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宫宴

作品:《她不爱太子了

    然而顾湛只是抬起指尖,拂去她肩上的细雪,“早些回正殿,当心些。”


    沈宓心中鼓点骤停,她低垂下眼睫,轻声应答:“是。”


    她本不该对顾湛抱有希望,顾湛需要的是一个乖顺懂事的沈良娣,他这样的人,若是想要畅谈风花雪月、迁客骚人,也定是真正同他珠联璧合之人,她早就明白。


    所谓让她早些回去,或许也只是不想她在外头撞上什么人,再给他招惹麻烦罢了。


    “这……”苏行简的视线在两人中间徘徊,最终也未多言。


    沈宓拢拢衣裳,缓缓远离见月亭周围,直至看见在小径尽头撑伞等她的翠微,才渐渐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


    翠微瞧见她微红的眼眶,用自己微热的手去捂她冰凉的手:“您方才不是去给殿下送衣裳么?怎么瞧着像是受了委屈?”


    沈宓吸吸鼻子,声音喑哑:“没什么,回去吧。”


    她不想让自己失态的模样让正殿中的人瞧见,不然又要生出事端与误会,于是打算先回西配殿整理仪容,却在行至后殿与西配殿中间的回廊时被一个宫人撞到。


    宫人行色匆匆,看着像是不认识她,只一口一个恕罪。


    沈宓本不是喜欢为难人的性子,也没多计较,只是眼皮不断地跳动,总觉得有事发生。


    翠微看见她望向那个宫人来时的方向,于她耳侧提醒:“良娣,后殿我们还是莫要过去了,那边都是一些伶人,奴婢打听过,是负责今日席间的宴乐之人。”


    沈宓一边听一边整理衣衫,却发现自己袖口处沾染了血迹。


    翠微亦很快发现,“哪来的血?您什么时候受的伤?要不要寻太医?”


    “无碍,”沈宓用指尖轻轻揉搓衣袖上那一小片拇指大的血迹,“看起来刚染到衣衫上,约莫是那个方才跑过去的伶人身上的,”她蹙眉再度看向后殿:“去后殿瞧一眼。”


    翠微见阻拦不过,只能跟上。


    后殿中本来应当排练曲目,此时却异常安静,沈宓到的时候,一个内监正捏着尖细的嗓音训人:“怎得如此不小心?你说你怎么偏生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离上去就剩不到半个时辰了,你这让我去哪里寻人?”


    内监面前战战兢兢地跪着个伶人打扮的女子,手中攥着一方帕子,隐约可见上面的血迹。


    沈宓站在门口,平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内监本叉腰扶额,闻声转过来,并不认得沈宓一般地打量一番。


    翠微道:“这位是东宫的沈良娣。”


    内监脸上忙堆起笑来,语气谄媚:“原来是沈良娣,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您千金之躯,怎得屈尊来这种地方?”


    沈宓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那个伶人身上。


    内监捏着眉心道:“良娣有所不知,他们本是在排演今夜的宴乐,只是这弹古琴的,不知怎么搞得,竟然绷断了琴弦,又伤了手指,眼下离他们这个曲子上场又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这曲子难,一时根本找不到其他会古琴的,奴已经遣人去另寻可以替代的人选了。”


    沈宓留意到旁边放着架绷断琴弦的古琴,所有人的排演都停了下来,问:“那这曲子若是不用琴,只用琵琶、箜篌等乐器可否完成?”


    跪在地上的那个伶人方抬手:“不成的,这曲子的主心骨便是古琴,若是不用古琴,便没了其中韵味。”


    “我对琴,倒是略通一二,不知是何曲子?”沈宓纠结片刻,问道。


    伶人眸中蓄满泪花,“是《霓裳中序第一》,是前朝《霓裳羽衣曲》的残存片段,曲谱一直藏于内廷,篇幅长且难,但若配合好了方可显我大齐气度,小人们不舍昼夜地排演了将近两月才配合好。”


    沈宓心头微动,“《霓裳中序》?可否让我瞧瞧谱子?”


    伶人方要起身去拿,却被内监呵斥:“你真是糊涂了,沈良娣是太子殿下的人,是命妇贵眷,岂可同尔等一般抛头露面去给那党项人演奏?不成,绝对不成。”


    伶人担心沈宓责怪,忙连连朝她叩头:“良娣恕罪,是小人一时慌乱,口不择言。”


    沈宓示意翠微将人搀扶起来,看向内监:“从这里去内府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两刻钟,不说能不能寻到人,即使真寻到了替代的乐手,也未必来得及同他们相应和,此事有关国体,岂能计较个人颜面和利益得失?”


    内监左右摇摆,临时出了差错的事情,他并不敢告诉皇后,否则即使此事能顺利解决,他们所有人都免不了一顿责罚,本想着能私下调整解决最好,虽沈宓的确言之有理,但他仍是不敢冒险:“良娣,您身份特殊,此事若是被陛下娘娘或太子殿下知晓了,小人们担待不起的。”


    沈宓当然清楚其中风险。时下风气对女子规训极严,尤其她的身份还是太子良娣,本就不能太过于抛头露面,素日出去都是以幕离遮面,但她一想到对面之人是党项,是于她有血海深仇的党项人,她便愈发觉得不能在这些人跟前失了大齐气量与风度。


    沈家满门忠烈,她身为女子,不能同父兄一样上战场杀敌,但若能在这种事情上为大齐做些贡献,才不算有辱家风,有失国格。


    深思熟虑后,她当机立断:“届时我换身衣裳,同她们穿一样的衣裳,以纱遮面,只要你们守口如瓶,想必不会授人以柄,拿曲谱来。”


    内监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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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望向门口,只好破罐子破摔,道:“委屈良娣。”


    已经有人换上了一把新琴,沈宓看过曲谱后,松下一口气来:“这便好了,这谱子的前半部分我曾练过,我熟一遍谱子便可与诸位合奏。”


    沈宓虽说略通琴艺,但上手极快,但凡是内行人,都能看出来她哪里是略通一二,分明已是国手程度,如此难度的曲子她也只是自己顺一遍,第二遍合奏时便已经能很快融入,全程无错音,比那个手指受了伤,甚至练了两个月的伶人还熟练些。


    而那个先前被遣去寻人的宫女,过了两刻钟才回来说没寻到人,内监无比庆幸方才听了沈宓的话,才不至于酿成大祸,唯独让他担心是沈良娣会在宴席上被人认出来。


    同这些伶人一起上场时,沈宓的妆发与她素日风格全然迥异,又以薄纱遮面,额前以花钿妆饰,只露出一双杏眼。


    她敢这么做,也是因为这种宴饮一般是彰显气度以及撑场面,并不会有多少人真正去看演奏的伶人,而她嫁入东宫一月多,鲜少出面,在座并没几个认识她的人。


    琵琶起调后,沈宓听着调子,轻抹琴弦。


    初如幽涧漱寒玉,复作云岫吐孤清。


    十指暗合天地息,七弦洞开山川形。


    或许是动作幅度稍大,她用以遮面的面纱隐有掀起的征兆,沈宓偏头想压下去,却在这一瞬,同坐在右侧的顾湛对视。


    她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心跳如雷,


    若她未看错,顾湛是蹙着眉的。


    但她来不及想这么多,好在手底下没出差错,她迅速收回思绪,继续低头弹琴,直到一曲终了,都没敢再抬头。


    顾湛却罕见地没将目光从沈宓身上收回来。他看着沈宓轻抹复挑,动作间是太古雪、松风鸣,唇角轻扬。


    意识到这点后,他很快压下笑意。


    罢了,不过是靡靡之音。


    沈宓却不知顾湛在那短暂的对视中是否认出了自己,一从殿上退下,立即换上自己原本的衣衫,匆匆回到正殿。


    顾湛见她敛衣坐在身边,视线未曾偏移,问:“去哪了?怎得比孤还到得晚些?”


    沈宓没抬头,寻了个由头:“吹了点风,有些头疼,去西配殿歇了会儿。”


    顾湛半信半疑地看向她,她更是紧张。


    而微妙却被党项来使一句话打断:“既然大齐与我邦有意交好,臣同大齐陛下讨个人,可否?”


    官家问:“何人?”


    “方才奏乐的那个弹古琴的伶人,如何?”


    沈宓瞳孔骤缩,手也不由自主地捏紧衣袖。


    顾湛则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