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她才猛然回神，像是被烫到一般收回目光，语气急切的辩驳：“千真万确！我从未买过这种书！”


    说罢，她还下意识地往旁边偏了偏，避开他过于灼热的视线，可脸颊的热度，却怎么也降不下来。


    “哦？”萧无穷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疑惑，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她泛红的耳尖，“那袅袅方才看得那般投入，连我在窗外站了半刻都未察觉？”


    他直起身时，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没事，挺好的，我尊重袅袅的喜好。


    “我不是！我没有！”萧音又急又窘，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她确实是被开篇的情节勾住，越看越入迷，可这书真不是她买的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早它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书桌，还在最什么，你们显眼，她不想不看见都难！


    萧无穷语气又软下来，满是体贴纵容，“情爱之事本就人之常情，没什么好避讳的。”他刻意加重“情爱”二字，眼底掠过一丝狡黠，转瞬又被温柔覆盖。


    “我不是！我真的没买过！”


    萧无穷却不再追问，只是笑着颔首：“好好好，是书自己跑来找袅袅的。袅袅开心就好，我就不打扰袅袅雅兴了，袅袅继续”


    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脚步渐远时，萧音还是听见了他控制不住从喉间溢出的一声低低的笑声，挠得她心头发痒。


    萧音攥着那本烫手的话本，脸颊烫得厉害，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书里的句子，还有萧无穷方才那温柔又带着点戏谑的眼神。她猛地回神，冲着他的背影大喊：“萧无穷，你烦死了！”


    窗外传来他更清晰的笑声，清朗又张扬，竟该死的好听。


    萧音气得往榻上一躺，把书扔在一边，可脸颊的热度却降不下来。


    真的是，气的她居然连心跳都加快了。


    “言情小说果然看不得……”


    萧音废了好久才收拾好自己心情，她甩甩头，强迫自己别再想那个讨厌的家伙，扬声对着门外唤道：“铃铛！”


    “小姐，您唤我？”铃铛走进来，见自家小姐脸颊通红，还攥着本奇怪的话本，好奇眨眼。


    萧音把书往桌上一拍，“这书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桌上？”


    “啊？”铃铛探头一看，茫然摇头：“啊？我不知道呀小姐！您素来不许我乱动您的东西，您屋里的话本我哪里敢碰。再说……您房间里的物件，一直都是少爷在打理规整的呀。”


    “阿无？”萧音愣了愣，才后知后觉想起这回事。是啊，她房里的话本一直都是萧无穷在收拾，说来也奇，他仿佛总能猜透她的心思，她想看的那些，永远都摆在最顺手的地方，连翻找的功夫都省了。


    “阿无……”她喃喃重复着这个称呼，指尖摩挲着话本封面。


    难道是萧无穷买的？


    萧音倒吸一口凉气，立马摇头否定。


    萧无穷那家伙，整日不是泡在校场练枪，就是埋首于《资治通鉴》《周髀算经》这类晦涩难懂的典籍里，连她看的武侠小说都嗤之以鼻。


    他会去买言情话本？这可信度，简直比母猪上树还低。


    “难道是我上次去书斋，不小心拿错了？”萧音皱着眉想了一圈，除了这个，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毕竟她向来不看这类题材，定是当时走神，随手拿错了书册都没发觉。


    铃铛看着她纠结的模样，试探着开口：“那……小姐，这话本您不喜欢，奴婢帮您扔了？”


    “不……不行！”萧音几乎是立刻就把书抓回手里。她正看到两人冲破阻碍、情意绵绵的高潮部分，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这种题材，字里行间的拉扯与缠绵，竟让她看得移不开眼。


    铃铛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萧音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我……这可是我花钱买的，扔了多可惜？”


    “那……”


    “我来处置就好，”萧音把书往身后掖了掖，“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唤你。”


    待铃铛退下，萧音才小心翼翼地把话本拿出来，看着书页上缠绵的字句，脑海里却控制不住浮现出萧无穷凑在她耳边时，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的触感。


    心跳又开始加快，耳尖发烫，连呼吸都带了几分慌乱。


    “烦死了！”萧音气鼓鼓地抓着头发，可恶的萧无穷，都给自己吓应激了。


    ****


    七天后，


    京都御书房内。


    “哗啦——”


    满桌奏折被狠狠扫落在地，宣纸散落如雪花，碰撞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门外廊下的宫人、屋内伺候的太监瞬间齐刷刷跪了一地。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啊！”掌印太监李福全膝行半步，声音发抖。


    御座上，姬玄稷猛地拍向案几，鎏金镇纸震得嗡嗡作响。他狭长的凤眸淬着冰，眼底翻涌着化不开的阴鸷与暴戾：“好，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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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真是反了天了！”


    他踱着步，靴底碾过散落的奏折，“当年皇兄在西北屯兵谋反，差点将朕从龙椅上拽下来！那些叛党余孽逃入深山成了山匪，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没想到——”


    “他萧天阔倒好，将叛军尽收入萧家军，如今竟还敢联合西北四城上书要兵，攻打泽丘山？今日敢要兵剿匪，他日是不是就要效仿朕的好皇兄，在西北养精蓄锐，兵临城下，再夺一次朕的江山！”


    “陛下圣明。”李福全伏在地上，声音压得更低，“这萧家军如今势力已成，萧将军在莘阳城经营多年，更别提……他那突然冒出来的养子。”


    “养子？”姬玄稷眉峰一挑，语气里满是讥讽，“你是说，那个带兵收编叛军，近来在边关名声大噪的萧无穷？”


    “正是。”李福全连忙应道，“那萧无穷年纪轻轻，却勇猛过人，麾下将士对他俯首帖耳，萧无穷剿灭山匪后，在西北威望日隆，军民归心啊。”


    姬玄稷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军民归心？好一个军民归心啊！萧天阔啊萧天阔，朕真是低估了你的城府。当年在京都，你满口与发妻情深，此生不再续弦，转头去了莘阳城没几年，就凭空冒出个养子——分明是早就在为日后铺路！”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宫墙轮廓，眼神愈发幽暗：“皇兄当年就是靠着西北兵权起家，如今萧家父子手握重兵，盘踞西北，朕的江山……怕是要换个姓萧了啊。”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李福全连连叩首。


    姬玄稷转过身，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萧天阔想给儿子铺路，朕便成全他们。既然萧无穷这么想当英雄，那泽丘山的匪患，就全权交给他带兵去灭。”


    他顿了顿，语气阴恻，“那些山匪本就是当年的叛军余孽，让萧无穷带着收编的叛军去打叛军。朕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活着从那龙潭虎穴里出来——就算活着出来，三万兵马折损过半，萧家军必定元气大伤，萧天阔父子，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姬玄稷大笑一声，“若是他……输了，就别怪朕治他个办事不力之罪了。”


    李福全连忙称颂：“陛下英明，此计甚妙。”


    姬玄稷重新落座，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奏折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为了这个位置，他付出了太多。


    皇兄，陈家……


    绝不能再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他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