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梦到
作品:《睁眼和宿敌有崽了》 确定人都离开后,寂静的庆丰楼,院子的空地上,那团黑雾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它被一掌打坏了五魂,如今已是苟延残喘。
“你到底是谁啊?多管闲事……”精怪的嘴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胸口被佛光贯穿,已经活不了了。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把那些人的魂魄吐出来。”男人眼中闪过寒芒,一字一句毫无波动,“你不过一个五百年的精怪,竟然敢吃这么多凡人的魂魄?”
精怪是摄魂兽,一种由家畜修炼来的妖怪,在妖界一抓一把,岐晔都不屑于亲自出手,“这里的土地没有抓过你?”
“他没有抓我……你不要找他,他没错。”
岐晔点了点头:“你还有心情管他,自己都活不了了。”
精怪叹了口气,一张嘴,一大股鲜血就冒了出来,它浑浊的眼注视着远处某个点:“我做错了,我知道……”
精怪闭上眼睛,幻形成了一个窈窕的女子,“我在这里看他唱了十几年的戏,我知道,他不认识我,他永远也不会记得我,但我就是想要他想起我……”
精怪在庆丰楼几十年,起初是央求这里的土地收留自己,为了留下来,为周边的百姓种田,后来,遇见了唱戏的。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前世的恋人,只是怀成毓魂魄受损,早就不记得她了,她开始捕捉魂魄喂养他,就是为了有一天让他想起自己。
“他这一世的姻缘已经有人了,不是你。”岐晔平淡无波,说出了残酷的现实,“你自作多情。”
“我不敢让他爱上我,我不求,只希望他能想起来,哪怕一点点……”精怪垂下头,转而又愤恨地盯着他:“你这样的人,定然不会了解,喜欢上一个非他不可的人,这一辈子都得不到自由。”
岐晔不理解,如果是他,爱上一个人,就必须要得到结果。
不过精怪没这个机会了,他抬手:“我没心情听你说这些,把魂魄都吐出来。”
那精怪还想要坚持,下一刻,它的身体裂开,一道黑雾从身体之中钻出来,它尖叫着,魂魄被生生撕裂了。
数不清的魂魄从它的身体里钻出来,向着魂魄的主人飞去。只是那些魂魄很多已经没了肉身。
那精怪仿佛一捧散沙飘散在空中,消失在眼前。
这样的杀生方式是很痛苦的,不给它任何等待的时间,剧痛袭来的一瞬间,可以清晰看见自己的魂魄离开。但也是最方便的,岐晔都习惯了。
他一转身,院子里静悄悄的,他的视线落在石狮子后,“出来。”
一个矮小的老人从地底下钻出来,对着岐晔鞠躬:“衡玉神尊,小仙不知您大驾光临……还请恕罪……”
土地是个修炼多年的老神仙,看着老,其实年纪还不到岐晔的十分之一,他可是从出生起就一直听说岐晔的恐怖,如今腿都是发软的。
“身为一方守护神,和妖怪勾结,你该当何罪。”岐晔冷声说,“这妖怪你可认得?”
说不认得是会直接死的,土地怜惜地看了眼那妖怪的地方,“是……小仙知道,是摄魂兽……小仙也是见它可怜,但、但如今它走火入魔,是它咎由自取。”
岐晔闭了闭眼,“我还赶时间,你自己处理好这一地狼藉,另外给那些人疗伤,做完就自己去领罚吧。”
公是公,私是私,公私分明,没有一丝情理,这就是土地对岐晔的第一印象,果真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
院中刮过一丝轻风,再一看,岐晔已经消失不见了。
土地擦了擦汗,直接坐在了地上。
“岐晔、岐晔!”李安素喊着,用力拍门,如今已经天光大亮,她也终于回来了,原本以为不会去这么久,谁知道把怀成毓送回去后,已经过了一天了。
她担心一个看不见的男人在家里,也不知道他吃什么。
“岐晔!”李安素用力拍门,下一刻,木门自动打开,家里一副平静模样,哪里还有岐晔的踪影。
李安素愣愣地,在桌上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字,她才喃喃道:“怎么就走了……”
她收拾起地上的床铺,又看了眼桌上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碗筷,想象着男人一个人吃完饭后,摸着黑去洗碗的模样。
心底掀起一股浓烈的愧疚,李安素走到橱柜边上,打开米缸,满到快要溢出来的米掉在了地上,里头是白花花的新米。
“咚。”李安素手里的米勺掉在地上,她站起来,她要去找岐晔。
魔界不周山,这里常年无光,魔气盈溢,越靠近江边越浓烈。如今一万年过去了,万灵江水依旧滔滔不绝,浪花卷起漫天的水滴,落在男人身上时就悄然避开。
一双绿瞳望着远处的封印,只见江面上,一座青铜鼎立在那里,幽幽散发着红光,仿佛已经等待了多年。
自从安愫被封印,魔界地盘日益减少,生存并不容易,因为新首领上任才有所好转。
“你来了。”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岐晔偏过头,露出那双眼睛。
来者正是魔族新首领七凤,至于为什么叫七凤,原因很简单,这人飞升了七次才成魔神,是个没天赋的。
“神尊怎么摘掉眼纱了?真是稀奇,不过,这双眼睛倒是真好看,我有点想要收藏了。”七凤玩笑似的摸了摸下巴,“您又来看尊主了?”
别人不知道,七凤可是知道,岐晔每一百年都来万灵江边看安愫,比他这个魔族人还勤。
“我来看看封印。”
不知为何,这里的魔气依旧强大,但气息已经减少了些许。
远处飞来一个小神仙,是神族镇守封印的士兵,“衡玉神尊!封印没有变化,但是魔头、魔头没有反应。”
“小仙君这是说的什么话,哪里来的魔头,那是魔族的尊主。”七凤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好心提醒。
那仙君是个嫉恶如仇的,翻了个白眼,语气冷硬:“无耻之徒!最好永远都别出来!”
“神尊,看来神族人不太欢迎我,我还是离开吧。”说完,七凤乘着一座乌云,缓缓离开了。
岐晔闭上眼睛,他的眼睛还受不了长期光照,他召唤来坐骑,到了梦兽貘的宫殿。
貘可以探查到任何人的梦境,越是修为高的貘越能探查强者的梦境,而这头貘,是六界最强的貘。
听见声音,原本还闭着眼睡觉的貘动了动,睁开一只眼睛,立刻从床上滚了下来。
“岐、岐晔!?”貘瞪大了眼睛,他已经白发苍苍,而与它同岁的岐晔还是青丝俊俏,“你没事来我这里做什么?”
他们并不是好朋友,只是两人的寿命一个比一个长,才不得已多了些怜惜之情。
和他们一样老的神仙闭关的闭关,陨落的陨落,只有岐晔还清醒着。
“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这世间法则的漏洞,你都不用睡觉,更别说闭关了……”貘摇了摇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岐晔站在远处,背着手,“你感受得到我的梦境吗?”
此话一出,宫殿里的其他貘纷纷围了上来,都想要吃一口,这可是岐晔的梦!
“都出去!”貘大吼一声,才幽幽站起来,“有个屁,你没事干来耍我?谁不知道,你就是个怪胎,压根没有做过梦——”
话音戛然而止,随着貘的神识靠近岐晔,他立刻严肃起来,“你这梦境有多久了?”
岐晔抿唇:“一年了。”
对于神仙来说,一年不过转瞬即逝,但对于岐晔来说不太正常,他不睡觉。
“一年你不管的?这貘兽都被你养的有些上火了。”貘嘲弄地说了句,从岐晔的神识里扯了扯,拉出了一头长相敦厚的貘,“也不知道是什么梦,让我们神尊大人这样宽容?”
“安愫。”岐晔回了句。
岐晔居高临下地盯着那头貘,紧张得哆嗦起来,他蹲下身子,从它嘴里夺过自己的梦境,毫不留情捏碎了。
“安愫应该在世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你能梦到她,只有两种可能。”貘捋了捋自己不存在的长髯,“她出来了,或者,你爱上她了。”
空气静默了片刻,岐晔忽然笑了声,整个身体轻轻颤抖起来,肩胛骨像是要飞出来一样。过了好一会,才站直身子。
貘也觉得荒谬,挠了挠头,“看来是她出来了,可能只是一缕神识,也可能,现在封印里面压根就没有安愫了。”
岐晔转身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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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岐晔,你应该遵从上天的旨意,多和人接触接触,不如去凡间看看?”
岐晔没理会,又听貘说:“你拼了命从安愫手里夺来的六界,你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
岐晔微微勾唇,他当然没有兴趣,和安愫为敌仅仅是自己的选择,六界于他,从来没有太多意义。
六界奉为至尊的金身佛陀,没有人敢怀疑他的强大,但貘清晰看见,岐晔身上的神环正在减淡。
岐晔离开宫殿后,貘又仔细想了想。岐晔竟然做梦了,这可是几万年都没有一次的,更不要说梦见安愫了。
岐晔动作太快了,他都没看清那梦境的模样,就被他一把捏碎了。
李安素说完要找岐晔的话就把事情抛到脑后了,一睡睡到日上三竿,她不种田,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吃饭,摘点什么草药卖钱就能养活自己。
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看外面灼热的日光又放弃了。直到有人敲门。
“你怎么还在睡觉?一会儿怀先生要来见你!”一打开门,张辰溪急切地说:“捯饬捯饬啊!”
李安素晃了晃:“你说什么?谁要来?”
“怀先生!庆丰楼的人要来见你,感谢你!”
李安素挠了挠头,跟在他身后,匆忙洗漱了一下,来到院子里,庆丰楼的人纷纷站在门口。
她视线落在怀成毓身上,后者今日穿着一件素净的衣裳,不是上台的扮相,微微转过头来,望着她笑。她很少看见这样的他。
“说话啊!”张辰溪推了推李安素。
“怀……”李安素刚开口。
“李姑娘,我知道。”怀成毓笑得温柔,他向来有礼节,懂分寸,“你还好吗?”
李安素的脸噌的一下红了,瞬间连手应该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她揪着身侧的衣服,“你、你好!”
怀成毓笑了下,“我们边走边说?”
他抬手指着河边的地方,李安素缓缓走上去,她悄悄踩在了怀成毓踩过的地方,拉近了距离。
怀成毓浑然不觉,轻轻地笑着,李安素低着头,一紧张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她咽了咽唾沫。
“额、怀先生伤好些了吗?”李安素声音沙哑,一出口就后悔地闭了闭眼,“我、我是说你是不是还痛着呢。”
“好多了,谢谢姑娘关心,怀某是个男人,痛也不会说。”
李安素:“为……什么?”
怀成毓停下来:“大概是不想要李姑娘担心。”
李安素:“……”她脸上的温度又加深了些,一低头,一只手闯进了自己的视线,是怀成毓垂在身侧的手,她头脑一热,伸手抓上去。
怀成毓微微一僵,他面上不改颜色,没有挣扎。
未婚男女牵手这种事,就是怀成毓也没遇见过,李安素比他想象得大胆多了。
可李安素不觉得有什么,她只觉得牵着的那只手好软、好滑,她心里忍不住触动,还想要更进一步。
怀成毓眼中闪过冷漠,笑着说:“到了,我们也差不多要离开了,喏,这些是我挑的礼物,希望李姑娘喜欢。”
李安素看向那一地的东西,庆丰楼很有钱,出手也阔绰,可她觉得最好的礼物就是怀成毓来见她了。
“怀、怀先生!我、我们以后是朋友了吗?”李安素上前一步,攥紧了手心的温度。
上车前,怀成毓微微回过头来,还是那张温柔的笑脸,“当然。”
“朋友……朋友……”李安素望着自己的手。
“想什么呢,是不是幸福得要晕过去了?”张辰溪上前,凑近她,“怎么老盯着自己的手?”
“我要好好赚钱。”李安素暗下决心,“张辰溪,我要好好赚钱,每天都去看他唱戏。”
马车上,怀成毓用了三张手帕,仔仔细细把自己的手擦干净了,才接过仆人递过来的台词本。
“这是下一次的戏本。”仆人跪在一旁。
怀成毓一改方才的温柔,浑身透着冷意,“嗯,我一会儿看。”
“先生为什么要大老远来这地方,真是为了感谢那女子?”仆人唯唯诺诺开口。
怀成毓没抬头,“给点好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