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作品:《长安小食肆》 暖寒会的消息,如同冬日里投入冰湖的一颗石子,在沈记食肆漾开了一圈希望与紧张的涟漪。
接下这桩生意,意味着巨大的机遇,也意味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胡商云集的暖寒会,往来多是见多识广、口味挑剔的商贾,寻常吃食难以出彩。
且要在露天场地、众目睽睽之下现场制作,对厨艺、速度乃至应变能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沈知意不敢怠慢,立刻与阿努详细核对了流程。
暖寒会定在三日后波斯邸前的广场,自午时开始,持续至日落。
胡姬酒肆负责提供场地、食材、炭火及基本器皿,沈知意则需带一至两名帮手,负责“胡麻髓饼”和“炙肉串”的现场烤制,售出所得与酒肆对半分。
“阿努小娘子,食材务必确保新鲜洁净,尤其是肉类,需当日清晨现宰现送。”沈知意郑重叮嘱。
经历了之前的投毒风波,她对食材安全格外敏感。
“放心!”阿努拍着胸脯保证,“我阿塔亲自盯着!绝不出错!倒是你,六娘,那天人多眼杂,你可得多带个帮手,忙不过来!”
帮手……沈知意沉吟。
福伯年事已高,体力恐难支撑整日的露天劳作。
邹娘子手脚麻利,但性子怯懦,面对那种大场面怕是会紧张出错。
兄长沈砚身体刚有起色,更不能劳累。
她思忖片刻,心中有了计较。
翌日,她让福伯去铁匠铺寻了张大叔,言明暖寒会需临时雇请两个手脚利落、力气足的帮工,一日工钱五十文,管两餐饭。
张大叔闻言,二话不说,便推荐了铺子里两个信得过的年轻学徒,一个叫大牛,一个叫栓子,都是憨厚肯干的实诚小伙子。
沈知意见过两人,简单问了话,便定了下来。
又提前一日,让两人来食肆,熟悉了烤饼和炙肉的基本流程,尤其是火候控制和翻面技巧。
这三日,沈记食肆仿佛一个临战前的军营。
沈知意反复调试着孜然香料的比例,力求在露天环境下香气也能霸道持久。她试验了不同的肉块切割大小和腌制时间,确保烤制时外焦里嫩。甚至连穿肉串的竹签,她都让福伯特意削磨光滑,避免木刺扎手。
终于到了暖寒会当日。
清晨,天还未亮透,沈知意便带着邹娘子、大牛和栓子到了食肆。
胡姬酒肆的仆役准时送来了两大筐新鲜羊肉、一袋袋精白面粉、各色调料和充足的木炭。沈知意亲自逐一查验过食材,确认无误,这才稍稍安心。
几人将一应物品装上借来的板车,推着赶往波斯邸前的广场。
到时,广场上已是人声鼎沸。
各家胡商行早已搭起彩棚,摆出琳琅满目的货物。
西域的葡萄美酒、波斯的织金地毯、大食的琉璃器皿、天竺的香料药材……应有尽有。
空气中混合着各种奇异浓烈的气味,穿着各色民族服装的胡商、好奇围观的长安百姓、甚至还有一些穿着体面的文人雅士穿梭其间,热闹非凡。
胡姬酒肆的彩棚位置颇佳,康老汉和阿努早已在此忙碌。
见到沈知意,阿努立刻欢快地迎上来:“六娘!你们可算来了!快!这边!炉子都给你们起好了!”
彩棚一角,两个半人高的炙炉炭火正旺,旁边还备好了长条案板、水盆等物。
沈知意指挥着大牛和栓子将东西卸下摆放整齐,自己则立刻洗手和面,准备第一炉饼胚。
邹娘子则紧张地开始清洗蔬菜,准备穿肉串的配菜。
辰时末,暖寒会正式开始。
锣鼓喧天,胡乐奏响,更有胡姬在临时搭建的矮台上翩然起舞,身姿曼妙,引来阵阵喝彩。
人流迅速向广场汇聚。
沈记的烤炉一点火,那独特的孜然香气便再次发挥了魔力。
很快,便有被香气吸引的客人围拢过来。
“小娘子,这饼怎么卖?”
“肉串呢?闻着真香!”
“胡麻髓饼,十文一个!炙羊肉串,十五文两串!”沈知意朗声报价。
价格比店内稍高,但在这等盛会,无人计较。
“来两个饼!”
“给我来四串肉!”
生意瞬间火爆起来。
沈知意负责掌控全局,揉面、调味、看管火候;大牛和栓子一个负责贴饼翻饼,一个负责烤肉刷料;邹娘子则忙着穿肉串、收钱、递送食物。
四人配合,竟也忙而不乱。
新出炉的髓饼焦香酥脆,炙肉串滋滋冒油,香气扑鼻,很快便供不应求。
尤其是那羊肉串,肥瘦相间,烤得外焦里嫩,撒上厚厚的孜然辣椒面,味道浓郁霸道,极合那些走南闯北的胡商口味,甚至有些胡人吃完后翘起大拇指,用生硬的官话连声称赞:“好!香!长安!好!”
康老汉见状,乐得合不拢嘴,特意让酒肆伙计抱来几坛三勒浆和葡萄酒,言明买饼买肉可优惠购酒,更是带动了销售。
午时过后,人流达到顶峰。
沈记的摊位前被围得水泄不通,等待的队伍排起了长龙。
沈知意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手下动作更快。
大牛和栓子也烤得满脸通红,却干劲十足。
就连邹娘子,在最初的紧张过后,也渐渐放开了手脚,收钱递物变得利索起来。
就在一片繁忙喧嚣之中,沈知意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几个熟悉又令人厌恶的身影,张胖子和黑蝎子,混在人群里,正阴恻恻地盯着她的摊位,交头接耳,不知在嘀咕什么。
她的心猛地一紧,手下动作却不停,只暗中给大牛和栓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多加留意。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穿着体面、看似富商模样的中年男子挤到摊位前,指着烤炉上的肉串,大声道:“小娘子,给我来二十串肉!要快!我有急事!”
一次性要二十串?这几乎要搬空正在烤制的一炉。
沈知意心中疑窦顿生,面上却笑道:“客官稍候,这一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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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就好,先给您装上?”
“不行!我就要现烤的!等着要!”
那男子语气强硬,眼神却有些闪烁。
沈知意更加确定此人来者不善,怕是张胖子派来故意捣乱,想拖住她的烤炉制造混乱。
她正欲周旋,忽听身旁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响起:“这位仁兄,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后面这许多客人还等着呢,你一人便要包圆一炉,怕是不妥吧?”
沈知意循声望去,只见苏晏清不知何时已站在摊位旁,一袭青衫,手持折扇,面带浅笑,目光却落在那富商模样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显然认得苏晏清,脸色微变,气势顿时矮了半截,支吾道:“苏、苏录事……小人、小人确有急事……”
“哦?急事?”苏晏清笑容不变,“不知是何急事,需得在此与民争食?不如说出来,让苏某也听听?”
那男子额头冒汗,不敢再看苏晏清,胡乱摆手道:“罢、罢了!不要了!不要了!”
说罢,狼狈地挤开人群溜走了。
苏晏清这才转向沈知意,微微一笑:“沈小娘子,生意兴隆。苏某循香而来,讨两个饼尝尝。”
“苏录事!”沈知意又惊又喜,连忙夹出两个烤得最好的饼,用油纸包了递过去,“您怎么来了?”
“今日休沐,恰逢其会。”
苏晏清接过饼,付了钱,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人群某处。
沈知意顺势望去,只见张胖子和黑蝎子早已不见了踪影,想必是见苏晏清出面,吓得溜走了。
“多谢苏录事再次解围。”
沈知意低声道谢。
“举手之劳。”苏晏清淡然一笑,尝了口饼,点头赞道,“火候更胜往日。小娘子好手艺。”
他并未多留,拿着饼,悠然踱入人群之中。
有了这个小插曲,沈知意心中大定,手下愈发从容。
直到日落时分,暖寒会渐近尾声,人流渐稀,他们带来的面粉和羊肉早已售罄。
几人累得几乎直不起腰,但看着空空如也的食材筐和沉甸甸的钱匣,脸上都洋溢着疲惫而喜悦的笑容。
康老汉和阿努过来结算,按照约定对分了今日所得。
竟有足足十贯之多!远超平日数日的收入。
“六娘!你真是我们酒肆的福星!”阿努兴奋地拉着沈知意的手,“今日好多胡商都问起你这饼和肉呢!往后咱们还这么合作!”
康老汉也捻须笑道:“沈小娘子手艺精湛,今日辛苦了。这些许心意,还请收下。”
他又额外包了一小袋银钱,算是赏赐。
沈知意谢过,将工钱分给大牛和栓子。
两人捧着那五十文钱,喜得咧嘴直笑,连声道谢,说明日还来帮忙。
回去的路上,夕阳的余晖将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虽然疲惫,但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收获的喜悦和希望。
经此一役,沈记食肆的名声,算是真正在西市,乃至部分胡商圈子里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