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 57 章
作品:《忍顾鹊桥归路》 暮色沉得愈发浓重,书房里烛火摇曳,映得谢孟瀚的脸一半明一半暗。他垂眸凝望着案上那方明黄封皮的奏折,旁侧还散落着几封拆封过半的信函,眉峰间的神色被明暗切割得模糊难辨。
萧无穷推门而入时,“下午才见过,这么晚了,你又叫我来干什么?”
“你喜欢她?”
谢孟瀚抬头看着萧无穷,四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凛冽的寒意。
萧无穷沉默片刻,没有丝毫犹豫,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对,我喜欢她。”
谢孟瀚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却满是嘲讽与震怒:“我以为你不会承认。”
“按你的性子,”萧无穷抬手拂了拂衣袖上的褶皱,语气平淡,“既然问了,那就是已经确定了,我又何必遮掩?”
“什么时候的事?”谢孟瀚指尖紧紧攥着桌沿,指节泛白。
“什么时候?”萧无穷轻声重复,思绪飘远,眼底漫起一层温柔的涟漪,语气里满是怀恋,“可能是她五年前把棍子递给我的时候,也可能是她说要罩着我的时候……或许更早,早到我自己都没察觉。”
“萧无穷,你个畜牲!”
谢孟瀚再也按捺不住怒火,一拳狠狠砸向萧无穷的脸颊。沉闷的撞击声在书房里炸开,萧无穷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竟半步未退,侧脸瞬间红透,嘴角渗出血丝。
谢孟瀚双目赤红,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焚毁理智,扬手又是一拳直逼面门。可手腕刚到半空,便被萧无穷稳稳捉住。
“哥,”萧无穷抬眼,神色淡然,眼底一片平静,语气可以算的上是谦卑恭敬:“哥,再打脸可就破相了,这张脸对我还挺重要的。”
“别叫我哥!”谢孟瀚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发颤,“萧家待你不薄,六年前救你于危难,养你教你,视你如家人!这世上女子千千万,是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萧音?她是你名义上的姐姐,你怎能对她存此龌龊心思?”
萧无穷缓缓松开他的手腕,指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脸上的淡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执拗的认真:“喜欢上她,对我而言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谢孟瀚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怒斥,“萧无穷,你醒醒!她只是把你当弟弟,她对你那是亲情,从来都不是爱情!你别自欺欺人了!”
“你怎么知道那只是亲情?”萧无穷向前半步,眼神锐利,“你问过她吗?你不过是凭着自己的想法臆断罢了。”
“她那么傻!”谢孟瀚胸口剧烈起伏,“她分得清亲情与爱情吗?”
萧无穷闻言,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决绝。“是啊,她太傻了,分不清亲情与爱情。”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字字戳心,“可是这重要吗?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她对我有情,这就够了。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有她。”
“萧无穷!”谢孟瀚气得眼前发黑,“你简直疯了!”
萧无穷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眼神冷了下来,目光扫过谢孟瀚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故意放缓了语速,“你知道的,谢孟瀚,你拦不住我。”
*
“砰——”
厚重的书房门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关门声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谢孟瀚。他猛地抓起案上的书稿,狠狠砸向萧无穷离开的方向。
奏折砸在门上,又落在地上,散了一地。
谢孟瀚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胸口的怒火与心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焚毁。他看着地上散落的奏折,看着那只依旧放在桌案上的青瓷茶杯,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砰——”
他猛地抬手,狠狠将那只青瓷茶杯摔在地上,碎成满地寒芒。
“萧无穷……”他从齿缝间挤出这个名字,“你好,真好啊……”
谢孟瀚一直都知道萧无穷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他看似不争不抢,却总能在萧音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他从不主动要求什么,却总能让萧音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他甚至会在萧音面前故意示弱,引得萧音心疼不已。
萧无穷太懂萧音的软肋——善良、心软、重情义,更懂如何利用这份软肋,一步步蚕食她的心房,将她困在自己编织的情网里。
他就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狼,耐心等待着最佳时机,等到猎物完全放下戒心,便猛地扑上去,一口咬住咽喉,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那样的人,最好是永远保持在朋友的安全距离,但绝不能再靠近半分。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眼底的温顺是真是假,不知道他口中的“真心”有几分重量,更不知道他下一秒会用什么手段,将你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谢孟瀚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既然立场相悖,既然萧无穷非要将主意打到萧音身上,做不成朋友,那就只能是敌人。
他缓缓俯身,捡起地上的信纸,低低地笑了起来,“是你逼我的……萧无穷!”
谢济川踏入书房时,谢孟瀚已将散落的信纸尽数收拢。他顺手拾起门边遗落的一卷奏折,不动声色地打开,瞥了眼,随即放在谢孟瀚书案一角:“这是怎么了?怎么乱糟糟的。方才不是无穷来过,你二人拌嘴了?”
谢孟瀚垂眸整理着书桌,“与您无关。父亲此番前来,有何要事?”
“陛下的朱批。”谢济川看着桌上那明黄封皮的奏书,“这么大的事,你竟打算瞒着我?”
“瞒?”谢孟瀚轻笑一声,“父亲何时关心这事了?四城共同商讨要事时,你自己推病不去,如今倒来问责我?是了,你去了又如何?往日里旁人说东你不往西,说黑你不辨白,不过是个应声罢了。”
“我不是来与你逞口舌之快的。”谢济川深吸一口气,“陛下点名要萧无穷领兵做先锋,去剿泽丘山匪。他们给你出的主意根本是走钢丝!一旦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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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察觉是故意拖延,便是欺君之罪,你担得起吗?”
谢孟瀚抬眸望他,一言不发。
“你不能听他们的。”谢济川往前半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陛下点了萧无穷的名,这便是我们莘阳城的事。真出了纰漏,追责下来首当其冲是你,那些人只会隔岸观火。”
“那父亲以为,该如何?”
“按陛下的意思办,让萧无穷领兵去。”谢济川道。
谢孟瀚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父亲觉得萧无穷傻?泽丘山匪近万之众,萧家军主力守着西域边境,最多只能抽调三千人,这分明是九死一生的死局,他怎会应?”
“让萧音劝他。”谢济川语气笃定,“他向来最听萧音的话。你让萧音去劝他,他去不去倒在其次,关键是要先让陛下看见你的态度。‘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只要他领兵出了莘阳城,往后胜败与否,便与你无干了。”
“呵——”谢孟瀚低笑出声。
萧音的话,他真的会听吗?
谢孟瀚收回心思开口道,“父亲这倒是难得的有主见。若是早有今日这份果决,当年那榜眼之身,何至于落得如今这般处处受制的境地?”
“我……”谢济川语塞,面色涨红,“你到底听没听进去我的话!”
“听进去了。”谢孟瀚收敛笑意,语气平静得可怕,“父亲说得很有道理。我会让萧音去劝他,她向来心软,萧无穷最是听她的话。毕竟说到底,这不过是我们莘阳城自己的事,没必要牵扯旁人。”
谢孟瀚低头看着桌案上那份标注“加急”的奏折,以及早已写好的信函,指尖抚过纸面凸起的字迹,目光沉沉。
他捏着奏折的一角,缓缓凑近桌案旁燃得旺盛的烛火。宣纸遇火即燃,橙红色的火焰迅速舔舐着纸面,黑色的焦痕顺着字迹蔓延开来。他没有丝毫犹豫,又伸手拿起写给京都同窗的信笺,一并送向火中。
火苗“噼啪”作响,卷起细碎的纸灰,在他眼前翩跹起舞。他垂眸看着将那些自己费尽心思的字句,在烈焰中逐渐化为乌有,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直到火焰快要灼烧到指尖,谢孟瀚才缓缓松开手。燃烧的信函与奏折跌落在案上,纸张卷曲、碳化,最后变成一缕黑烟缓缓升腾。
火焰渐渐熄灭,只余下一堆黑色的灰烬,被晚风轻轻扬起,又无声落下。
谢孟瀚抬手掸了掸衣袍上沾染的灰烬,语气平静:“父亲大可放心。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
谢济川看着他,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转身迈步向外走去。刚踏出房门,他忽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屋内的人,语气凝重:“你以后,离萧无穷远点。”
谢孟瀚仍望着桌案上跳动的烛火,语气斩钉截铁:“放心,现在我与他势不两立。”
风吹过窗棂,带起些许灰烬。谢孟瀚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低声呢喃,“萧无穷,别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