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楚章见不得他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被她虐待的小狗似的。


    她急忙哄道：“谁说银子要紧？在我心底，自然是弟弟更要紧些。我赚银子是为了让咱们开心的，可不能本末倒置了。”


    赵楚章拉着他回了书房，让他在书房安静看书。


    自己则又钻到厨房，替蘑菇熬煮宵夜去了。


    袅袅说得对，这段时间蘑菇确实长得迅速。


    刚刚他站在她面前时，个子竟已经高了她足足一个脑袋了。


    明明过年的时候，才刚高她半个脑袋而已。


    他的声音也逐渐变粗了，有些变声期的尴尬。


    低低的，沙沙的，逐渐有了身为男子的样子了。


    他发育得这样快，还是要多给他滋补些，好将个子全都拔出来。


    赵楚章炖两盅燕窝芋圆，还给他弄了个海虾仁拌面，淋上一层麻油，别提有多鲜美。


    等赵楚章慢悠悠地将夜宵准备好了，已快到亥时。


    最近蘑菇总是亥时才忙完功课，所以她掐着点儿，将夜宵给他送了进去。


    赵蘑菇见夜宵准备得这样丰盛，有些意外。以往不过是一碗甜汤罢了，今日不但有甜汤和主食，还有几块精致的点心。


    赵楚章一直让他多吃些，说是别亏了营养。


    赵蘑菇想起昨夜那裤子上的秽物，耳尖有些发红，吃不准是不是被她发现了什么……


    可赵楚章看上去并无异常，大抵，是他多想了。


    天气炎热，赵楚章先一步去沐浴，让赵蘑菇先吃着。


    赵蘑菇应了声好，可片刻后，等他走回卧室，却见内卧赵楚章的床榻上，落下了一只肚兜。


    藕粉色的肚兜，上面绣着淡白色的雪塔花，盛放正旺。


    他有些出神地看着，片刻，才有些慌张地别开眼。


    他转身走出卧室，却和进门来的赵楚章打了个照面。


    少女披散着长发，身上的衣衫凌乱，险些撞进他怀里。


    她脸色微红，有些尴尬地含着胸，结结巴巴道：“我……我回来取衣……”


    她的衣衫上绣着的花儿，耸出娇媚的弧度。


    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不等赵楚章说完，他冷淡地“嗯”了一声，便绕过她走开。


    赵楚章松了口气，看他的样子，应当是没看到什么罢……


    她刚刚走得太急，连肚兜落下了都没发觉，害得她急匆匆地回来取。


    幸好蘑菇没看到，否则当真尴尬极了。


    可赵楚章也暗叹一声，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她还是要赶紧催一催丰然大哥才好。


    等赵楚章洗完后，轮到赵蘑菇去耳房沐浴。


    等他沐浴回来后，赵楚章的内卧，竟拦上了一层厚厚的帘子。


    这一下，他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赵蘑菇眸光微深，低声道：“阿章，你可睡下了？”


    赵楚章的声音很快传来：“等我缝了这片叶，马上就睡。”


    顿了顿：“你且先睡罢。”


    赵蘑菇上了床，他又侧头，从隔间的镂空处看向里间。


    可却被这帘子遮掩得严严实实。


    他垂下眼眸，阖目睡觉。


    可等到半夜，那股燥热的感觉又来了。


    大抵是他多喝了参汤，又吃了燕窝，这次他的燥热感，比之昨夜更甚。


    他深呼吸，努力在心底念着清心诀，可这诀念着念着，眼中浮现出的，全都是那片藕粉的肚兜。


    和她匆匆忙忙撞进自己怀里的样子。


    脸色殷红，身姿小巧。


    似乎轻而易举就能将她揉进自己怀里……


    赵蘑菇闭上眼，浓郁的异样在他心底翻滚，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悄悄起身，去耳房清洗去了。


    ……


    翌日一大早，蘑菇和赵楚章一齐出发，去了外郊的小庆山。


    小庆山有成片的山茶花，此时盛夏时节，茶花盛开无比旺盛，红黄相映，争相夺艳。


    赵楚章道：“我已经叫袅袅去给陈公子送了口信，今日我陪你好好走走，改日再陪陈公子观花儿。”


    “他说要向我买一副茶花绣图，否则我并不会答应与他看花。”


    赵楚章一边说，一边弯下腰，仔细欣赏脚下的茶花，一朵一朵，形态各有不同。


    赵蘑菇道：“最近几日，那个王媒婆可还有找过你？”


    赵楚章抬头看向他：“你怎会知晓王媒婆？可是袅袅对你说的？”


    赵蘑菇道：“你既是我眼前的阿姐，我关心你，又有何不对？”


    赵楚章道：“是呢，你关心我，让我觉得很暖心。比起两年前，你当真是长大不少了。”


    其实自从赵楚章在去年年底过了十四岁的生辰后，附近的几个媒婆便时不时地来登门，要给她说亲。


    赵楚章没有爹娘，因此婚事便是由她自己做主。


    乾镇上有好几个适婚的少年，都托了媒婆来说亲，自然，赵楚章全都拒绝了。


    特别是前几日的王媒婆，说是有个姓赵的人家十分有诚意，非要让赵楚章去见一见。


    可赵楚章始终不肯，那王媒婆竟开始泼妇做派，话里话外看不起赵楚章一个孤女，没有爹娘给她撑腰，她还这般硬气，不如等着做个嫁不出的老女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袅袅不留情面地扫了出去。


    从那之后，王媒婆再也没有来过。


    一想起自己的婚事，赵楚章有些恍惚。


    没想到一眨眼，她变成赵楚章后，也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了。


    只是赵楚章没有她上辈子好命，上辈子她爹娘几乎是用尽力气帮她物色夫君，最终挑中了元寄明。


    元寄明，确实优秀出众，大周少有。


    而这辈子，她却只能什么都依靠自己了。


    可是。


    她真的做好和别的男子步入婚姻的打算了吗。


    纵然她变成赵楚章已经两年了，可她当真已经放下身为张楚昭时的一切了吗。


    刚成为赵楚章的前半年，她几乎每夜都会陷入前世的梦魇。


    她梦到自己与元寄明一起踏青游玩，一起放风筝，一起坐在船上，吹着凉风。


    他将她搂在怀中，珍之视之，将她捧在手心。


    直到他们成亲多年依旧无子。


    直到她亲手将妾室小张氏送到他的房中。


    那一刻，她心底却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幻想着他会将那女子送出屋子，幻想他会来寻她，然后搂着她说，即便没有子嗣也无妨。


    可他并没有。


    一切都发生得水到渠成。


    小张氏连续给他生了三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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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没有留有空隙……


    “赵姑娘，赵姑娘？”


    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拉回了赵楚章的思绪。


    她抬眼看去，才看到身侧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个陈云风。


    赵楚章有些诧异：“陈公子，你怎也来了？我明明让袅袅去与你传话，今日我要陪我弟弟踏青的。”


    陈云风恍然：“许是我出门太早，没有遇到袅袅姑娘，这才错过了。”


    原来如此。


    可陈云风都已经来了，断没有将他赶走的道理。


    赵楚章便介绍道：“这是我弟弟，叫蘑菇。”


    陈云风笑了起来：“这乳名倒是独特。”


    赵蘑菇对陈云风微微颔首：“陈公子，久仰。”


    他和赵蘑菇相互拱了拱手，三人便一齐朝着山上走去。


    沿途的茶花盛开愈旺，正是一年良辰美景。


    虽是盛夏天，可今日却出奇地凉爽，柔风阵阵，驱散了些许炎热。


    赵楚章和陈云风说着山茶花的款式，就地取材，很快就定下了修图的山茶图案。


    等说完正事，这山茶花也赏得差不多了，陈云风看向赵楚章：“我知道有一家羊肉馆子的羊肉很不错，不知找姑娘可愿意去尝一尝？”


    赵楚章下意识看向身侧的蘑菇。


    蘑菇淡淡道：“阿章不喜欢羊肉。”


    陈云风急忙道：“那牛肉呢？好吃的牛肉馆子也有的。”


    蘑菇道：“也不喜欢牛肉。”


    陈云风的脸色有些许的尴尬，他下意识看向赵楚章，眼巴巴地看着她。


    赵楚章打着圆场：“不如还是去喝喝茶，听评弹。”


    陈云风满口应好。


    三人这才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不料天公不作美，三人还没下山，只见远处雷声滚滚，眼看就要落下一场暴雨。


    赵楚章怕蘑菇淋雨生病，急忙抓住蘑菇的手道：“我们走快些，你千万别被淋湿了。”


    赵蘑菇反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他看她的眼神透着柔色：“你也小心。”


    陈云风看着他们交握着的手，忍不住怔了怔。


    一只大手包裹着白皙柔嫩的小手，怎么看……都不像是姐姐与弟弟。


    赵蘑菇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朝着陈云风看去。


    猝不及防与陈云风四目相对。


    赵蘑菇眉眼深深，眼底莫名流出几丝邪气。


    这种眼神让陈云风很不舒服，好似在同他挑衅一般。


    可容不得陈云风多想，大雨已经猝不及防落下，漫天遍野。


    三人急匆匆地朝着镇子上跑去，各回各家。


    只是跑了一会儿，陈云风依旧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却见大雨之中，这蘑菇竟径直将赵楚章打横抱起，抱着她一路冲进回家的弄堂去了……


    陈云风心底一颤，只觉得怪异又荒诞。


    回到家后，赵楚章让袅袅快些烧热水，两人赶紧洗了热水澡，换上了干净衣裳。


    赵楚章开始准备刺绣茶花图，蘑菇却走入房来，坐在她身边看书。


    看的也不是什么正经书，是山间的野史。


    赵蘑菇一边翻书，一边道：“那个姓陈的，只怕对你的目的不纯。”


    他看向她：“你打算与他成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