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作品:《被穿后大家都爱他

    初一一大早,还不到五点钟,夏杨就被鲁向萍叫了起来。


    先是喝上一杯茶,然后就是早餐。


    今天是绝不能睡懒觉的——哪怕夏杨平时六点半起床也不行。


    早餐就做得比较简单了,老规矩,煮面吃。


    家里有卤好的肉菜,这是现成的哨子。再煎个荷包蛋搭两根青菜撒点葱花,煮面的水里掺一半卤汤,就是碗色香味俱全的卤面了。


    吃这个还不用另外放辣椒油了,本身就是辣卤。


    得吃快点,因为要去赶早班车。


    家里只有电瓶车,鲁向萍过年是不会骑着它出行的,要么坐公交要么打车。


    今天拜年的人家是季恒父亲的父母,鲁向萍叫公公婆婆,夏杨叫爷爷奶奶。


    虽然他爸过年没回来,但拜年还是得去的。


    老人家住在乡下,在同一个城市,距离却说不上近,公交是到不了的,要坐那种往乡里开的汽车。


    过年时坐车人多,路上车多,很容易在车上挤得要死没有座位坐还被拜年大军乌泱泱堵在马路上一个小时前进两百米。


    有时候车开过去全被堵在返程路上,导致等不到车回家,还要蹭亲戚家的车一道回城里。


    每次坐这个车,季恒都感觉跟丧尸围城也差不多了。


    这次也不出所料,跟往年情形一样。


    排队买票进站后,车站里已经汇聚了一大片等车的人,从汽车出入口两边一直围到挂着牌子的汽车停靠点,只是这里还空荡荡的。


    夏杨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盯着各色穿着的人群看。


    人一多,声音吵闹,空气浑浊。


    跟菜市场那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夏杨被鲁向萍拉着挤进人群里,有点缝隙就往前钻,直到站在最前排,确保车一进来就能马上上车。


    但季恒注意到,夏杨很不适应这种一路走过来胳膊腿能擦过十多二十个陌生人的密集环境,就算站定了,也是尽可能让自己脱离人群,不产生接触。


    鲁向萍一把就把他拉回来了:“站那么前,等会车被你挡着进不来了。”


    夏杨被迫往后一退,小腿就传来撞上什么东西的疼痛感,那是人家提着的水果礼品盒。


    他默默把要叹的气咽回去了。


    ——鲁向萍说过,过年时别说“死”之类的晦气词,也别唉声叹气一脸苦相。


    等了约十分钟,车来了。


    在出入通道口的闸门外停下,让乘客都下车了,然后才慢慢往里面驶来。


    那速度是真的很缓慢,因为两边等待的乘客看见是要坐的车,就开始追着车跑了,边追边喊让司机开门。


    这要是开快点,就得出案子了。


    眼看车被那些人围住越来越慢像是要停下了,这边等着的人也站不住了,一个个拎起放在地上的东西,拽住不上道畏畏缩缩的娃,直接朝着那边冲过去。


    车没开出几米,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彻底停下了。


    司机喊着“都让让到前面上车别着急后面还有一辆马上就来了”,没人听,见车门没开,有的人直接扛起孩子从窗口往车上塞,再把东西递进去,最后再自己扒着窗口踩着轮胎蛄蛹进去。


    司机也是没招了,把门打开了。


    这下更凶猛了。


    能勉强容得下两个人并肩而行一下上去的就是三四个,其余人都抢着要上前,反而胳膊腿纠结在了一起,颇有种你挡住我我也挡住你谁也别想先上去的架势。


    夏杨的身高是超过绝大部分的乘客的,有点一览众山小的意味,就算这样,没经历过这种事的他也快被汹涌的人潮冲晕了。


    全靠那只铁爪般抓着他手腕带他往前不顾一切冲锋的手,硬生生带着他从一片扇形人群的外围挤到了后面那个车门口。


    此时已经上了将近一半人,夏杨能感觉到自己被鲁向萍推到了前面,挨着那几个在车门口快挤到变形一并上车的人,艰难地往上车的台阶上找到一小块空地,踏上一只脚,得了一块立足之地。


    地盘就是这么打下来的。


    有了站得住脚的地方,就可以凭这只脚整个身体先上去占领空中体积了,等前面的进去一点,另一只脚也能上来了。


    夏杨体型摆在这,除了一不小心差点一头撞在门框上之外,倒也有不少便利,拦得他后面的人都不好挤了,只能抵着他的背往前推,先把他这个挡路的推上去,帮了他不少忙。


    他挤得快断气了,也没忘记回头拉鲁向萍一把——还真不用他拉,挨着在他后面推得最狠的就是鲁向萍。


    待到上了车,那真的是顿觉天地宽。


    鲁向萍已走到他前头,飞速选定了后排连着的两个座位,率先坐下外面那个,把里面靠窗的留给夏杨。


    夏杨把窗子打开到最大,车外空气夹杂着尾气味,并未清新到哪里去,但迎面吹拂在脸庞上的流动的风,总算让他轻松了些许。


    没过多久,车上就坐满了。


    再上车的人就结结实实站在了过道里,随着检票员“空着那么大呢往里站站别堵在前面”的喊声,座位之外所有能落脚的地方都被双足或物品占据了。


    这时,车门艰难地合上,没能挤上来的人被司机“去等后面那辆”的话驱赶开,车终于能够发动了。


    都不用开进应该的停靠点,原地倒了个车,就迎着闸门开出去了。


    季恒能感觉到,总是很稳定平静的心跳,在被狗吓到之后第二次出现了如此惊慌的跳动。


    那种对人群的逃避,对为了一个座位被迫又挤又争又抢这种行为的羞耻感,对自己生活在如此环境中的自我厌恶感,似乎由他的灵魂泵出,在身体微妙的细节和肢体动作上重合了。


    原来夏杨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那么厉害啊。


    原来夏杨也会跟他一样讨厌这种场合啊。


    原来夏杨也会像他一样如此普通的感到窘迫啊。


    季恒几乎有种此刻的自己与夏杨产生了一部分灵魂与情感上重叠的错觉。


    因为不知所措的夏杨,就是每年一次面对这种场景时的他。


    身体熟悉的表现,仿佛让他久违地重新变回了一个人,而不是一抹魂魄。


    这种令人沉溺的错觉好一会都没被打破。


    夏杨靠在窗边,呼吸着车辆驶上马路后变得寒冷的空气。


    这些风也会刮到其他乘客,他把窗户缩小了到只留一条缝,从这条与玻璃相比像是被擦出一条亮色的窗口看着外面陌生的城市景色,于是灰白的冬天似乎也亮了起来。


    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的,路灯上挂着喜庆的中国结,还开着门的店铺放着《好运来》,返乡的人在车站门口并不好吃的早餐店排着队。


    他安静地看着。


    一如季恒会做的那样。


    这趟车上得早,但路上已经有堵车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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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司机便走了小路,幸好这条没堵,不然就真是进不得退不得了。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提着在路口商店买的礼品和鞭炮,夏杨终于和鲁向萍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栋修得不错的楼房,很经典的农村装修风格,村里随机挑两栋出来就能三个一起消除。


    前头有个院子,扎了半截篱笆,篱笆上还缠着已经干枯的丝瓜藤。


    夏杨刚进院子里,就有人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把他往屋里拉。


    鲁向萍把鞭炮拿了出来,“妈,我们来给你拜年了!有打火机没?现在村里还让放炮吧?”


    迎上前的是个中年女人,一个老太太跟在后头,头发已经全白了,但看上去精神矍铄,表情板着,有点不好相处的味道。


    她声音偏向尖利,带着股严肃味:“不让放,收着吧。狗还在院子里跑,别把狗吓到了。”


    这话着实不太好听。


    季恒拧了眉:他妈跟奶奶关系一向不冷不淡的,有点塑料亲戚内味,也就逢年过节走走,但也不至于这么说话吧?


    夏杨也皱了眉,只不过很快舒展开,面上没表现出来。


    鲁向萍像是没觉察到:“放了也管不着啥,过年不放鞭炮哪来的喜气啊,婶子,你帮我找爸要个打火机来。”


    说着,手上已经开始拆鞭炮了。


    夏杨看着老太太又要说话,上前一步主动挽住了老人家的手,“奶奶,我来给你拜年了,祝你新年身体健健康康的,你吃早餐了没?”


    边说着,就边把人往屋里扶着走了。


    老太太见了他,神色倒是柔和许多,就是嘴巴还是不饶人:“这个点早吃了,农村人又不像你们城里的,吃东西没个定数,我们干啥都早得很。瞧着又长高了,大学念得怎么样?”


    夏杨嘴上应着哄着,把人扶进客厅找了把带垫子的扶手椅坐下。


    客厅空荡荡的,有个小孩子坐在矮凳上玩手机,还有个头发稀疏的老爷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外面动静不算小,但他跟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眼珠定着,动都不带动的。


    桌上摆了瓜子水果和装了茶水的热水壶,还有些小孩子爱吃的零食。


    婶子拿了搁在桌上的打火机出去,外面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声。


    很响。


    但不热闹。


    鲁向萍等鞭炮放完了才进门来,桌上倒了迎客的热茶——原本只有一个人的,是夏杨另外倒了一杯。


    她表情不太好看,忍着气在强颜欢笑,说了几句吉祥话,老两口都没接话,还是来串门的邻居婶子把话头续了下去。


    没过一会,邻居婶子回家了,只有夏杨一家先来的爷爷奶奶家,偌大的堂屋变得格外空荡冷清,只有电视机在响。


    外面时不时传来远远的鞭炮声和汽车驶过的声音。


    就算要应对这副尴尬难堪场景的不是季恒,他也快窒息了。


    印象里跟爷爷奶奶家都没什么来往,也没机会闹矛盾吧,所以这是在干什么?抽风了?发精神病了?在这大过年的故意膈应他们。


    要不就走呗,大不了这个年不拜了。


    季恒幻想着自己的挺身而出,虽然他知道真面对时他会出于种种顾虑选择按兵不动,最后变成不前进就等于后退勇敢只存在于心里、没有在现实做出任何维护的局面。


    可在这件事上,夏杨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