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音符砸在人身上，酒吧的门外放着已打烊的牌子，斑斓光影映出来，里面仍然是灯红酒绿一片。


    橙黄色的酒液随着波本手上的动作微微晃动，漾出诱人的光影。


    苏格兰威士忌。


    贝尔摩德看了看波本身前放着的酒瓶，有一定厚度的玻璃瓶被安置在灯光下，带着微微让人晃神的熟悉感。


    一直坐在波本身旁默不作声的松田阵平无意识地侧头，盯着对方那张在光影之下介于俊美和诱惑之间犹如天使般的面容发呆。


    “他根本就没资格和我们一起开会吧，”赤井秀一阴沉着脸坐在离波本最远的沙发上。


    如野兽般的绿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那蜜色的脖颈，似乎想要从上面啃下一口肉来。


    面对这直愣愣如同刀锋般的恶意，波本只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像每一位手握权力的上位者对愚蠢的打手进行宽宏大量地饶恕。


    “他是我的人，”波本云淡风轻地回答，“你有意见吗，莱伊？”


    眼神对撞，暴躁的火花从中迸出。


    “够了，”琴酒把玩着手中的枪，在两个人动手的前一秒叫停。


    这次的会面算得上隆重，即使选址是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酒吧里。


    重要成员在此齐聚。


    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朗姆仍以视频形式参与——即便如此他的两位亲信库拉索和人头马也是亲临现场。


    琴酒除开自己的第一小弟伏特加之外，还带来了莱伊。


    按照信任程度来说，莱伊并不是琴酒的首选，但无奈行动组的成员大多数都精于力量，而非智力。


    作为组织TOP KILLER的他偶尔也会为此想要多杀几个人去去火气。


    桑格利亚后面跟着她的常用小跟班深蓝，以及已经真身已被公安控制、面前由诸伏景光暂代的斯米诺。


    作为后起之秀的波本比起他们就要显得势单力薄些，两个亲信一个比一个菜。


    古贝塔推崇东方大国的中庸之道，在组织中一直不声不响，不冒进更不引人注目。


    而另一位，在众人眼中以波本情人身份进入组织的松田阵平，甚至连代号都没有。


    除去孤身而来的贝尔摩德，就数波本的势力最弱。


    但没有一个人敢看轻他。


    组织训练营出身的琴酒和桑格利亚，大半生都投入在组织之中的朗姆，以及和BOSS有着某种关联的作为实验体参与过组织重要实验的贝尔摩德。


    这之中，没有一个人敢看轻这个进入组织的年数用一个手就能够数的清，但在此刻却能够和他们平起平坐的金发青年。


    “BOSS这次召集我们到底有什么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桑格利亚其实属于行动组。


    她和琴酒的接触更多，此时的问询也不显得突兀。


    琴酒抬手，伏特加立刻会意开口。


    “最近半个月来，各个实验所下属的小型实验室遭到多次袭击，除去BOSS直属的第一实验所未遭到波及，其他实验所的袭击皆属于同一个组织。”


    “这个组织并非来自官方，而是一个欧洲的民间团体Hyperion。我们也试图抓捕过几个人，但他们都在被抓到前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自杀，即使抓捕到活口也没有问出什么有效信息。”


    “这些老鼠的嘴很硬，”琴酒叼着烟，犀利的眼神扫视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能够摸清楚各个实验所的位置，必然是在组织里有内应的，而且地位应该很高。”


    桑格利亚点点头，随即又问道：“还有别的线索吗？仅凭这一点也不能直接给谁定罪。”


    “BOSS有令，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低哑的嗓音重重地敲击每一个人的心脏，开刃的利剑已经悬在在座诸位的头颅之上。


    波本敲敲杯子，在这一场的沉默中收获了所有人的目光。


    “Hyperion，希腊神话中的光之神，太阳、月亮和黎明的父亲。”


    “真是有意思。”


    他脸上玩味的表情在琴酒的逼视下岿然不动，仿佛笃定匿于琴酒手中的这把审判之剑绝不可能落到他的头上。


    “波本，现在嫌疑最大的可就是你。”


    库拉索怀抱的电脑屏幕传出略带焦躁的电子声。


    “哦？”波本扭过头将视线落在那四四方方的屏幕上，“既然你要给我泼脏水，那我可要仔细听听了。”


    “**”对面似乎骂了句什么，平稳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的恼怒，“除了你还有谁！”


    在众人没有看见的角落，结构复杂的炸弹闪着微弱的红光，像一个随时准备冲锋的战士。


    松田阵平双手揣兜，厚重的外套看不出他手上的动作。


    遥控器的引爆按钮轻靠在他的指尖。


    那双被刻意掩盖了上挑弧度的蓝色眼睛隔着人群和他对视，又飞快地收回。


    这两个家伙还真是淡定。


    他在心里念叨，一边注意着降谷零的神情，一边漫无目的地神游。


    主要是按照他目前这个身份也没有什么能够插话的可能。


    “朗姆你居然怀疑我对BOSS的忠诚，”波本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角。


    松田阵平适时地靠过去，履行着情人的职责。


    温热的身体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带着些许的脆弱和做作。


    柔软的茶金色头发蹭过他的耳朵，带来淡淡的痒意。


    松田阵平把空闲的手搭在降谷零的腰上，头也跟着地垂下来，远看过去有点像在耳鬓厮磨。


    他这无意识的动作主要是为了忍笑，就算是现在如此严峻的情况，松田阵平还是无法直视降谷零这样的表现。


    简直就像警校第一去当牛郎店头牌一样。


    “波本，这里不是你家的卧室。”琴酒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波本直起身来，也不太在乎琴酒的态度。


    只是叹了一口气说：“琴酒，你不懂爱。”


    琴酒不懂爱，但他懂枪。


    黑漆漆的枪头指向波本，带着锐利的杀意。


    桑格利亚看着上方巨大的灯球，带着一丝疑问地开口：“这个灯球……是不是在晃？”


    下一秒众人各自躲闪开来。


    碎裂的玻璃碎片溅射开来，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你说是我们中有卧底的可能性大，还是那个什么Hyperion知道我们这次会议的可能性大？”


    贝尔摩德侧身立于琴酒旁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他。


    桑格利亚和库拉索他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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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更远处，身上却或多或少有几道划伤。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他们靠在墙边，他们身前有沙发挡着，反而没有被碎玻璃片伤到。


    在场的十二个人中有四个卧底。


    他真心实意地计算了一下胜率。


    结论是，zero。


    在座的好歹也是组织的高层，不管是战斗力还是反应力都是万里挑一那种。


    况且现在的赤井秀一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不太可能会配合他们。


    诡异的黑羽在空中盘旋下坠，一团乌漆麻黑的东西落在琴酒的肩膀上。


    松田阵平在它出声时才看清，那是一只乌鸦。


    一只机械的乌鸦。


    “琴酒，”苍老的声音从乌鸦小小的身体里传出来，威严却疲老，“算了，让他们先回去吧。”


    降谷零摸了摸松田阵平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指腹按在伤口上带着微弱的刺痛。


    松田阵平这才发现自己脸上被划出一道伤来。


    灰紫色的瞳孔里流露出心疼。


    他被降谷零装的这一下恶心到，下意识地挪开视线。


    “那么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波本没有管其他人神色各异的目光，向着代表BOSS的乌鸦微微躬身，便带着松田阵平和古贝塔离开。


    打发走了古贝塔，松田阵平倚在副驾驶的椅背上，从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


    “就这样放我们走了？”


    松田阵平有些迷惑，不明白黑衣组织的BOSS大动干戈地演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BOSS要是认真的话，朗姆怎么可能就来块电子屏幕，”降谷零启动车子，一层灰尘从停车场的水泥地上扬起。


    “Hyperion的内应，看来BOSS已经有人选了，这次把我们召集起来，一个目的是为了观察内应的情况并确定组织内部是否还有其他协助人，另一个就是诈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组织的卧底。”


    松田阵平从兜里掏出炸弹遥控器：“那我的炸弹还留在那里，会不会……”


    “没事，”降谷零摇摇头，“这个酒吧留不下的，多一个炸弹少一个炸弹都无所谓。”


    “这也随便炸吗？”松田阵平用力地咬碎嘴里的糖，辛辣由舌尖向大脑传导，“真是财大气粗。”


    “毕竟是穷凶极恶的国际犯罪组织，”降谷零笑笑，“上次给你申报的器材费就好几百万。”


    松田阵平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炸弹遥控器：“这么多？”


    “有一部分我拿去补贴公安了，”降谷零心虚地摸摸鼻子，“不拿白不拿嘛。”


    “但就算你说那是器材费，只要牵扯上我们面前这种不正当关系，组织里的那些人也会觉得是你用来包养我的吧。”


    松田阵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之觉得自己在黑衣组织的名声已经要不了了。


    “嗯……公安会感谢你的，”降谷零一会儿看看后视镜，一会儿看看仪表盘，突然就忙碌了起来。


    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绚烂的霓虹灯也在着噬人的黑夜里落幕。


    黑影舔舐着车身，在车灯的光亮后尾随。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朵烟花在他们身后绽放。


    “班长又要加班了。”


    松田阵平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