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蘑菇翻了个身，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外头的风声伴随着雷雨声，偌大的雨重重打在屋顶，噼啪不停。


    半梦半醒间，他的床边突然一重。


    赵蘑菇缓缓睁眼，就见本该睡在里间的少女，正坐在他的床榻边。


    她只传了一件单薄的亵衣，手臂白花花的，脖颈连接着锁骨，是非常优美的线条。


    把亵衣撑出高高的弧度。


    赵蘑菇浑身发烫，他有些慌张地别开眼：“你来做什么？”


    赵楚章却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他的手。


    她的手软软的，就像无骨的棉花。


    今夜的赵楚章格外不同，脂粉未施的容颜却透着让人窒息的美，她双眸似水，潋滟成花。


    她柔声道：“爻儿，下雨了。”


    “别怕，我会陪着你。”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赵楚章的声音朦朦胧胧的，好像隔着一层薄纱，徘徊在他的心底缓缓绕着圈儿。


    她一边说，一边扯开了赵蘑菇的被子。


    蘑菇浑身僵硬：“你……你不是自称是我的姐姐吗？”


    “你，你想干什么？”


    可少女的声音软绵绵的：“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吗？


    不。


    他……好喜欢。


    好喜欢。


    她的身体好软，带着那股香甜的栀子花味，将他尽数笼罩。


    黑暗里，她握住了他的手，贴近他，近得能闻到她轻轻的呼吸声。


    接下去的一切开始失去控制。


    他开始贪婪地占有，好像一把火落进枯草中，将整片原野都灼灼燃烧。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


    一计闷雷响起时，大雨倾盆落下，就像除夕夜晚，绽放在夜幕中的烟花。


    雨声逐渐散去，雷声逐渐远去，美梦被黑夜吞噬，窗外逐渐迎接黎明。


    “蘑菇，蘑菇。”


    耳边响起了少女温柔的声音。


    赵蘑菇许久才睁开眼，眼前的一切从迷茫逐渐变得清晰。


    是赵楚章靠近自己时放大的脸。


    她披散着长发，显得脸小精致，眉目如画。


    赵楚章笑道：“今日倒是难得，竟睡懒觉了。”


    赵蘑菇愣了一瞬，有些冷淡地推开她：“起了。”


    赵楚章点头：“好，我去准备早膳。”


    等赵楚章走了，赵蘑菇才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怀中正紧紧搂着一只枕头。


    他想起昨夜的梦，眸光深深，到底翻身下床，去浴室迅速地洗了洗，顺手将脏了的衣物也随手冲了。


    他不会这些粗活，只大概搓了搓，便笨拙地将衣衫偷偷晒在后院。


    这才更换衣裳，面色镇定地去前院用膳。


    赵楚章让袅袅准备早膳，自己则捏了几个赵蘑菇爱吃的糍糕，又放了几个鹅蛋，一齐放在蒸笼上蒸着。


    赵蘑菇用了早膳，匆匆去了书院，赵楚章则和袅袅一起善后。


    转眼一年半了，时间过得真是快。


    赵楚章对袅袅道：“再过几日丰然大哥快回来了，等他回来了，还是要让他联系修葺的师傅，快些将木材运过来。”


    袅袅道：“好的姑娘，奴婢记住了。”


    因为丰然大哥越来越忙，导致家里的修葺进度越拖越慢。


    这种小事本也不用麻烦丰然大哥，可他却非要自己一手承担，还说他发现了一种上好的木材，给蘑菇打一张好床。


    读书的少年，床必须得睡得舒服才行。


    他这样说，赵楚章自是应好。


    可他嘴里的上好的木材，一运就运了大半年，都还没运过来。


    赵楚章也是没有办法，眼看转眼一年半了，竟还要让蘑菇住在自己屋中，实在是不像话。


    至于袅袅，也是丰然大哥觉得自己太忙，怕赵楚章一个人料理不过来，便将她从人牙子那买下来了，帮衬家中的家务。


    赵楚章拿了绣品去如意坊交货。她前脚刚走，袅袅一个人在家里，便发现了后院莫名多出的几件湿衫。


    是少主的衣裳。


    一大早的，他这是……自己洗衣裳了？


    袅袅有些哭笑不得，这晒得歪歪扭扭的，只怕也是没洗干净的。


    她将衣衫重新拿下来，打算重新洗过，可等她洗的时候，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她脸色微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少主这是长大了。


    她有些高兴，又觉得担忧。


    干脆敲了敲连接隔壁院子的墙壁。


    只见原本该是在外走镖的丰然大哥，赫然出现在了这里。


    丰然道：“有事？”


    袅袅将自己的发现和丰然大概说了说。


    丰然却笑道：“甚好，少主总算成为大人了。”


    “从今日开始，你多给他补补身体，”丰然道，“多进些食补，这段时间可是最长身子的时候。”


    袅袅连连应是，也觉得高兴极了。


    只是高兴完了，她便有些忧心：“少主都已经长大了，还要继续让少主和赵姑娘住一间屋子吗？”


    丰然挠挠头：“等我请示了少主再说。”


    袅袅应好，转身出门去集市买菜去了。


    .


    再说另一边，赵楚章今日将绣品交给如意坊的文掌柜后，竟又偶遇到了陈云风。


    陈云风一见到赵楚章，便笑意吟吟地走了上来，说道：“我猜今日也许会遇到你，没想到竟真的见上了。”


    赵楚章道：“令慈可喜欢我纹的玉兔图？”


    陈云风眸光发亮：“我正要与你说此事。昨日母亲生辰礼上，那么多的礼物都没让她动心，唯独你的玉兔图，让她笑意不止，赞不绝口。”


    “赵姑娘，你的绣技当真出神入化，那兔子浮在草丛地里，简直像是活了一般，不单是我娘亲，在场的宾客全都褒奖连连。”


    赵楚章笑道：“令慈喜欢就好，总算没辜负你的银子。”


    她一边说，一边对着陈云风眨了眨眼。


    陈云风脸色有些泛红。


    他看着赵楚章手中拎着的袋子，十分主动地接了过去，帮赵楚章拿着。


    赵楚章还要去集市买些东西，陈云风便陪着她一起去。


    末了，又送赵楚章回家。


    眼看要临别，陈云风有些依依不舍，便道：“我……对了，最近郊外的山茶花都开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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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顺便我也想再与你约一副山茶花的绣图。”


    赵楚章点头：“好，你要用什么底料和绣线？”


    既然要做生意，断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赵楚章将陈云风迎进家门，与他一齐定下了新绣图的料子。眼看马上晌午，便又留他吃了午膳。


    一旁的袅袅忍不住多看了陈云风几眼。


    她是知道有个姓陈的，最近老是找姑娘买绣图，且出手很大方，一副绣图便给得起五十两银。


    但她没有想到，这个姓陈的，竟是个年轻的少年，看上去最多十六七岁的样子，长相清俊，看上去是个脾气很好的男子。


    等用了午膳，陈云风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陈云风走后，袅袅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笑着试探道：“姑娘，我看这个陈公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赵楚章却并未打趣，而是颇为认真地思索着什么。


    半晌，她才道：“陈公子性格甚好，家世也清白。我如今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若有合适的，我可以先将婚事订下来。”


    她说得很认真，可见并非说说而已。


    袅袅险些将手中的碗给摔了，幸好她反应快，堪堪将碗接在了手里。


    等到晚上蘑菇回来的时候，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满满一桌子的饭菜，还有一大锅的参鸡汤。


    赵楚章问蘑菇今日在书院过得如何，可开心，可有遇到为难的事，又或者有没有不开心。


    蘑菇一边吃饭，一边一一都应了。


    赵楚章给蘑菇又盛了一碗汤：“把汤喝了。”


    袅袅今日对她说，蘑菇读书辛苦，应该多吃些补补身体，她觉得甚有道理。


    蘑菇倒也听话，抬头将汤都喝了，便去了书房。


    只是他在书房没一会，却又走了出来，递给赵楚章一只长形的小木盒。


    赵楚章道：“这是什么？”


    一边说一边伸手接过，打开，里头是一只莹润的玉簪。


    这玉的质地特别不同，看上去竟像是纯净的水滴一般，透得出奇。


    赵楚章“咦”了一声：“好独特的玉。”


    一旁的袅袅看了一眼，心底暗暗道：能不独特吗？这是价值连城的高冰翡……


    蘑菇道：“我也觉得好看。”


    他走到赵楚章身边，拿起玉簪，弯腰插进了赵楚章的发髻上。


    赵楚章歪着脑袋：“好看吗？”


    蘑菇低笑：“自然好看。我挑中的，自然是世间最漂亮的。”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抚过赵楚章鬓角的乱发。


    温热的指腹不小心擦过了她的耳垂。


    他温声道：“明日我休沐，陪我出去走走。”


    赵楚章愣了愣：“可我明日，要与陈云风去郊外看山茶花的。”


    蘑菇柔软的脸色，逐渐凉了下去。


    他垂下眼眸，低声道：“罢了，到底是银子要紧。我虽说一个月只有两日休沐，上次休沐也忙着备考未曾出门，但到底是陈公子重要些，要你你辛苦养我，实在是受苦了。”


    十四岁的少年，声音逐渐变得低沉。此时说话的样子，更是双眸垂落，可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