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
作品:《小魔头中了情蛊后》 佟露惊恐抬头。
眼前的人确实是醒了,但又不太清醒,他眼里神情有些恍惚,却又透着一股阴狠的戾气,仿佛一头被唤醒后下意识攻击的野兽。
佟露咽了口唾沫,连忙捉住他的手,防止他再度收紧:
“我不是来害你的,我是见你房间没点灯,怕你出事才翻窗进来,我还磕到了腿……你、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
少年眉心一拧,冷汗沿额角滴落,漆黑的眼眸凑得离她更近了些,似乎想看清楚她到底是谁。
佟露脊背紧绷与他对视。
好半晌,搭在她脖颈上的手渐渐松开,终于垂了下去。
要命危机解除,佟露狠是舒一口气,未料下一刻,收敛了杀气的少年竟脑袋一歪,软趴趴地倒到她身上来了。
“哎你……!”
她瞪大双眼,只感到一阵沉甸甸的窒息,身体便不堪重负地被挤压至柜角。
少年以手为牢,彻底禁锢住了她的手和腰身,脑袋则塞到了她颈侧,发丝摩擦过细嫩皮肤,激起麻酥酥的痒。
佟露简直头脑发蒙。
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被一张蛛网包裹起来的茧。
冷静、冷静——
她深呼吸告诉自己。这小魔头神志不清,连人都认不得,她作为一名拥有良好修养的大夫,要临危不乱,不能和病号一般见识。
对,不能和病号一般见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治病。
佟露默念着好大夫守则,勉强平复下心绪,努力从蛛网般的禁锢中抽出一只手,按住少年脉搏。
——乱。
她从没见过这么乱的脉象。
好似五脏六腑搅乱移位,拥有这般脉象的人,真的还能活下来吗?
佟露有些手足无措,也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肩膀上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
小恶狗居然张嘴咬她!
“你!松口!”
佟露又惊又气,就想把人推开,可少年的力气哪里是她能挣脱的?不论她怎么反抗,身上的人就是纹丝不动,反倒衬得她像一条左右扭动搁浅的鱼。
很快,佟露又发现,少年的咬也是有章法的。
他咬了一会儿,还会松松牙齿缓一下,仿佛与他体内那股剧痛的频率相关。
佟露忍着右肩不适,扒拉出少年的耳朵,企图和他讲道理:“我知道你现在很痛,但也不能随便咬人!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找块布咬着好不好?隔壁药箱里还有镇痛药,我一起给你拿来,你吃下应该就没那么难受了……”
少年埋在她肩头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似是被她念烦了,他一把把人拽起换了个位置。
佟露霎时失重,惊叫一声,发现自己竟从被压着的姿态变成了整个被环抱住。
罪魁祸首倚坐在墙角,她就如同一只塞满棉花的抱枕,被少年牢牢拘在怀里。
甚至因为新的姿态更好受力,佟露发现,除了肩膀被咬,自己的腰居然也被少年双臂用力锢住,越收越紧,仿佛骨头都要被这力道一寸寸碾碎。
讲话没人理,挣脱也无门,佟露心头委屈火气蹭蹭往外冒,脑子里忽地想起一个词——
以牙还牙。
她深吸一口气,张嘴就朝少年肩膀咬去!
……好硬。
这人的衣衫料子怎么这么硬?咬不动。
佟露“呸”一声吐了出来,却不甘心放弃。她的肩膀和腰都还疼着呢。
于是她又瞄准了少年的脖颈。
这个地方好,没衣裳,白白嫩嫩的,肯定能见血。
她找准位置,再次一口咬下!
少年吃痛,闷哼一声,却没有松开钳制她的力道,甚至连埋在她肩膀上的脑袋也没挪开,好似铁了心要与她纠缠不休。
佟露咬了一会儿,颓然松开嘴。
行叭。
她认了。
不能讲道理,以牙还牙也没用,还有什么办法能叫他松手?
佟露生无可恋地盯着少年脖子上自己方才咬出来的血痕,记起第一次碰见他时,好像也是类似的处境……那时候,她用针扎了他的睡穴。
睡穴……
佟露一下子来了精神。
她艰难伸手,向下好一通摸索,终于摸到腰间针袋。
她举起银针,微微侧过脑袋,望向身前之人。
少年神情涣散,眼睫低垂,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殷红嘴唇悬在她肩头,欲触不触,姿态暧昧近乎亲吻。
佟露陡然被这联想烫到了,拿针的手也跟着一抖。
冷静、冷静。
定是平日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看多了,才不是她思想污糟。
小恶狗神志不清,恐怕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一针刺下去就好了。
这般宽慰着自己,佟露轻轻撩开少年颈侧发丝,看准穴位,稳住手,顺利地把针刺了下去。
少年脑袋一沉,彻底陷入昏睡。
佟露如释重负,抬手抹掉额上细汗,就要从少年怀里钻出来。
可她低估了少年的执着。
即便昏睡,少年锢在她腰上的双手仍然没有丝毫松脱。
她试着一根根掰开他手指,未果,又打算滑溜出去,依旧未果,一番挣扎下来,她出了一身大汗,最终认清现实,直挺挺窝在少年怀里躺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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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门半开着,幽暗烛光不时跳跃,房外隐约响起二更天的梆子声。
往常这个时辰,她早已躺在床上了。
想到隔壁那床温暖舒适的被褥,佟露苦着脸,泄愤似的掐了少年一把。
这不掐还好,一掐下手,受害人的呼吸隐隐变得粗重,眉头也拧成一团,仿佛在睡梦里都痛得不甚安稳。
“痛吧?痛死你算了,说了我药箱里有镇痛药,你就是不松手,自作自受……”
佟露嘟嘟囔囔抱怨。
但见少年脸色愈发惨白,她终究还是于心不忍,思索片刻,解了腰间针袋准备为他施针。
从脉象上看,她大致可以判断出他体内有哪些经络存在淤堵,若能施针稍稍打通这些淤堵,兴许能让他好受点。
佟露说干就干,提针在他头顶、后颈、小臂、虎口等穴位扎入。
不多时,少年的眉头微微舒缓,似乎略有起效。
她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这人身上尽是谜团,神秘莫测的身世、层出不穷的手段、甚至连眼下奇乱无比的脉象,都是她从前闻所未闻、想也不敢想的。
就好像进山采药时,遇到了一株医书上从没有过记载,却颜色绮丽、异香袭人的漂亮野花。
总也忍不住探究。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掐着时间,等到大约两刻钟后,佟露便将银针一一拔出,顺便还将少年睡穴上的针也拔了。
所幸经过针灸舒缓,少年并没有醒来。
佟露收好针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夜已深,屋外万籁俱寂,连虫鸣声都被黑暗吞没了,不远处的蜡烛也即将燃尽,左右摇曳,火焰时明时暗。
-
佟露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梦里,她似乎回到了闺房中那张宽阔而柔软的大床上,浑身黑毛的小狗就趴在床头,眼睛圆溜溜,哈着气欢快地朝她摇尾巴。
窗外的光颇有些刺眼,仿佛已经日上三竿。
她怎么睡到这个时辰?
佟露迷迷糊糊地想,师父肯定要生气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耳旁传来“咚咚”的响声。
定是师父在敲门。
佟露努力地想要支起眼皮,可她的眼皮实在是太沉重了,好似顶了千斤石子,只勉强支起一条缝就又耷了下去。
“咚咚”
“咚咚”
“咚咚”
似是不见回应,那阵敲门声竟愈发有力、愈发急促,佟露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要被震破了。
她不堪其扰,睡意也散去大半,迷迷瞪瞪撑开眼皮,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只通红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