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舒醒眨眨眼睛，疑惑地看向画师，那目光好像是在询问。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五条悟也有点惊讶，看看苍舒醒，又看看里面的人。


    “你们认识？”


    不应该啊，这个画师可是出了名的深居简出，别人想巴结他都找不到机会，怎么会和这小家伙有交集？


    果然，小醒摇头：“我的记忆里没有你。”


    “……你把我忘了？！”画师本来很惊诧很激动的，听他这么一说也顾不得叙旧了。


    “我是愈史郎啊！当着珠世小姐的面你还说过我不知礼数！你居然全忘了？！！”


    小醒：……


    居然用这种不太愉快的回忆来检测他记不记得吗，看得出来你很生气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愈史郎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对保镖们说：“你们都出去，我有事要单独和这位‘客人’聊一聊。”


    仿佛是怕人听不懂，他还特意在“客人”二字上加了重音，显得咬牙切齿。


    保镖听命退出去，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也选择在外边等着。


    但夏油杰还是有点担心：“悟，我觉得这个画师有些可疑，小醒和他独处一室没关系吗？”


    “能有什么关系，他们明显是认识的。”五条悟说，“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小醒忘了他而已……这也正常，小屁孩记性都不好。


    “而且小醒连老子都打不过，你还怕他吃亏？”


    夏油杰被噎了一下，想了想确实，便释然了。


    他们之前就看过小醒在横滨的“战绩”了，在枪林弹雨里散步都不带擦伤，或许真像五条悟比喻的那样，就算地球爆炸他也不会有事吧。


    另一边，休息室内——


    孩童把小奇美拉放在沙发上，后者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地上有个毛毛躁躁的毛球，咕噜一下滚下去玩了。


    愈史郎看了他一眼，重新看向小醒，目光复杂。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


    如果变了还可以解释，后代，转世，这些都能把人的外貌传下来，可他偏偏……什么也没变。


    连身边养的宠物都是同一只。


    小醒依旧疑惑：“我的记忆里没有你。”


    “我知道你忘了我啦！”愈史郎头上冒出一个#字。


    真是的，简直太过分了！哪怕只是忘了名字半天叫不出来也好啊，全都忘光是什么意思啊！


    百年前的那些……对他而言只是可以随便抛弃的东西吗！


    “我也知道。”小醒爬到沙发上坐下，“记忆里没有不代表我们没见过，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我可以听你讲过去的故事。”


    “……”


    愈史郎静静地看着他。


    他该说什么呢？质问对方为什么突然出现又消失，关心对方这些年去了哪里，还是说……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外貌没有丝毫变化？


    时间在你眼中是模糊的吗？


    你到底是什么存在……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算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无数生离死别，他身边早已没有熟悉的人，也不想再留在那个灯火通明的夜晚了。


    “你总是这样，别人看来很重要的东西，你总是表现得不在意。总是游离在人群之外，仿佛没有自己的感情，随时都有可能和风一起消失。”


    可是当紫藤花从枝头飘落，被路过的人踩进泥里的时候，他又静静地盯着，不知是否为生命的逝去而动容。


    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全部，他就好像是突然降临到人间的，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这样的人，这样的存在，就像……


    ‘就像神一样。’


    愈史郎突然想起珠世对苍舒醒的评价。


    ‘那么神秘，又那么强大，会将目光投向与他无关的人们，就像传说中的神明一样。’


    ……不不不怎么可能是神明呢！


    愈史郎用力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自己脑子里甩出去。


    “你不记得就算了，我就当做没和你认识过，反正除了珠世小姐，任何人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说吧，要我做什么。你帮过我们，只要是在我能做到的范围内的，你可以随便提。”


    小醒眨眨眼。


    原来他这么厉害的吗？完全不记得有过那样的事。


    不过，记忆是可以骗人的，更何况他的脑子本来就有毛病，不知不觉中被偷走一段记忆也正常。


    反正等回到家，昔涟姐姐会帮他修好的。


    “我要送一个女孩子出国。”他说，“她即将成为祭品，会被很多人追杀，需要签证。”


    “……只是这点小事？”愈史郎眼角抽了抽，“你怎么变得这么守规矩了？外边那个不是五条家的六眼吗？签证这种事出去后再补办也不难吧？”


    “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赏金比一栋楼还高的家伙……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逛暗网只是生活策略。”


    只是出于保险，必须关注那上面的信息而已，每当有人接取杀他的悬赏，就意味着他要换个地方住几天，免得清除杀手时弄脏家里的画布。


    “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了？不用我安排人在国外照顾她？”


    小醒想了想，摇头：“不用。”


    他们都不缺钱，保镖保姆都可以自己请，而且自己安排也更踏实些。


    讲完了有关天内的事，小醒觉得自己可以走了，于是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不是你主动来找我的吗？哦，也不能算，你已经忘记我了。


    不过说起事，还真有一件，他突然想到了。


    “等会，我茶泡开了，关好火再说。”


    “哦。”小醒没有问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泡茶这样是否太松弛了之类的话。


    人家有人家的爱好，他很有边界感，不会干涉。


    这时，一股毛茸茸的触感从他脚踝处传来，他低头看去，是一只圆滚滚的三花猫。


    小猫抬头，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发出一声夹夹的“喵”。


    小醒：盯——


    盯了两秒就下去抱上来了。


    嗯。


    他就喜欢这种可爱的小动物。


    泡泡追着毛球过来，想到沙发上歇会儿，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坐骑被猫占了。


    “嗷！”他发出惊讶的声音。


    人，不要被彩色的猫迷惑！


    这个花色的猫猫心眼最多了口牙！


    愈史郎泡好茶回来，顺便给小醒也端了一杯。


    他瞥了小猫一眼，没说什么，而是问道：“里世界又要出事了吗？”


    “嗯？”小醒疑惑。


    “外面那个。”愈史郎指指门外，“我刚去查了，是星浆体，现在有人花了几千万悬赏她。”


    咒术界一向排外，就喜欢关起门来自己做自己的事。因为咒灵只能用咒力祓除，其他势力也不怎么管。


    少说也是活了几百年的人了，星浆体的事，他是知道的。不过他对珠世以外的人都无感，如果不是小醒，他根本不想掺合进别人家的破事里来。


    “你们这样搞，外面肯定要变天了——还有横滨那里，有消息称你打了港口mafia的人，你一次性应付得过来吗？”


    小醒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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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错。”


    “……彳亍。”


    没错就没错，又不是一定要逼你认错。


    只是一次掀起这么大的浪……拍在身上虽死不了，但也免不了一阵疼了。


    愈史郎叹了口气，道：“你被人追杀的时候别报我的名字就行，在人类社会生活很麻烦，我的存在经不起差的。”


    “……哦。”


    原来你也不是人。


    那会是什么呢？瞳孔长长的，还养了小猫，是猫变得人吗？


    （愈史郎：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别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在我这里寄存了一样东西，你说过下次见面就取走的。”愈史郎说，“那东西我藏起来了，等会散场别走，我带你去。”


    “嗯。”小醒点头。


    泡泡终于挤走茶茶丸，再次稳居宝座。


    茶茶丸不开心地刨啊刨，似乎是想用不存在的猫砂把泡泡盖住。


    一场谈话就这么没头没尾地结束。


    在画展结束前，他们都留在展馆里闲逛。


    看着那些美得动人心魄的画作，天内只会阿巴阿巴。


    “都好漂亮啊，这些画的模特都是一个人哎，是那位画师的爱人吗？”


    “听说他没结过婚。”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嚼巴嚼巴，“他称画里的人叫‘珠世小姐’，但没人知道这个人在哪，说不定只是做梦见过，纯粹幻想出来的理想型。”


    说着，他突然起了坏心思，凑到天内耳边轻声说：“关于这个画家，其实还有一个隐秘的传说哦！”


    天内理子露出吃瓜的表情：“真的假的，什么传说？”


    “据说他祖上四代，都是很厉害的医生、画家、文学家，他们创作的作品里，都有一个相似的身影。更重要的是……”


    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了点。


    “他们祖祖辈辈长得都很像，几乎只是换了个发型衣服，化了个妆的差别。”


    “这很正常吧？”夏油杰听力好，自然全听见了，“直系亲属长得像不是表明他家基因强大吗？相似的身影什么的，或许是家族供奉的神明吧。”


    “不不不，老子的直觉告诉老子，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神秘兮兮地摇着，“等去了他那里你就知道了。”


    夏油杰觉得莫名其妙，人家没有咒术也没有异能力，没有黑料也没有犯罪记录，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半公众人物，能有什么奇怪的身世背景。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展会结束，愈史郎亲自开车将他们送到郊外的山崖下。


    天空依旧阴沉，不知道何时会落雨。


    他撑着伞出来，肩膀上趴着那只小三花猫，走向崖壁。


    几人好奇地看着这座山，五条悟摘下墨镜，看出些许门道，“嚯”了一声。


    只见愈史郎触碰山体，那厚重的泥土和石块竟瞬间消失，露出一个一人高的隧道口。


    “障眼法？！”夏油杰脱口而出。


    好隐蔽的术法！而且这是能脱离施术者自行运行的？他居然真的不是普通人！


    这时，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轿车，后备箱上贴着一张图案奇怪的符咒。


    他张张嘴，问：“悟，是不是从出展馆开始，就没有诅咒师跟着我们了？”


    “是啊。”五条悟不以为意，“车子被藏起来了嘛，没人跟着不是很正常？”


    夏油杰：“……”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啊！


    隧道前，愈史郎从墙壁上拿下一根火炬，点燃，回头道：“喂，我已经被你们拉到一根绳上了，你们准备就这么看着吗？”


    “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