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作品:《末世种田文

    刚走到村口,楚禾眼前一花一闪,伴随着刺啦刺啦的电流声,路灯忽然熄了。


    要知道,这可是村里唯一的一盏路灯。


    楚禾把头顶的伞挪开一截,仰头看了看天,雨好像小了点,但淅淅沥沥的,一直不停,真没想到,几百公里之外的老家同一时间也在下雨。


    四周一片黑暗,水泥路的两边是水田和菜地,远处有几栋自建房,都没有亮灯,也是,现在快到晚上十一点半,按照老家的作息,大家应该都睡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楚禾的手机还是没信号,打不了电话上不了网,但仔细想想,她也没什么一定要联系的人,也就无所谓了。


    手机电量还有百分之三十,楚禾把它调成省电模式,同时打开了手电筒,这又省电又耗电的,也不知道它能撑多久。


    水泥路坑坑洼洼,两侧的边缘处还有钢筋露出来,楚禾尽量走在路中间,方便她一左一右拖拽行李箱。


    楚禾的这几个行李箱都是来自同一个品牌,该品牌的特点是移动时静音、平滑,然而,在这个静得过分的深夜,它们发出的声音就像一辆即将报废的拖拉机。


    楚禾拖着她的拖拉机,一路轰隆隆地往前走,走了十多分钟,听到一阵疯狂的狗吠声,她松了一口气,有狗就好,刚才那些路段太平静,她还以为自己走错方向了。


    楚禾将近十年没回过老家了,记忆最深刻的,还是村子里四处游窜的几只大黄狗。


    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大黄狗说不定已经不在了,但新来的狗也不容小觑,楚禾加快步伐,几乎小跑起来,跑过一段土坡,把狗叫声甩在了后面。


    前面好像耸立着什么东西,一个庞然大物,楚禾关掉手电筒,站在原地冷静半天才敢往前走,走过去才发现,那是一个草垛,以及几个坟堆。


    真是熟悉的故乡风物啊,这种凌乱的路边布局,楚禾感觉到一种诡异的怀念之情,她走近几步,凑过去看了看墓碑上的名字,好吧,不认识。


    雨好像又小了一点,楚禾干脆把伞收了,这是一把长柄雨伞,收起来还能当个拐杖,探一探路。


    黑黝黝的乡间小路,曲折又狭窄,草丛里时不时还冒出悉悉簌簌的动静,其实是有些吓人的,但楚禾并不害怕,这可能和她记忆里的一次走夜路经历有关。


    上一次在黑暗中走这样的乡间小路,还是和陈老师一起,那是凌晨四点,眼前大雾弥漫,连自己的双手都看不清楚,更别说脚下的路况,只能通过脚边溅起的露珠来判断——是踩到了草还是踩到了泥。


    陈老师拎着一个砖头大小的探照灯,背着一个快漫出来的背篓,走在楚禾前面,背篓太沉重,衬得她的背影很是渺小。


    渺小的陈老师转过头来,一道强光在楚禾脸上晃了一下,又很快移开,陈老师大声催促:“走快点行不行,磨磨蹭蹭的,哪里像个读书的样子?”


    楚禾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往肩膀上拽了拽,低着头,快步往前走。


    楚禾要去的地方是一所重点高中,路途遥远,要赶最早的班车,先去县城,再坐公交车去隔壁市,凌晨出发,顺利的话,就能在中午之前赶到学校。


    学校是寄宿制,每月放一次假,一般情况下学生都是一个月回一次家,不过,楚禾家里情况要特殊一点,她家没有人在,也没什么回去的必要,所以她一开学就会带上一整个学期的行李。


    到了镇上的等车点,刚好赶上第一辆大巴车,陈老师把楚禾推上车,自己把背篓里的大包小包塞进行李舱,最后又从外套兜里摸出一个塑料袋,隔着车窗塞进楚禾手里。


    没等大巴车发车,陈老师就走了,她脚步很快,背影一下就汇进人群,消失不见,陈老师总是这么忙,这么来去匆匆。


    楚禾把双肩背包挪到面前,双手紧紧抱着,她拿出陈老师塞给她的塑料袋,一层又一层拆开,最底下是一个红包和几个桃红色的发卡。


    她猜到了陈老师要给她钱,但没想到会给这么多,她知道陈老师的工资其实并不高。至于这几个发卡……唉,这也太难看了。


    楚禾盯着那几个存在感极强的发卡,犹豫半天,实在下不去手别在头发上,勉强把它们穿在了双肩包的背带上。


    这个黑色尼龙背包陪伴了楚禾许多年,最初是用来装课本,后来变成装文件资料,再然后是各种行李,陪着她搬来搬去,不断地奔波。


    到现在,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走了十多分钟,眼前依旧一片黑暗,脚下土地的质感却变了,从水泥路变成了湿滑的土路,两截路之间有个微妙的高度差,楚禾踉跄一下,差点滑出去。


    幸好她手里捏着一把长柄伞,滑走的瞬间,她又撑着伞原地拔起,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楚禾忽然停了下来,她回头看向水泥路截断的地方,她知道村里的路只修了一半,毕竟经费有限,只能捡着紧要的地方修,勉勉强强修好了从镇上到水库的路,方便大家日常去洗衣服、钓鱼等等。


    水泥路已经走到尽头,也就是说,刚刚楚禾已经路过了水库。但是不对啊,她记得老家的水库因为从前出过事故,所以在旁边修了一座小小的灯塔,整夜亮着灯,从来不会熄灭。


    然而,刚才路上是一片纯然的黑暗。


    楚禾站在原地,双手环抱着胳膊,一顿猛搓,有些异样不察觉倒还好,一旦意识到,事情就变得毛骨悚然起来。


    好在,楚禾又想了一想,很快就想通了,咳,肯定是停电了嘛,老家是经常停电的,尤其是夏天,尤其是下雨天,要么供电不足,要么哪里的电线杆又倒了,十次有五六次都会停电,这种事太正常不过了。


    楚禾定了定神,继续往前走,湿滑泥泞的小路走起来格外费劲,泥点飞溅,均匀地甩在她的裤脚和行李箱上。


    漫长的十多分钟后,楚禾终于看到了自家房子的屋檐。


    严格说来,也不算是屋檐,光线太暗,肉眼根本看不清建筑具体的轮廓,楚禾看见的,其实是顶层天窗玻璃的反光。


    楚禾面前是一栋四层高的红砖小楼,漂亮规整,四四方方的一个,晃眼一看,像一块红丝绒蛋糕,只不过质地坚硬了一些。


    这是村里最豪华的一栋自建楼房,也是楚禾的家。


    楚禾推开半人高的篱笆,钻过一道木门,然后是一道铜铸的拱门,最后才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扇四开防盗门。


    历经重重关卡,楚禾终于踏进家门,踩在了并不熟悉的大理石地板上,她打开总电闸,顺手开灯,啪嗒一声,灯没亮,好吧,果然是停电了。


    手机还有最后百分之十八的电量,楚禾又一次打开手电筒,四面扫视一圈。


    黑暗中,偌大的屋子里空空荡荡,空无一物,这样一栋外观十足精致的房屋之内,竟然连一件家具都没有。


    楚禾倒是反应平常,她丢开行李,找了片干净的地,就地躺下了。


    太累了,先睡会儿,剩下的事都等明天再说吧。


    这天夜里,楚禾又听见了雨声,很清晰,很响亮,就像是只隔着一层雨衣劈头盖脸打在身上。


    一楼的窗户开得很高,离她很远,这是要多大的雨才能发出这样的声响啊,楚禾睡得迷迷糊糊,这念头只是稍微从脑子里一过,又飞快消失了。


    第二天醒来,楚禾神清气爽,她从睡袋里钻出来,重新打量这个阔别多年的童年旧居。


    楚禾小时候其实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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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这个房子,她六岁时搬进这里,很不开心,比起崭新宽敞的大房子,她更喜欢从前那个稍显拥挤的家。


    但她的父母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搬家的时候,楚禾的爸爸妈妈高兴极了,连着摆了三天的宴席,放了很多很吵闹的鞭炮。


    楚禾的房间在三楼,对于小小的她来说,爬上爬下很不容易,她还记得有一次她起晚了,急着去上学,火急火燎跑下来,在二楼的位置摔了一跤,直接顺着楼梯滚下来,撞到了手肘,痛得抬不起来。


    值得庆幸的是,她摔伤的是右手,打了石膏上了夹板,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她都不用写作业了。


    楚禾站在楼梯扶手旁,笑了一笑,时至今日,以一个成年人的视角来看,这楼梯其实并不长,阶梯也不高,很轻易就能上下楼,随意伸手就能把住扶手,自然也不会再摔倒了。


    时间流逝,确实很多东西都变得不同。


    楚禾沿着旋转楼梯往上走,停在了二楼,站在这个位置,平视过去,刚好能看见大厅吊灯的玻璃灯罩,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


    那里本来是个水晶吊灯,后来被人拆走,换成了现在这种,倒是方便清洗了。


    二楼的几个房间也都是空的,除了露台的角落有几个歪倒的花盆,花盆里还有些植物残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再往上走,到了三楼,一眼看过去,楚禾有些意外,她快走两步,一把推开卧室门。


    她的房间里多了一张薄薄的行军床,地上有些拖拽的痕迹,旁边还放着新拆开的包装硬纸板,应该是才放在这里不久,估计是村委会的干部知道她要回来,提前帮她置办的。


    早知道这里有床,她昨天晚上就不睡地上了。


    楚禾打算给对方发个道谢短信,拿出手机才发现它电量不足,已经自动关机了。她又去按电灯开关,嗯?一整夜过去了,竟然还在停电。


    楚禾捏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昨晚睡得太好,醒来后有点不知道今夕何夕,直到看见眼前这张行军床,她才慢慢想起——这次回来是有正事要办的,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陈老师的骨灰好好安葬。


    楚禾走到飘窗旁,看了看窗外,雨停了,天色很清朗,今天应该不会太热,夏天快要结束了。


    好安静啊,四周什么声音都没有,在某个瞬间,楚禾甚至觉得自己能听见大脑里血液流动的回响。


    果然还是老家好,虽然交通不便,也有各种各样的弊端,但仅凭环境安静这一点好处,就胜过她从前租的地方百倍。


    楚禾租的那个房子虽然是在郊区,但却临街,楼下有各种烧烤店、夜宵店,半夜有人喝醉了划拳唱歌,还有骑摩托车的赤膊青年男在街上呼啸来去。


    楚禾回忆起那些被吵醒的夜晚,感到一阵头痛,她猛地摇头,把这些画面都摇散。


    好吧,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也不用再回想了。


    楚禾翻出一块被压扁的黑麦面包,一边撕着吃,一边跳下楼梯,推开大门。


    其实,楚禾之前有预想过这个场景,很久没回老家了,她还有点怀念这种“乡村豪宅主人”的人设。


    在她的想象中,她会一把推开大门,仰望天空,陶醉地吸入新鲜空气,再低头看看绿意盎然的院子,并惬意地感慨,“哎哟,生活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事实证明,想象是不可靠的,现实往往会带来更大的震撼。


    打开大门的那一瞬间,楚禾眼前闪过一片炫目的光,准确地说,那是一片超高饱和度的绿光,很亮,很满,刺得她眼睛发痛,流出了眼泪。


    两分钟后,楚禾总算能睁开眼睛,她勉强看清了眼前的画面,然后,一块扁扁的黑麦面包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