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夜聊
作品:《阴鸷徒弟今天又装乖了吗》 扶月上次跑这么快,还是在五百年前,那时她被两头发狂的妖兽轮番追赶,不跑快些便会被妖兽撕碎。
她抓着凤溪的手,在“叮咚”骨镯碰撞声中一直跑到城外荒无人烟的山林,直到确定小妖帝夫妻俩不会跟上来,才撒手扶着膝盖疯狂喘气。
“太、太离谱了……”扶月上气不接下气道,“小小一处人间城都,竟能碰见这么多熟人……大家是在自己地盘上待腻了,到人间来寻新鲜吗?”
山林漆黑寂静,凤溪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喘着粗气问扶月:“方才那人是赤炎?”
他刚探个头,什么都没看清,便被扶月拉着跑了十几里路。
“是他。”扶月艰难站直身子,眼中难掩懊恼——不知道赤炎有没有认出她。
凤溪不理解扶月的慌乱:“既是赤炎,师尊为何还要逃走?你是六界共主,无论出现在哪一界,都是寻常之事,不必避人。”
凤溪说的扶月都懂。可她见到赤炎的第一反应就是心里发虚,容不得多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扭头便跑。
若问扶月为何心里发虚,她又说不上来。
今晚逛得差不多了,扶月喘匀气息,抬头问凤溪:“回天上天啊?”
她要回去好生缓缓,认真思索下若他日赤炎提起此事,该如何回答。
凤溪抬首去看月亮——快升到夜空最中间了。“还有半个时辰到子时。”他劝扶月,“子时钟声响起,凡界民众会燃放祈天灯。师尊不如再等等,看完祈天灯再回去。”
祈天灯啊。扶月目露期待,她能想象到万盏华灯同时飘向夜空的画面有多美。
已在人间游荡半夜,也不差这半个时辰。扶月仰头望望被乌云遮住半边的月亮,点头答应:“也好。”
这座山就在都城旁边,山并不高,却能刚好将灯火闪烁的城阙尽收眼底。
扶月跑得脚痛,她在山顶寻了块平坦的地方,盘腿坐下闭目养神,安静等待即将出现的千灯盛景。
凤溪垂手站在扶月身旁,藉着天际皎洁月光,垂落眼睫无声望向她。
他名义上的师尊微微仰起脸庞,双眸紧闭,纤细眉毛自然舒展,似在享受这一刻的夜风吹拂。
他翘起嘴角,撩袍挨着扶月坐下。
赤炎前几天曾提议,让凤溪在千灯节向扶月表明心迹,凤溪后来当真想了想,并最终得出结论——不可。
以他对扶月的了解,若他在此时表露心迹,扶月会跳起来飞速逃走,然后找个隐匿地方躲起来,几个月不见他。
他无法忍受几个月看不到扶月。
今夜,他仅是带扶月来看一看千灯盛景。等日后时机恰当,水到渠成,他再向扶月道明心意。
一湾护城河绕着城阙静静流淌,河面上浮着点点许愿灯,像另一面星空。
夜风将凤溪身上的淡淡梅香吹进扶月鼻腔,她揉揉鼻子,缓慢睁开眼,问了凤溪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你……熏衣裳用的什么香料,挺好闻的。”
凤溪斜目看向扶月,唇角牵起若有若无的笑:“我与师尊相识五十年,你才闻到?”
扶月表情局促地挠挠头——她早就闻到了,只是始终没好意思问凤溪。
师尊问徒弟这样的问题,会很怪吧?
“不是香料的味道。”凤溪偏头看向旁处,眼底快速划过一抹阴冷,“是体内……与生俱来的味道。”
原来是体香。扶月了然。
凤溪有体香,还这么好闻……想到这里,扶月忽地咽了下口水。她想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手在身上东摸摸西挠挠,忽然摸到样硬硬的东西。
是卖龙须糖的摊贩赠的奇怪果子。
正好躲避小妖帝的这一路跑得口干舌燥,扶月掏出那枚爱心形状的果子,从中间掰开,分了一半给凤溪:“尝尝,我还没见过这样的果子。”
凤溪接过咬了一口,眉间立即隆起:“甜。”
他不爱吃甜的东西。
摊贩给的果子实在是稀奇,不仅外形是爱心形状的,就连果核也呈爱心形。扶月觉得有趣,专门剔出果核拿帕子擦干净,塞进口袋打算带回天上天。
三更半夜,在山上顶着山风啃果子,别有一番乐趣。
摊贩给的果子比龙须糖还甜,好在汁水充沛,吃着口感不错。
想到龙须糖,扶月顺便想到一件事。
“你比我年轻许多,怎么也不认识龙须糖。”想起凤溪说龙须糖是用来玩的,摊贩忍不住翻白眼的表情,扶月忍住笑意问他,“你父亲母亲在世时,没有买过龙须糖给你吃吗?”
凤溪的瞳仁比夜色还黑:“父亲母亲……”他似被拉进一段不太好的回忆中,眸色忽而变得晦暗幽沉,“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
扶月停下咀嚼的动作,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收凤溪为徒,是扶月仓促下的决定。这五十多年来,她指派凤溪做事多,跟他交流甚少,更是不曾跟凤溪聊起他的过往。
她对凤溪的了解,仅限于知道他是应龙一族最后的遗珠,其余一概不知。
“我、我不知道你父亲母亲去得早。”扶月动作僵硬地向凤溪道歉,“对、对不起。”
她不该挑起这个话头勾起凤溪的伤心过往。
“师尊道歉作甚?”凤溪眨动浓密眼睫,反过来柔声安慰扶月,“杀我父母的人不是师尊,相反,是师尊给予我生存的机会……”他顿一顿,补充一个词,“和动力。”
扶月觉得凤溪补充的词有点古怪,但她没有深想。她问凤溪:“杀你父母的……也是金羽鹤吗?”
毕竟是金羽鹤灭了应龙全族。
凤溪的回答出乎扶月意料:“不是他,另有其人。”他仰起头去看满天繁星,脸上浮现不易察觉的阴鸷,“弑亲之仇早已得报,父亲母亲泉下有知,也会觉得欣慰。”
明明凤溪语气如常,可扶月却透过他的声音,读出了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她看着她和凤溪之间的距离,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奇怪念头——只有一臂之遥,她往旁边轻轻挪一步,便可与凤溪肩并肩挨着,那样,凤溪的头颅便可以靠在她的肩膀上……
扶月被这个疯狂的念头吓到了。
她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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哆哆嗦嗦举起手里的果子,用力啃了一口。她想做点什么,故意没话找话:“你说父母离世时,你还很小……”她问凤溪,“有多小?”
凤溪认真换算:“用人间的年龄来算……大约是十岁。”
扶月点头:“的确很小。那……后来是其他应龙族人照顾你长大的吗?”
“照顾?”凤溪重复一遍这个词,忽而眯起眼睛笑得怪异,“的确,要多谢他们的照顾。”
大抵是不想再继续聊起过去,凤溪从袖中扯出条手帕,温声问扶月:“手黏不黏?”
扶月把手里剩下的果子全塞进嘴里,捏了捏手指:“有点儿。”她朝凤溪伸手摊掌,本打算让他递手帕过来,她自己把手擦干净,却没想到,凤溪竟直接抓住她的手腕,一根一根、极为细致地为她擦拭沾到果汁的手指。
连指缝都不放过。
柔软的棉布摩挲着指间肌肤,激起一阵说不清道不出的颤栗,从手指快速传向四肢百骸。
扶月强忍着身体的怪异表现,偷偷用眼角余光睨凤溪——他的神色一如往常冷淡,看不清情绪起伏,只是垂着眼睛、低着头,慢条斯理为她擦拭手指。
扶月忽地记起那场震惊六界的婚礼。
那日,凤溪半跪在血泊中,也是这样垂着眼睛、低着头,慢吞吞替她穿好掉落的鞋子。
山顶的气氛变得有点怪异。
不知过去多久,凤溪总算放开扶月的手腕。他收起手帕,面色平静俯视着山下的灯火辉煌,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动:“好了。”
胸膛却起伏得厉害。
扶月咬一咬嘴唇,徐徐缩回手,不着痕迹地落下衣袖遮住。
指尖在衣袖遮掩下止不住地发抖。
好一阵寂静无言。
离千灯盛放还有一盏茶时间,扶月受不了这怪异气氛。她故作轻松地伸个懒腰,眼角带笑凝望山下的都城,眼中倒映着璀璨烟火:“人间。”她喃喃道,“六界最真实的地方。”
凤溪偏头看她,高挺的鼻梁挡住半张脸:“师尊喜欢人间?”
扶月朝他挑眉:“我身居六界共主之位,有时不太敢表露内心真实想法。旁人若问我喜欢哪一界,我会说六界各有千秋,都一样,都喜欢。但其实……”她扬唇微笑,“六界之中我最爱人间。”
“人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生老病死,爱恨痴嗔,日落月升,山川湖海……真实到让人着迷。”
她问凤溪,“还记得我之前下凡历劫的事吗?”
皎洁月光落在凤溪白皙的脖颈上,他轻轻点头,烟青色发带迎风舞动:“记得。”
扶月并拢双腿,手肘抵在膝盖上托腮:“我也曾体验过人间的千灯节。”
她的眼底混杂着多种情绪:“也是在这样轻易便可登顶的低矮山丘上。李润乾……我在人间历劫时的眷侣,他难得从繁琐的政务中抽身,陪我从宫里跑到郊外,放一盏求子的祈天灯。”
“只可惜,祈天灯被我爬山时不慎弄坏了。”她眨眨眼睛,睫毛轻颤,“最后,我们只能并排坐在山顶,眼巴巴看着大越的子民放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