲伤，暗暗松了一口气。


    回去以后苏樨疲乏地睡了，一觉睡到天亮。醒来吃早饭时听见苏奶奶在外头生气。一问安琼才知，苏奶奶和松月心大清早拿着不少蜜饯出去分给牛头村的村民，结果惹了一身气回来。


    苏奶奶回到院子里，苏樨连忙端了一碗白木耳汤过去，“阿奶消消火，别气着了。”


    苏奶奶喝了一大口白木耳汤，缓了一口气道：“陈家那俩丫头，就是白眼狼。那三姑娘阴阳怪气说苏樨进京一趟发达了就给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四姑娘还识趣地把三姑娘赶走了，接了蜜饯道谢。拐个弯儿就听见四姑娘附和三姑娘说谁稀罕。你说说，这像什么话。”


    一旁的郁山白冷冷道：“樨樨，我看就该在蜜饯里下点毒，死人才不会说话。当我们医仙谷的人好欺负？”


    苏奶奶连忙轻拍了一下郁山白的肩膀，“娃儿，别淘气。”


    拍那一下就跟开关一样，按掉了郁山白一脸森然。郁山白乖巧无辜地看着苏奶奶，“好。”


    苏樨差点笑出来。


    郁山白瞪她：“你笑什么，你笑能解决事？”


    “我对你笑不成么？”


    郁山白扭头不看她。


    下午闲聊时，苏樨大致也知道了这两年村里发生的事情。


    因李苏氏落井下石背主，苏奶奶赶了他们母子两出去。李苏氏天天在菜园骂天骂地骂苏奶奶，还拔掉了菜园里的菜，被范春梨撞见后还骂了范春梨一顿。


    范春梨每次来李宅时都带着她家的大宝，两个月前大宝不忍其扰咬了李苏氏一口，李苏氏告了官府，范家赔了一笔钱才算了事。


    没多久范春梨却生了大病不会开口说话了。


    半月前范家举家搬到了甫良镇。


    苏樨心想难怪她没见到满山跑的范春梨。原本还想让范春梨带带他们去山上，看看能不能给小白圈一片能种植药草的地方。


    “阿奶，小白是神医，医术了得，能妙手回春。范家在甫良镇哪里，何时我们带小白给春梨瞧瞧病？”


    苏奶奶一听，大喜，连连应了两声。“春梨是个好娃儿，我让人范家家主捎个信。”


    再说起范元思的婚事。苏家苏芝原本和范元思定了婚事，范家要求必须将苏樨当陪嫁丫鬟才能答应这门婚事。苏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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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押送上京后，范元思为了对苏芝负责，也没因这事提出退婚。


    但问题就出在苏芝无意间见了安琼一眼上。


    苏奶奶说道：“这要从那日你被官兵抓走说起。”


    当时围观的村民将李宅围得水泄不通，其中还有范家、苏家和赵虎子家几口人。苏奶奶很慌张，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安琼一脸平静，说莫慌，他去写封信，让赵虎子送信去京城。


    村民们见状大都不解，程里正这时解释说安琼是京城官员，辞官回乡养病的。


    这话就叫苏家听见了，又看中了安琼一身贵气出身不凡，可不就是跟看见金子似的，天天上门拉关系。


    特别是苏芝，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安琼跟前献殷勤，这模样叫范元思见了大骂水性杨花。范元思回家后立刻与苏芝退了婚。


    苏家这就说了，你退婚，还毁我长女名誉，少说得赔钱。这范家在牛头村也住了几十年，那屋子是老太爷留的，范当家的念旧这才一直住在这。没曾想，谁都敢来糊弄他们子女。这不，第二天就搬到镇子上去了。


    学堂于一年半前开设。就在苏樨回家前，苏芝还天天守在安琼放学回家的路上。安琼几次绕道而行，苏芝见守不到安琼，便到学堂交了束脩，想借上学之机接近安琼。


    安琼不收苏芝的束脩，苏芝道安琼待人不公，不肯收她，不配为人师表。


    松月心听了愤愤不平，“学堂是学习之地，哪里是让她来胡作非为的？！简直不像话！”


    “阿琼不收束脩，她也没法子。”苏樨道。


    苏奶奶摇头，“樨樨有所不知，这学堂是设在程富海的老宅子里。程富海早年生意做得大，但前两年遭遇杀人劫货，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还欠了一笔债，带着儿子程沐雨回乡。”


    “程家祖上的老宅子，家宅空间大，又有老一辈的底蕴在，因此程里正将私塾设在此处，也让程富海定期收租，养活家里——苏芝见阿琼不收束脩，给程富海塞钱得以混进学堂。阿琼提起此事也无奈得很。”


    苏樨问道：“程里正望子成龙，怎会允许学堂内出现这等事来？”


    “程里正之子与其他学子并非在一个屋子里一起授课。”


    苏樨无比嘘唏：“阿琼好可怜啊，他们就仗着他性子好欺负他。等玉衡回来，让他那聪明的脑瓜子想想，怎么帮阿琼脱离苦海，省得老不用秀逗了。”


    “秀逗？”门口传来安琼的声音。安琼风尘仆仆地站在半掩的大门口，神色在摇曳的灯影下明明灭灭，看不出情绪来。


    苏樨坐直了身子，“咦，你回来了，我们刚才正说你呢。”


    松月心走上前接过安琼身上的包袱，去放进了他的屋子里。


    苏樨连忙给安琼倒了一杯茶。安琼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了清嗓子问道：“何为秀逗？”


    苏樨解释道：“脑子生锈，容易犯傻。”


    郁山白在一旁道：“脑子不会生锈。”


    苏樨给了个“小孩子别说话”的眼神。


    “樨樨，这些词若用于考场之上，考官不解，以为胡言乱语、不成章法，名落孙山。”


    俨然一副严师的模样。


    安琼又连着咕噜咕噜喝了几杯茶，缓了缓，语气这才恢复正常，“方才说我什么？”


    苏樨再次提到苏芝时，安琼脸上的表情也是很惆怅。


    苏樨的心上人是在十日后的晚上和李润一起回来的。但是他对此并不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