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不眠夜

作品:《急!被男鬼缠上怎么办GB

    她这话一出,连殷也愣了。


    连殷本来是不想哭的,可是听了这番话,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就自己涌了出来。


    “邹鸣沁,你若是在查学堂中的叛徒时,也有这么聪明就好了。”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反倒释怀地笑出了声。


    看见她笑,邹鸣沁反而再隐忍不能,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恳切道:“连殷!你不是非要选这条路。”


    连殷摇了摇头。


    “鸣沁,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邹鸣沁心中却更加觉得恐怖,她想说,却又觉得口中的言语都是那般酸软无力。


    于是,她转头看向吕晴瞬,下意识想要让她来和自己一起劝连殷。


    然而,吕晴瞬眼中思绪万千,虽然复杂,却也带着坚不可摧的冷意。


    她走近,轻轻拉开了邹鸣沁的手,叹气道:“夜深了,都折腾一整天了,你让连殷先去歇息吧。”


    接着,吕晴瞬打开门,唤了侍从过来,叫她们把连殷送回房中。


    待连殷走出去,门再度关上,吕晴瞬才转过身来。


    “本宫也乏了,且与你长话短说。”


    她没有看邹鸣沁,只是长久地凝望着方才连殷坐过的座位。


    “本宫和连殷这层关系,少有人知,就是连恻也是不知晓的。当初帮连殷这一把,是因为本宫向来欣赏有勇气、不堪折的女子,觉得连殷她不过是想保全自身、为母复仇,不该落得个与恶人共沉沦的下场。”


    吕晴瞬的声音愈发地轻,而手中的茶杯却越捏越紧。


    “连殷很聪明,本宫把她当作妹妹一样对待,允诺她读书,帮她留意在宫中的阿姊,后来才认识了连恻。她不愿卷入争权夺利的漩涡,所以没有成为本宫的幕僚。可惜如今……还是事与愿违。”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陪她这样糊涂下去?”


    邹鸣沁忍不住抓住了吕晴瞬的肩膀,颤声道。


    “——那是她的命啊!”


    她真的不明白。


    吕晴瞬分明也很珍视连殷,不是吗?


    而就像她对连恻、陈骞所说的那样,她们明明可以用别的方法,让连殷免于一死。


    即便连殷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邹鸣沁也还是无法相信。


    她不相信那是连殷自己的死志。


    拿起柴刀的是她,烧起大火的是她,握着匕首、掷出飞刀的也是她。


    连殷分明是想要好好活着,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够了!”


    吕晴瞬挥开了她的手,冷冷道。


    “邹鸣沁,不要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更别忘了本宫又是你的什么人。”


    浑身热血忽然冷了下来,邹鸣沁感到一股发自内心的陌生。


    “你曾经说过,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我们二人一如寻常挚友,我对你信任到底,万事可知无不言。”


    闻言,吕晴瞬嗤笑一声,反问道:“先守尊卑,再谈情义,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所希望的吗?”


    至此,邹鸣沁终于感到,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正刺中了她的眉心。


    晴瞬的眼中显然有着悲怆之意。


    是了,这是邹鸣沁一直以来所想要的,而吕晴瞬也终于做到了——


    她们永远不会真正地平视对方,永远不会纯粹地、毫无隔阂地只谈情义。


    邹鸣沁垂下手来,袖中有什么东西滑到了掌心中。


    温润的木质,锋利的金棱,原来是那支狐狸簪子。


    原本,她是想找个机会,把它送出去的。


    但现在,邹鸣沁只能沉默着,用掩藏在袖中的手,将其一点点推了回去。


    良久,吕晴瞬再度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窒息的静默。


    “我并不是不惜她的命,也不是不谅解她的苦衷。其一,就算我留她一命,也断然不会再容许她待在身边,为我做事。无论如何,连殷都犯下了罪行,如果这回你没能翻案,黄榜一事便就此定下了——这对我们的大业有何影响,你很清楚。”


    吕晴瞬定定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其二,邹鸣沁,你并不了解她所想。连殷心中一直想要求死,只不过是黄榜一案给了她一个借口。当年一把火烧光连家后,她一直生活在悔恨中。她不肯好好治病,终于拖到如今的地步,不过是在自罚罢了。”


    “这次她做了背弃于我的事,若我放过了她,连殷余生便要在更深的忏悔中度过。而她如今要我们陪她做这个局,不过是选择了最皆大欢喜的结局。如此,连恻不至于同我离心,她也不必再多遭心魔折磨。”


    邹鸣沁想到连殷如今的样子,形销骨立、面容憔悴。


    她又隐约回忆起曾经初见连殷的样子,那时连殷还比现在要丰润一些,似乎反而能与描述中那个气力充盈、提刀砍柴的姑娘重合起来。


    “……我还是不认你的道理。”邹鸣沁竭力压下眼中的泪意,躬身请罪,“今日是我冒犯了殿下,若要领罚,我没有怨言。”


    吕晴瞬看着她,叹了口气。


    “来日把所有证据整理好,关于黄榜一案,还有很多细节要商议。”


    她看出邹鸣沁的固执与挣扎,揉了揉太阳穴,显出难掩的疲倦来。


    “回去吧。连殷的事就此说定,从明日起,不要再提了。”


    ————————————


    回邹府的一路上,邹鸣沁都还未缓过神来。


    她心不在焉地打开房门,直到面前忽然出现一个鬼影,瞬时被吓了一跳。


    “哇啊,怎么了?”他显然也没想到她会被吓到,连忙担忧道。


    邹鸣沁看清眼前的正是姜折阔,垂眸道:“……是你啊。”


    他立即觉察到,她似乎不止是疲倦,而且还很难过。


    “邹小姐,你今天奔波了一整天,在紫金卫里又经历了一番惊险,肯定很乏累了,快坐下歇歇吧。”


    姜折阔又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好几筒书卷,捧到她跟前。


    “你今日让我拿的东西,密旨,还有一些是萧楼络和别人的书信,我都拿回来了。”


    邹鸣沁接过那些证据,点点头:“先放这儿吧,明天我仔细看过之后再说。辛苦了,谢谢你,姜折阔。”


    “不客气不客气!”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能帮上你的忙就好。”


    姜折阔就这样默不作声地承接住了她的情绪,不论好坏,他照单全收。


    分明是一只阴冷无形的鬼,不知怎么的,却让邹鸣沁联想起了小时候,在后院里养着的那只狗崽子。


    那犬儿已经死去多年了,但邹鸣沁还记得,自己每次触摸它,双手都能被那种毛茸茸的温热感包住。


    邹鸣沁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忽然又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今日她失态之极,心中也震撼至深。


    邹鸣沁这才发现,自己在和一个人相识时,明明从未真正完完全全地了解过对方,却又总是以为自己已经看懂了一切。


    可是不是的,人其实是很复杂的。


    她知道晴瞬有情有义、恩威并施,她知道连殷坚忍不拔、勇于反抗。


    但她不知道,吕晴瞬身处高位,手握着并不寻常的权势,也必将遭其反噬与控制,不能时刻只凭道义与情感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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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同样不知道,敢于弑父杀弟、离经叛道的连殷,原来也在每一个日夜中,承受着孝道德行的鞭挞与谴责,直到滋长的心魔彻底耗尽她的心气、磨折她的身体,终于将她击溃。


    再看眼前的姜折阔,她又一次感到心中泛起了微妙的涟漪。


    她并不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别人帮了她什么,她一定会还以同等重量的东西。


    惟有姜折阔——他的存在超出了邹鸣沁的“常理”,有如从天而降的神助,而她说是要与他达成合作,其实也不过是一直在纵享他无偿的助力。


    “姜折阔。”


    她在想:姜折阔这个人,会不会也有她不知道的一面呢?


    “你上辈子是人吧?”


    姜折阔愣了愣,没想到她会将话头转向自己。


    他笑了笑:“是啊。”


    “你上辈子,是不是一直在给人当虜仆?”邹鸣沁问得很直接。


    他又是一愣,这次愣得更久一些。


    “为什么这么问?”姜折阔没有觉得冒犯,只是莫名有些紧张。


    邹鸣沁直言道:“不是很明显吗?你开口闭口都是称呼我为‘小姐’的。”


    这个回答完全在姜折阔的意料之外,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后,他摇摇头道:“不是的。邹小姐,在我们那边,称呼小姐是一种礼貌。”


    “……不过,虽然我不是奴才,但真要说起来,我做的事,有时候也和奴才没什么区别。”他摸了摸后颈道。


    “就像现在这样吗?”邹鸣沁道。


    姜折阔又又又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我现在,很像你的仆人吗?”


    邹鸣沁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无权主宰你的一切。”她思考了一会儿,才续道,“但你一直在把这种权力往我手里塞。”


    他怔怔地听着,一时间哑口无言。


    “抱歉,我不该这么说。”邹鸣沁道,“但你没生气。对吗?”


    姜折阔干笑了两声,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了。


    他只是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松动。


    对啊,明明邹鸣沁这些话是该让他觉得冒犯的,可是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如果她不说出来,他从来都不会觉察到这一点。


    他不生气,不止是因为他对邹鸣沁有好感。


    上一次感到愤怒,是什么时候呢?


    姜折阔自问,并且真的把自己问住了。


    他依旧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个问题,于是连忙重新对着邹鸣沁笑了笑。


    “我只是觉得……今夜你回来得很晚,看上去也不大好。我想让你高兴一些。”


    邹鸣沁又想起不久前和吕晴瞬、连殷的对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支狐狸簪子藏在袖子里,贴着她的小臂,一旦留意起它的存在,便只觉它顿时发烫起来。


    冷静下来后,她虽仍然做不到对这件事无动于衷,但邹鸣沁知道,自己心中已经接受了吕晴瞬的说法。


    即使这种求死,并不是连殷自己真正的愿望,而是另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将这种意志赋予给了她。


    但它也确确实实已成为了连殷自己的意愿。


    无论是邹鸣沁,还是吕晴瞬,都无权代替她做出选择。


    邹鸣沁对着姜折阔勉强勾起一个笑容,道:“无事,我只是累了。睡一觉,明日便会好起来的。”


    后半夜,一人一鬼各自歇下。


    尽管有着各不相同的心事,但她们不约而同地失眠了。


    也许是吧,也许是这样。


    明日便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