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黑的房间，连窗帘上的光影都显得多余。


    “你知道的，波本，”BOSS的声音从电脑的另一端传来，“我很看重你。”


    降谷零谦逊地笑笑，眼神中却适当露出恰到好处的野心。


    “我当然不会让BOSS失望。”


    乌鸦的叫声犹在耳边，降谷零阴沉沉地看着面前已经黑屏的电脑，仔细回忆刚刚和BOSS的谈话，确保自己没有露出一丝可疑的神情。


    琴酒是卧底？


    谁信？


    这一定又是BOSS考验人心的把戏。


    降谷零推门出去，被外面的阳光刺痛眼睛。


    眼前白茫茫了一瞬，他听到松田阵平的声音说：“这糖好难吃。”


    接着是小研二的笑声，糖纸摩擦的声音，布艺沙发下陷的声音，风挤过窗户缝隙的声音，拖鞋挪动蹭过地板的声音。


    “开完会了？”松田阵平一抬头就看见扶着门框悄无声息没有动作的降谷零。


    降谷零对着他的方向点点头，灰紫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点。


    没有……焦点？


    松田阵平直接翻过沙发，来到降谷零面前。


    伸出去想要触碰对方的手被精准地握住。


    “你的眼睛……”松田阵平任由降谷零握住自己手指的手慢慢上抚，微凉的手摸索着攥住他的手腕，“看不见了？”


    纤长的睫毛垂下，降谷零的眼珠僵硬地移动，像是两颗透亮的玻璃珠。


    “嗯，”降谷零应了一声，“我近期的体检没有任何问题，几乎不存在突然失明的可能性。”


    松田阵平感受到他突然紧绷，也在一瞬间明白了这件事最大的可能性。


    是世界意识在警告他们。


    “我们做了什么吗？”他疑惑地询问降谷零，“刚刚BOSS和你都说了什么？”


    “他觉得，琴酒是Hyperion的内应。”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没有人比降谷零更知道琴酒对组织的忠心。


    “我还以为这是BOSS为了考验我，”降谷零用诡异的语调说出这句话，“他真的觉得琴酒是内应吗？”


    要是琴酒栽在这里，那所有剧情都……


    松田阵平沉默了，他有点想笑，但降谷零目前的情况又让他担忧。


    “我说你之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吗？”


    松田阵平举起空闲的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被降谷零啪一下打掉。


    “还挺灵敏，”他收回手，拉着降谷零坐到沙发上。


    “我只是看不见，又不是五感都丧失了，”降谷零攥着他的手用力捏了捏，才腾出嘴回答松田阵平之前的问题。


    “我之前没这么冒进，上来就抢琴酒和朗姆手里的实验所也太嚣张了。”


    这次也是因为有着牺牲自己的决绝在，才会在剧情还没有开始的几年里强势出击，结果没想到会被松田阵平抓个正着。


    如果让他按照原来的计划走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偏差。


    这次只是他失去视力，那下一次呢，会不会危及他们的生命？


    松田阵平看着降谷零变换的神色，那双不能聚焦的眼睛在失去原有的功能后变得诚实很多。


    又来。


    “啪——”


    松田阵平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一巴掌拍在降谷零的肩膀。


    他说：“你再给我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把你原来的计划告诉景旦那。”


    降谷零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只在心里小小地骂骂咧咧了一番。


    “是因为Hyperion的活动时间和琴酒正好岔开，就像避嫌一样，”萩原研二打断他们两个相亲相爱的交流，“而琴酒上次去往欧洲的时间也和Hyperion中组织卧底传回来的时间相符。”


    萩原研二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手机屏幕停留在他和某个不知名的线人的讯息界面。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什么？总不能帮琴酒洗清嫌疑吧，”降谷零扯嘴笑了笑，“那样的话我宁愿一辈子都瞎着。”


    松田阵平白了一眼，又意识到对方根本看不到。


    只能无力地叹口气。


    没想到他有一天会对着金毛混蛋打也不大得，骂也骂不得。


    萩原研二倒是看得开：“应该没事吧，我们要相信世界意识酱，祂不是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吗？这种事情祂一定可以自己解决的。”


    这种时候就不要叫**酱了好嘛！


    饶是从小听萩原研二叫着“阵平酱”长大的松田阵平此刻也不由得吐槽。


    “那我们现在要通知小诸伏吗？”小研二相当刻意地询问当事人降谷零的意见。


    松田阵平看着对方一连串的拒绝，忍不住为他默哀。


    hagi这样说的时候，基本上已经通知完了。


    果然。


    小研二声音清脆地对着电话说道：“小诸伏，小降谷不让我们告诉你，那你就当作没听到吧。”


    降谷零摆手的动作僵硬在原地，那双蒙上雾的眼睛震惊地微微瞪大，捎带一点点水汽，看上去有着和外表不相符的软弱可欺。


    电话公放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失真。


    “这样啊，我知道了，”诸伏景光的声音明明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却让在座的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电话挂断前，诸伏景光撂下一句：“我一会儿到。”


    松田阵平扭头看向表面很平静，实际上灵魂已经出走了一会儿的降谷零。


    他幸灾乐祸地笑道：“你完了。”


    “你昨天回来在楼下抽了三根烟。”


    降谷零听着他欠欠儿的语气，像喝水一样自然地把告状的话说出来。


    “金毛混蛋！”


    松田阵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有些心虚地背对着萩原研二，试图通过挑衅降谷零的方式逃避对方谴责的目光。


    “小阵平骗我，说好了要戒烟的，结果不光没有好好履行约定，还背着我偷偷地抽烟，明明都已经退一步说每天可以抽一根烟，可是现在却一连串抽好几根，比戒烟之前抽得更多了，是因为戒得太压抑导致反弹了吗？都怪我让你憋得太久了，你……”


    面对小研二湿漉漉的鸢紫色眼睛，松田阵平张了张嘴又不知所措地闭上。


    “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望着小研二跑回房间的背影，松田阵平安详地闭上眼睛。


    半晌，他起身对着降谷零说：“我去看看他，锅里炖着咖喱，你看着点。”


    “啊？”降谷零迷茫地发出一声疑问，身边却已经空无一人。


    就这么放心把锅里的咖喱交给他吗？


    有没有人在乎一下他现在是个盲人。


    还有为什么又要吃咖喱啊！


    在他看不到的紧闭的房门里，松田阵平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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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臂倚在门板上，略带无语地望向乖乖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别扭情绪的小研二。


    “什么事还要瞒着零那家伙？”他微微皱眉，直觉萩原研二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了。


    小研二两只手放在膝盖上，脸颊带着一点兴奋的红晕。


    “小阵平，我们的计划是干掉BOSS让小降谷上位，没错吧？”


    “嗯，”松田阵平带着点警惕地点点头，“你该不会是想借琴酒的手，让他们自相残杀干掉组织BOSS吧？”


    “世界意识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当然不是，”小研二摇摇头，一副你想得太肤浅的模样。


    看得松田阵平想要抽他。


    “咳咳，”注意到松田阵平蠢蠢欲动的手，萩原研二立刻将话题拉回正轨。


    他严肃道：“我的意思是，既然琴酒会被BOSS怀疑，那就说明剧情中关键人物的地位并非不可撼动。”


    “按照你的说法，那零就不会被以失明作为惩罚警告了，”松田阵平皱眉，眼神瞟向卧室的门，“因为琴酒是不可或缺的开启剧情的角色。”


    “没错，”小研二点点头，“重点就在这里，因为琴酒是开启剧情的角色，重要的不是琴酒，而是开启剧情的角色身份。”


    “琴酒如果在现在被BOSS杀死，这本漫画就缺失了这个角色，剧情无法展开，这才是世界意识警告我们的原因。”


    “也就是说不管是谁，只要在剧情节点有这样一个人就可以，”松田阵平接上他的话，“你想要狸猫换太子。”


    博大精深的东方大国的俗语从他嘴里吐出。


    小研二抬眼望向他，幼驯染同频的思考让他的兴奋度更上一层楼。


    身体不自知地颤抖，从耳根到颈侧都镀上一层绯红，心率也随之攀升。


    松田阵平掐掐他的肩膀：“喂，hagi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太兴奋了？”


    “嗯？”


    小研二抬起头与他对视，鸢紫色的瞳孔慢慢收窄，有点像猫咪在强光下的眼睛。


    又变猫？


    松田阵平有点审美疲劳了。


    下一秒，萩原研二整个人变回二十多岁模样，一对类似于山羊的赤红双角出现在他的头上，身后的翅膀则是比角更阴沉的深红。


    柔韧的黑色尾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缠上松田阵平的手腕。


    黑与白带来明显的视觉冲击。


    三角形的尾巴尖自己找好地方，窝在松田阵平的手心里不在动弹。


    “小阵平？”


    过分苍白的皮肤显现出一种诡异的非人感，萩原研二的牙齿不耐地相互摩擦，咯吱咯吱作响。


    他的状态过于亢奋，奇异的眼眸死死紧盯着面前的人，仿佛要将对方拆解入腹。


    松田阵平捏着他柔软的尾巴尖微微用力，就听见对方“嗷”一声，俊美的脸皱在一起。


    刚刚的气势瞬间消散。


    “小阵平，你轻一点，好痛啊！”


    萩原研二可怜兮兮地想要收回尾巴，奈何这新长出来的尾巴好像跟他不太熟，一点也不听他的指挥。


    哪怕被弄疼了，也还是稳稳当当地待在罪魁祸首的手里。


    “哼，”松田阵平嗤笑一声，“还想吓唬我，hagi你最好老实点。”


    萩原研二瞪了一眼自己的尾巴，委屈巴巴地延续之前的话题。


    “要是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