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询问地看向姬玉衡。


    姬玉衡道：“自己偷跑出来的，藏在箱子里，出了城才发现，哭闹着不让送回去。”


    苏樨问道：“你爹和你娘不会担心吗？”


    应紫荆笑道：“玉衡立刻叫人送了口信回去。我从小到大也没出过晏京一步，有些好奇樨樨看过的走过的路什么样。”


    那不是会更担心吗？！


    苏樨有些惊讶。


    郁山白不太高兴地拽了拽苏樨的衣袖，道：“樨樨，该吃药了。”


    好说歹说最后苏樨三个人是睡在姬玉衡的马车里过夜的。


    大清早，苏樨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薄毯子，鼻息间还有他身上的淡淡的檀香味道。


    苏樨去河边洗了把脸，啃着烧饼和郁山白、松月心往前走了，大有不与他们大部队同行的劲头。


    大部队还在生火做早饭，苏樨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应紫荆道，“虽然说月心有功夫在身，但一拳难敌四手，你真不怕她途中遇上匪徒给掠走了？”


    姬玉衡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早饭，神色淡定，“早知她今天赌气，前面清过场了。”


    应紫荆捂着嘴笑，“咱们大将军真是情根深种，默默付出无怨无悔。”


    姬玉衡瞥了她一眼，“你管好你自己。”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应紫荆叹气，“我家那位要像苏姑娘这般好哄，何至于跑到南片一去三四年杳无音信。”


    姬玉衡挑起眉，“历练够了，回去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负你当初一时气言。”


    应紫荆却没底气地笑了笑。


    苏樨觉得今天的路很好走。路上都没看见什么乞丐流氓地痞，她远远地将大部队甩在身后，心情无比舒爽。


    傍晚时，苏樨就着一棵大树刚坐下，大部队车辙辘辘、马蹄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近。不多时，大部队在离她几米的地方停下、扎营。晚饭过后松月心和郁山白去了一个小营帐休息。郁山白走了一天十分疲倦，沾枕就睡。


    苏樨故意不去营帐，靠着树下假寐，夜深时，一个身影走到树下，弯下腰抱起了她。


    苏樨睁开眼，对上姬玉衡微微怔住的表情。“谁许你抱我的？”


    “去大帐里睡，在外面容易着凉。”


    “不要。”


    “昨日在凉亭还好，这野外有蛇虫鼠蚁，不怕吗？”


    苏樨有点发虚。


    姬玉衡抿唇一笑，“还睡外面吗？”


    怂怂的苏樨全身上下就这张嘴最硬，“又不是没住过山洞，我才不怕。”


    姬玉衡便放下了她，自己回了大帐。苏樨咬着唇哼道，“男人，根本不懂怎么追求姑娘，根本不会知难而进，这么一点点挫折就退缩了。”


    “瞎说什么呢？”姬玉衡拿了毯子丢给她，这是真让她睡野外了。


    苏樨拿过毯子裹着自己，侧过来用余光偷偷看他的动作。


    姬玉衡在她身侧坐下，扯过另一边的毯子裹住他们两人，一手穿过她的后腰揽她进怀，让她靠着自己睡。


    苏樨的心又软了一点。


    一连几天都是苏樨三人在前头赶路，傍晚时分大部队能准时追上她。一开始她每日醒来还是倔强反抗的神情，后来就开始期待姬玉衡追上她。


    对此郁山白十分心累，“她不听话也不听劝，他们两人闹谁呢，扯上我们每日走断腿？还是把姬玉衡毒死省事。”


    松月心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这天夜深时，苏樨望着明月等着心上人回来。


    月光下的山川湖泊都蒙上了一层银色的面纱，月瀑银辉流泻，山河草木清谧。


    今夜姬玉衡拿着毯子找她的时辰比往常晚了一些，他眼下都有了黑眼圈，眉宇间带着倦意，还卷着一丝风尘仆仆的味道。


    苏樨瞅着他，自觉地接过了毯子，问道：“这副倦容，是去哪里浪了？”


    姬玉衡将她揽进怀里，声音喑哑，颇为无奈，“哪里浪得起来？是为你开路。”


    熬夜让苏樨的思维有些迟钝，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每天都去前头探路了？”


    姬玉衡应了一声，“还有什么山匪，一窝端了省事。”


    苏樨百感交集。难怪她觉得晏国治安好到离谱，她这一路就没见到过一个强盗流氓地痞。


    苏樨怔怔半天，几天以来才第一次回抱住他，“我们和好吧。”


    姬玉衡靠在她的脑袋上，“樨樨，只要你能安好，对我闹腾些没什么。”


    苏樨几乎要为他的暖男行为泪目，“你真是太暖了，真让我想念我家那只大狗了。”


    姬玉衡嘴角上扬，桃花眸微微弯起，笑意如皎洁的月晖般流泻而出。他也从没问她哪里来的大狗。


    苏樨抬头吻了一下他的唇。


    “疼不疼？”姬玉衡紧紧盯着她的表情。


    “你来试试？”


    片刻。


    “对不起！我错了！不来了！”


    苏樨靠在姬玉衡的怀里平复气息。拿下男神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她猜测是因为经历过生死，再轰轰烈烈的感情都抵不过细水长流的守候。


    这回真让那嚣张王爷给押中题了。


    肯定不是因为毒素！


    “你走了，宋临墨也走了，紫荆姐姐也随我们南下，那九王爷呢，她会不会很寂寞？”


    “用藏宝图溜她，她没空寂寞。终于能摆脱阴魂不散的狗王爷了。”


    “……天家果然有不同的遛狗方式。”


    远在京城王府研究藏宝图的晏玖打了个喷嚏，“谁骂本王？！本王是世人之光，是哪个小鬼见不得光？”


    晏玖揉了揉鼻子，“本王开始想念小可爱了。”


    一旁的丫鬟道：“王爷，苏姑娘才离开没几天呢。”


    “你说要不然本王直接跟皇兄说这藏宝图指向临州，立马去临州给姬玉衡添堵？”


    丫鬟苦口婆心：“苏姑娘将来是要和大将军成亲的，您总混在中间也不像样儿啊。”


    “哎，烦不烦你，小小年纪，跟我母后一个调调。都看本王人好，个个都能说本王两句了。”


    丫鬟乐得直笑。


    *


    苏樨是被马车颠簸醒的，醒来就对上了应紫荆笑意盈盈的目光。因应紫荆是自己逃出来的，不带一衣一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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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借了苏樨一套衣裳穿上。


    应紫荆道：“樨樨和玉衡和好了吧？”


    苏樨点头。“小白和月心呢？”


    “另雇了一辆马车在后面。神医跟玉衡坐一起容易闹脾气。”


    “我想找你说说话，便将你要了过来。玉衡一个人在前头马车里。”


    苏樨坐上马车以后，大部队的行程加快不少。也是听应紫荆说的，为了配合她闹脾气，姬玉衡故意让大部队慢慢跟在后面，待她们歇息时再追上她。


    苏樨也终于发现自己脑子秀逗了。


    恋爱使人没苦硬吃啊！


    坐马车这么舒服，她怄什么气非要跟自己的两条腿过不去？应该让他走路啊！


    路上应紫荆听闻苏樨需成为大晏第一女进士才能与玉衡成亲，便主动担任起了教书先生的任务。


    苏樨每日拿着一本国策预习，以书上的内容谈自己的理解，应紫荆再对此评判一二。道理苏樨都懂，只是要转化为这里的文章论述，还要结合经典名人名言名事为论据，实在是难度有点大。


    有一说一，应紫荆的教学可比阿琼和太傅的教学严格多了。


    因此，苏樨每日在马车上听完授课，夜幕降临前便在复习今日的内容。


    对此，姬玉衡很不满，“书能有我好看？”遂而抽了她的书催她去睡觉。


    就很像你在学习时非要过来求抱抱、陪它玩的大狗。


    姬玉衡翻身想吻她。他顿了一下，又抬手捂住了她的唇，默默地躺了回去闭上眼，长长叹气。再睁眼时他眼中已经褪去了那一抹情欲。“你回紫荆那边睡。”


    后来他们路过山里的客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晚上大部队将整个客栈都包了场，一行人总算能自在坐着吃喝。


    苏樨看着应紫荆文文静静小口吃饭的淑女样，又想起她平日里应紫荆老瞅着一棵大树想上树的样子，满是不解和疑惑。


    “游园会上，紫荆姐姐一曲弹得动听悦耳，又是众星捧月的名门贵女，我以为紫荆姐姐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想到紫荆姐姐天天想爬树。”


    应紫荆道：“你不知，小时候我看玉衡、华予他们爬树，我只能在底下干瞪眼，可羡慕了。”


    苏樨不解地问身边人，“你们为啥不带她上树？”


    姬玉衡颇为嫌弃地扫了一眼应紫荆，“讨骂？”


    应紫荆捂着嘴笑。


    “她一个女孩子家，细皮嫩肉，娇生惯养，受点伤也不算什么。”


    嗯？这听起来不别扭吗？


    姬玉衡解释道：“但是师娘视为掌上明珠，她自己没事，挨骂的都是我们。”


    姬玉衡放下茶杯，“先前几次她自己摔着了，哥几个在逛大街，挨不着她，被师娘捞回来一顿训，说是看不好姐姐还有脸出去玩。从小到大她有个三长两短都是我们在背锅。”


    苏樨捂住了脸憋笑憋得难受。这是什么奇怪的展开？


    “你们几个从小就玩得这么好吗？”苏樨好奇道。


    应紫荆回忆道：“都大差不差岁数，文垚和纪纶经常来找玉衡玩，有时华予也会借口出宫找我爹请教学问，在府上住上一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