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 69 章
作品:《亡国君是白月光》 霍璋不肯起来,说道:“殿下,在北疆您愿意屈尊降贵当我手底下的兵,是您和陛下给我霍璋脸面。但进了盛都,您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万不能再像从前跟在我身边当个小小副将,这成何体统!”
“将军您先起来!”周昭脱出而出道,“我答应您就是了,我这次回来就是跟父皇请罪的。”
霍璋不肯让周昭来扶,站起身道:“请罪谈不上吧,陛下那么宠爱殿下。”
周昭不好意思道:“您又不是没见过当年父皇送到北疆的信。”
霍璋显然也是想到了那段夹在中间难做人的日子,干笑两声,问道:“殿下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见过父皇母后之后,我想去苍界山看看师父再做打算。”周昭尚未从两个月前江梅棠突然病逝的打击里走出来,提起苍界山难免消沉。
霍璋劝慰道:“臣多年前与国师有过一面之缘,国师病体孱弱,却教出您跟黎国的谢景殿下两位少年英才,也算功德无量了。”
提起长淮,周昭想到他是那么喜爱师父的一个人,所受打击想来不比她小,不由感叹道:“可惜师父去时,我跟长淮都不在身边。”
霍璋不善言谈,再多安慰的话也没得说了,只好岔开话题道:“殿下,燕飞他们那边打算怎么办?”
一说起这个周昭就头痛,虽然当时事态紧急,迫不得已才换了个假身份潜入军营报信。但说一千道一万,欺骗就是欺骗,这让她如何说出口......
周昭面露难色,说话间正好燕飞跟赵六子勾肩搭背走进来。
他俩一身水汽,军装半挂在肩膀上,口中胡乱交待些不入流的小调,活像两个地痞流氓。见霍璋还没走,立马夹着尾巴规矩许多,擦了把脸上的水珠子,老老实实唤道:“将军。”
霍璋这回没骂,只是说:“出了这个门,别说是我的兵。”
燕飞向周昭投去求救的眼神,霍璋心如明镜,冷不丁道:“看什么看,那是公主殿下。”
“公、公……”
“你他娘的瞎叫什么!公主!”霍璋气不打一处来。
“公主殿下!”燕飞二人终于憋出了个响屁。
“将军——”
周昭万万没想到霍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尴尬地站在原地,霍璋倒是不遮掩,继续道:“说了是公主殿下还敢看!我们大周的公主殿下心系百姓,不远万里来到北疆,就是为了救你们这帮小兔崽子。”
“将、将军!”周昭面色透红,眼神哀求,在人前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显然还没练到家。
霍璋终于不再说了,将目瞪口呆的燕飞跟赵六子揪住后领带出去。
进宫路上,燕飞还是不敢相信日日跟他们厮混在一起的祝鸢,就是那位只活在想象里的明鸢殿下。
“六子,我越想越不对劲,明鸢殿下就算胆子再大,也不至于从盛都一口气跑到北疆来吧?”
赵六子头脑简单,霍璋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反驳道:“公主怎么了?反正是咱好兄弟就够了呗。”
燕飞恨铁不成钢,低声骂道:“我说六子,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阿鸢是咱好兄弟,那公主殿下能是咱好兄弟吗!你配吗!”
“我不配,难道你配?”
“......我也不配。”燕飞兴致恹恹,一路都没什么话。
周昭早他们一步进宫,一是没想好怎么面对昔日好友,二是皇后两年未见周昭想念得紧,派人来驿馆催了几回。
周昭怕自己一身沙场血气,特意先绕道回的昭阳殿,想沐浴完再去见皇后。谁料她悄莫声翻墙进来,却被流筝抓个正着。
“公主殿下!您可算回来了!”流筝一见面就哭,周昭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流筝姐姐,不是说好不要声张吗?嘘!你小点声哭。”
“皇儿长本事了,都会翻墙了。”
周昭听着这声儿,没说一句话先酸了鼻子,双膝一软跪地叩首道:“母后!儿臣……儿臣回来了。”
皇后仍是两年前雍容华贵的模样,但周昭眼尖,远远一眼便看到她眼尾新添了几条细纹。
皇后身边跟着个不算很高的少年,周昭瞧着眼熟,却未来得及细看,皇后将她揽进怀里,声音哽咽道:“昭儿,快让母后好好看看你。”
“脏,母后,我这一身脏得很。”周昭躲闪不及。
皇后拉了周昭的手站起来,嗔道:“母后生出来的孩子,脏怕什么。”她细细打量着周昭,又低头拭泪,“长高了,也瘦了。”
周昭故意逗皇后开心,说道:“比澈哥哥高了吗?”
皇后亲昵地刮了刮周昭鼻梁:“你这妮子,还记得有个澈哥哥。等你见了他,比比就知道了。”
周昭破涕为笑,终于腾出空儿来看旁边站着的那个少年。少年不待她相询,便甜甜笑道:“昭姐姐,许久不见了。”
皇后拉着周昭的手,笑说:“昭儿,还认得这是谁吗?”
周昭一听他说话便认出来了,问候道:“是折杞啊,模样长变了许多,我都认不出了。”
折杞当年像个地里刚拔出来嫩生生的小白萝卜,周昭见他不是在哭就是被欺负,如今不但长高许多,气质也变了个样儿。
皇后假意斥她:“你这丫头一跑就是两年,母后也快认不出你了。这两年多亏折杞这孩子有心,常来宫里陪着母后说话,你二哥走得早,你又……”
皇后提到伤心事,轻轻叹了口气。折杞温顺地站在旁边,体贴道:“皇娘娘,昭姐姐刚回来,折杞就不打扰你们说话,先回去了。”
“去罢。”
母女俩相携往昭阳殿去,一路上又说了不少体己话。末了皇后嘱咐她,待会儿一定要先去承乾殿看看宣庆帝。
“昭儿,你父皇当年虽然话得重,但这两年记挂着你呐。他是皇帝,你得先好好认错,知道吗?”
“母后,儿臣记下了。”周昭拉着皇后撒娇,皇后心里高兴,又吩咐流筝多准备几套衣裙,“换了这身衣裳再去,免得你父皇看了又生气。”
周昭去承乾殿的路上心里忐忑,几欲退缩,半道上碰见来寻她的周澈。
安宁王周澈比她只大两岁,身子弱常年养在深宫,不像周昭另外两位哥哥驻守边关。去年封王宣庆帝赐了周澈“安宁”二字,也是希望他安康长乐。
周澈跟周昭走在一起,二人愈发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说周昭长高许多。
“澈哥哥,父皇会跟我和好吗?”
“傻丫头。”周澈笑起来如沐春风,“父女哪有隔夜仇,父皇也是担心你。”
周昭趁机告状道:“父皇还说不认我这个女儿呢。”
周昭说完这有些撒娇意味的话,浑身上下十分不得劲地抖了抖,像是要把那层鸡皮疙瘩给抖下去。
她在关外吃了两年风雪,男人堆里滚着,一边打仗一边长大,乍一见至亲,冷硬的盔甲底下又不由自主地生出些陌生的少女情怀,让周昭十分的不适应。
但仔细一想,周昭也才刚满十七。
周澈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周昭的脑袋,无奈笑道:“你这丫头……前面就是承乾殿,我在外面等你。”
周昭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进了承乾殿,心里七上八下,轻声唤道:“父皇,儿臣回来了。”
宣庆帝嗯了一声,看着周昭半晌,说道:“平安回来就好。”
周昭跪下道:“父皇,儿臣当年有错。”
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或是责难惩罚。
宣庆帝从台阶走下来,亲自扶起周昭道:“霍璋在信中都跟朕说了,此次晋川大捷,皇儿功不可没。”
周昭不敢应承,摇头道:“功劳全在北疆将士,儿臣只是尽微薄之力。”
宣庆帝满意点头道:“皇儿既有救世之心,又有救世之能,朕心甚慰。”
他拉着周昭的手,二人一步步走上龙椅,说道:“这个位子,天下人都想要,却不好坐。衡儿走后,朕一下子老了很多,愈发力不从心。如今见你们一个个都很争气,周家江山不至于没落,朕心里高兴。”
周昭心里发堵,她从前待在苍界山虽然学了诸多本事,但都如束高阁,纸上谈兵。
如今出去两年,见过堆成山的死人,尝过混着沙的白粥,看过白发苍苍举家南迁的老人,才真切体会到了这些年流年不利,国家艰难。
若从前宣庆帝跟她说这些,周昭不一定能有现在感同身受,但她也有些自个儿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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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想着要是能永远站在父皇身后就好了,她小声说道:“父皇才没有老呢……”
宣庆帝笑道:“好好,父皇不老。”他握着周昭的手放在龙椅上,“皇儿想不想跟父皇一样,坐在这儿?”
周昭老实答道:“儿臣觉得只要能利国利民,坐在哪都一样。”
她于皇位没什么野心,于这艰难的世道却有一点不多不少的野心。
“你大哥可不这么想。”宣庆帝松开周昭,“去罢。”
金銮殿内,歌舞升平。
鎏金蟠龙柱上神龙欲飞,九层白玉阶前流光溢彩。
玉阶之上坐着宣庆帝和皇后,皇后当年是盛都出了名的美人儿,虽然已生养了四个孩子,却依旧光彩照人,比宣庆帝看上去年轻许多。她疼爱周昭在边境辛苦,特地让人在身边置了软座。
宣庆帝半靠在龙椅上,他年不过五旬,双眸已不复盛年炯炯神采。
“此番大捷,霍爱卿劳苦功高。”宣庆帝举了酒杯,霍璋忙起身谢恩,刚站到一半,又听宣庆帝意味深长道,“……可惜没能斩了袁良小儿人头。”
袁良即孟舒国三王子,两年前就是他突然领军发难辽城,打了周朝一个措手不及。
“陛下,不如拨给臣两万精兵,别说袁良,就是他老子袁浩,臣也立时捉来!”
说这话是盛都禁军总督沈博安,他是皇后表了几表的远方亲戚,按理周昭要叫他一声表舅。
沈博安仗着年纪比霍璋大,又手握皇城禁军兵权,因此行事作风颇有几分傲气。
燕飞坐在霍璋身后两排,闻言很是翻了个白眼,凑到赵六子耳边小声道:“这哪冒出来的草包,袁良也是他能说抓就抓的?”
赵六子光顾着看周昭,眼睛都看直了,答非所问道:“燕飞,我现在相信阿鸢是公主殿下了……”
周昭今日晚宴换了宫装,一袭水色孔雀蓝长裙,云锦广袖层层叠叠,臂挽泥金纱罗,腰束九环玉带。梳的是流云发髻,簪一根珍珠步摇,跟那额间花钿相得益彰。
周昭甚少穿这样明亮的颜色,只因皇后疼她没有笄礼,早在几月前,就让宫里的工匠比着两年前备下的那套及笄穿的裙装,又重新做了件。如此盛装打扮之下,让人看一眼便移不开目光,也难怪赵六子要看呆了。
“憨货!”燕飞骂了句,也忍不住看了眼周昭,继而低头吃席去了。
宣庆帝岂能不知沈博安在说大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博安,朕看等过了年,你就跟霍爱卿同去北疆,如何?”
沈博安当时就变了脸色,同样神情微变的还有平南王。
平南王今年二十有六,长了张很讨女子喜欢的脸,模样跟年轻时候的宣庆帝很像,身上有股子年轻王侯势不可挡的锐气。
他便是周昭的大哥,周驰。
周驰端起酒盏送了口酒入喉,宽袖底下的目光微不可查地往玉阶上看了一眼。
“陛、陛下……”沈博安有点结巴,干笑道,“微臣想了想,还是盛都陛下的安危更重要。北疆,就……”
宣庆帝转向霍璋,问道:“爱卿觉得如何?”
周昭不用想就知道霍璋要说什么,沈博安放在皇城是个马马虎虎的总督,放在北疆,那就是个既不中用又不能怠慢的主儿。
果不其然,霍璋道:“北疆苦寒,臣怕沈总督……嫌冷。”
霍璋说话带点儿与生俱来的痞气,惹得宣庆帝哈哈笑道:“北疆的确冷些。”
沈博安一颗心还没放回肚子里,宣庆帝又道:“朕听说,前阵子禁军大营死了个人?”
沈博安冷汗都要掉下来,答道:“回陛下,是......是有这回事儿。”
说起这事儿沈博安就觉得倒霉,死的是当夜巡逻的禁军,喝多了酒掉进河里,尸体泡了一天一夜才被发现。本来这事儿不大,但偏偏年根底下死了,简直晦气。
沈博安生怕宣庆帝再问,眼神忍不住地往对面平南王身边飘,对方压根没看他。宣庆帝似乎没打算追究,挥手让沈博安别再站着。
又过了两只曲子,宣庆帝漫不经心道:“盛都是大周的心脏,禁军就是护住这颗心脏的剑,少一个,就要添一个。博安,年后就让明鸢去你那儿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