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熟人

作品:《阴鸷徒弟今天又装乖了吗

    半刻钟后,夜色浓重,扶月和凤溪再次从无人的暗巷走出来。


    这次他们又变换了一套衣物,从头到脚一水儿的粗布麻衣,上头没有任何花纹刺绣,摸着都剌手。


    扶月收好从天上天带来的钗环,随手折了枝桃木,用法术变成木簪挽住玄发。


    凤溪信手变出一根长长的烟青色发带,将及腰墨发整齐束于头顶,用发带缠绕数圈后打结系紧,长出的部分便任它飘在脑后。


    换好装束后,扶月低叹一声,开始自我反省:“哎,真是神仙做久了,没常识了。刚才那身衣裳在我们神仙眼中是寻常服饰,但在凡界的普通民众眼中,还是过于华丽富贵了。”


    人看衣裳马看鞍,他们换上这身粗布衣裳,扮作普通庄户人,应该便不会再有小贩试图抬价宰客了。


    想到凤溪适才掏钱的爽快劲儿,扶月压低声音提醒他:“等会儿再看到心仪的东西时,你可别傻乎乎地掏钱了,要先杀杀价,狠狠地杀价,知不知道?”


    杀价?就是把价格压低罢?凤溪顺从颔首,脑后发带被风吹得左摇右摆:“好。”


    扶月定眸看向凤溪绑头发的发带,又看了看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张嘴想说什么,可又到底什么都没说。


    她挪开视线,忍住不去看那根发带,继续和凤溪往主街走。


    人性复杂,有时候越是想忽视的事情,便越会在意。快走到主街时,扶月终是忍不住了:“你弯点腰。”她咬牙对凤溪道。


    凤溪脸上浮现茫然:“嗯?”


    扶月表情别扭地看向凤溪刚绑好的发髻。


    许是没有铜镜不好照看,凤溪束发时留出的发带一端长如小臂,另一端则短似拇指,一长一短参差不齐,扶月看在眼里着实难受。


    她缓步走近凤溪,抬手轻按他的肩膀,示意他放低身段。


    肩上搭着扶月柔软的手,凤溪心神一晃,几乎是下意识地弯腰倾身靠向扶月,前额距离扶月的胸口只有一拳之隔。


    青年弯腰的动作矜贵又温驯,肩胛骨的形状在粗步布下若隐若现。扶月怔怔看着凤溪在月光下线条流畅的脖颈,心底忽地生出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就像有蚂蚁在啃食她的心脏。


    她稳定心神,踮起脚尖,动作温柔地解开凤溪绑头发的烟青色发带。


    她先将发带沿中间对折,对齐两端后用牙咬住,再拢起凤溪绸缎般柔顺的乌发,用发带一圈圈缠绕固定。


    绕了数圈后,扶月拉紧发带,在凤溪头顶打了个活扣。剩下的两截发带长度刚好一致,几乎分毫不差。


    扶月心里舒坦了:“这样才对。”


    凤溪缓缓直起腰,从喉咙深处发出声低笑:“原来师尊在意这个。”他微弯眼眸,眼底暗光流转,“我竟没发现发带留得长短不一。”


    “这里没有镜子,看不见也正常。”扶月后退一步,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不错不错,这回对称了。”她招呼凤溪,“咱们继续去买东西,这回看还有没有摊贩敢狮子大开口。”


    扶月先一步往主街去了,凤溪立在原地,视线紧盯扶月的背影,压制的爱意如潮水肆意翻涌,似要将她拽回来困在潮水深处。


    须臾,他扬起唇,脸上绽放出不易察觉的得逞笑容——


    他赌对了。


    扶月果然看不过眼。


    他藏好笑容,迎着夜风快步追上扶月。


    人间的夜似乎比天上的夜更长。


    穿着粗布衣裳重返长宁街主街后,扶月看中的第一样东西,是用稻草编成的蝈蝈儿。


    她先给凤溪一个“稳住别动”的眼神,再开口问摊贩:“这怎么卖?”


    摊贩伸出根指头:“一百文。”


    “一百文啊,贵了贵了。”扶月刚要还价到八十文,凤溪却先她一步开口,“十文卖不卖?”


    扶月倒抽一口冷气,拿看堕神的眼神望着凤溪——哪有他这样子杀价的!摊贩不骂他们捣乱才怪!


    她正迅速思索着,等下摊贩骂他们时该如何还口,却不料摊贩忽地笑容满面道:“卖!”


    少焉,初到人间的两位神仙拿着一只稻草编的蝈蝈儿,在凄冷的夜风中沉默不语。


    人间市集的水……真的很深啊。


    半个时辰后,街面上仍旧人来人往,扶月和凤溪穿着粗布素服混迹在一众凡人中间,买了不少华而不实的小玩意。


    “凤溪快瞧,比咱们用术法变出来的还有意思。”扶月拎着一只会扇动翅膀的木头机关鸟,笑意直达眼底,“花不了几个钱,就能买到这样精巧的玩意儿,真是物超所值。”


    “这种机关鸟几百年前就有卖的。”凤溪含笑凝视扶月满月般的脸庞,“师尊以前不曾见过吗?”


    扶月拨弄着机关鸟的翅膀,眼底笑意不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我生下来便无父无母,无人教养,终日在六界间流浪。父神将我从极寒之地带回天上天以后,我整日忙着降妖除魔,实在是不曾看过这些有意思的小玩意。”


    极寒之地。凤溪的眉心动了动——扶月和他初遇也是在极寒之地。


    他想起数日前在太玄幻境,扶月曾说他生得晚。他当时不愿听这句话,还同扶月怄了两日气。


    其实扶月没说错,他的的确确比她晚生两千多年。


    他借着天上的月光和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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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灯光,静静打量扶月不老的容颜,唇角的浅淡笑意一点一点消失——无父无母,终日流浪……那该是一段多么漫长而难熬的时光。


    他拧紧眉毛,内心深处忽地生出一股“君生我未生”的苍凉之感。


    若是……若是他早出生两千年就好了,凤溪想,他会陪在扶月身侧,与她一起熬过漫长岁月。


    “啪啦啪啦。”不远处有人在燃放爆竹,扶月举目看向发出爆竹声音的地方,新奇挑眉道:“原来人间千灯节也放爆竹吗?”看着看着,她突然变了脸色,“那是……”她眯眼沉吟,“青檀和风轻痕吗?”


    青檀和风云仙君?


    他们夫妻俩不是隐居于太玄幻境吗,怎么会到人间来?


    凤溪随扶月视线看去。


    拥挤人潮中,有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格外惹眼,他们穿着与人间格格不入的飘逸仙袍,背对着扶月和凤溪在人群中忙碌穿梭,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从身形和背影来看,的确像风云仙君夫妇。但也仅仅是像罢了,要想确认,须得过去看清他们的正脸。


    凤溪问扶月:“要过去看看吗?”


    扶月收起机关鸟:“走,跟上去。若是他们便打个招呼,正好省得我写信寄去了。”


    他们离那两个极像风云仙君夫妇的人虽然不远,可碍于街面人头攒动,挪动异常艰辛。等他们挪到那两人之前所在的位置,人影已不知所踪。


    扶月隐约看见更远处的人群中有像他们的人影一闪而过,她怕再次错过,又不敢随意在人间施展法术,只得提起裙子硬往前挤,口中不停说着“请让一让,请让一让”。


    扶月怕挤着路人,动作已格外小心,不曾想胳膊肘还是碰到了一个看花灯看得入迷的女子。


    看花灯的女子吃痛地“哎哟”一声,她还没有说话,旁边的男伴却态度激动地叫嚷起来:“你这凡人乱窜什么,没长眼睛啊!伤到我夫人要你好看!”


    扶月自知理亏,她放低姿态,低着头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仓促道完歉,她抬起头,与叫嚷的男子四目相对。


    只一眼,那叫嚷的男子惊呼出声,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天呐,扶……”


    凤溪跟扶月落下一段距离。他费力追上扶月,却见她停着不动,不由得好奇探头:“师尊,你怎么……”


    后面的话凤溪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扶月捂住了他的嘴巴。


    “嘘。”扶月死死捂住凤溪的嘴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转方向,拽着他的手一路狂奔,“快走!!”


    她顾不得追青檀他们,心虚到头冒冷汗:“是小妖帝赤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