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被逼得无路可走时

作品:《猎狮虎,宰狼熊,你说是普通书生?

    刘启就是那个注定要开创新纪元的真龙天子。


    但这事落到苏勋和王坤这些旧官僚眼里,就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了。


    他们看到的不是天命,而是最可怕的失控。


    一个手握百万雄兵的绝代将主,现在又得到底层百姓毫无保留的盲目拥戴。


    这两股力量混在一起,究竟会催生出什么样一个怪物。


    他们根本不敢想象。


    历史上任何一个开国皇帝,在起家的时候,都没有达到刘启这种恐怖声望。


    因为过去的君主,或多或少都要被“士大夫”阶层牵制。


    他们需要读书人帮忙治理国家,也需要读书人为他们的统治披上合法外衣。


    所以君主们必须在一定程度上,遵守士大夫阶层制定的游戏规则。


    可刘启完全是另一回事,他用最野蛮的手段,把旧规矩砸了个稀巴烂。


    然后又搞出一套全新的,完全只对他自己有利的规矩来代替。


    他甚至不再需要传统的士大夫,他要创造一个只听他命令的全新技术官僚阶层。


    这意味着,这个国家今后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制约他。


    他的意志就是唯一的律法。


    他的喜好就是最高的道德。


    这比历史上任何形式的君主独裁都要彻底,都要纯粹。


    而一个不受任何约束的绝对,权力,必然会走向绝对的疯狂。


    苏勋和王坤毫不怀疑,未来的某一天。


    刘启会毫不犹豫地把旧京城里那个小皇帝一脚踹开。


    然后自己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等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这些旧时代留下的所谓重臣。


    下场绝对不会比那些被抄家挖矿的门阀好到哪里去。


    因为刘启的新国家里,压根就不需要他们这种除了玩权术搞平衡外一无是处的废物。


    一时间,一种兔死狐悲的恐慌,开始在京城迁来的老臣心里头蔓延。


    他们感觉自己像被刘启圈养在华丽牢笼里的猪。


    每天好吃好喝供着,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


    实际上只是等着屠夫磨好刀,然后把自己送上案板罢了。


    这种等待死亡降临的恐惧,差不多快把他们给逼疯了。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必须想办法自救,必须在这架失控的战车上,为自己找到一个位置。


    哪怕这个位置再卑微,再没有尊严。


    也比被当成垃圾一样无情地清除掉要好。


    于是,在刘启召开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新都大朝会前夜。


    苏勋,王坤,还有六部那些尚书侍郎们,这些大沥王朝旧有的权力核心。


    悄悄地搞了一次秘密集会。


    地点就在苏勋的府邸。


    这座府邸是刘启特意赏的,规模宏大,装修奢华。


    可苏勋住在这里,却总感觉像住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坟墓里。


    “各位,明天就是大朝会了。”


    苏勋看着底下那一双双充满焦虑和恐惧的眼睛,声音沙哑地开了口。


    “这也是大将军给咱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假如明天的朝会上,我们还拿不出让他满意的东西。”


    “那在座有一个算一个,就全都准备去跟崔景同他们做伴吧。”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


    崔景同那些顶级门阀家主,正在新城的下水道工地上,每天像狗一样挖着烂泥。


    曾经高高在上的他们,如今已成了整个新长安城最大的笑柄。


    每天都有无数百姓跑到工地上围观他们。


    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扔石头吐口水。


    把他们当成某种稀有可供观赏的人形牲畜。


    那种从云端跌入地狱的巨大落差和屈辱。


    已经让好几个老家伙精神崩溃,彻底疯掉了。


    一想到自己也可能落得那个下场,在场的重臣们就感到一阵阵肝胆俱裂。


    “苏相,您就直说吧,我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办?”


    户部尚书张启年,一个身材微胖向来以精明著称的老狐狸,焦急地问。


    “我们这些人,论兵法,斗不过他手下那些虎狼之将。”


    “论嘴皮子,也斗不过他培养出来那帮像崔莺莺一样的妖言惑众的疯子。”


    “至于治国理政,咱们那套东西在他眼里又一文不值。”


    “我们现在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看得上眼?”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他们悲哀地发现,在刘启那套只讲究“实用”的全新价值体系里。


    他们这些旧时代的精英,竟然真成了一群一无是处的废物。


    他们赖以为生的所有本事,全都点在了“权谋”和“内斗”上。


    可刘启压根不跟他们玩这套。


    他喜欢用最简单粗暴的掀桌子方式来解决问题。


    这让他们一身的屠龙之术都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不,我们还握着一样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苏勋的目光里掠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光芒,“就是规矩。”


    “规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刘启眼里没有规矩,但他此刻,却最缺这个。


    “对,正是规矩。”苏勋慢慢说道。


    “他能打破旧铁律,可要撑起一个新帝国,没有一套全新的规矩做基础不行。”


    “国家可以没有所谓道德,可规矩却必不可少。”


    “没规矩,什么都撑不住。”


    “现在大家都顺着他的威势走,可这靠的只是他个人能力和气魄。”


    “这种劲头,不能长久,也很难复制。”


    “只要他有点差池,这个大帝国就随时散架。”


    “他非常需要一套脱离个人意志的、能自主运转的国家机器。”


    “而我们,能把这个机器设计出来,也清楚怎么让它稳定运作。”


    苏勋的话让一屋子没落权贵都为之一振。


    他们一下子在被逼得无路可走时,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确实,刘启能打,能凝聚人心。


    但治国讲究细密,他是农家出身,经验很有限。


    他用的人,都是一些冲锋陷阵的老兵,还有满脑子生意经的商人。


    剩下那群,也不过是喊口号、不问实际的年轻人。


    要这些人成为国家政治核心,难度很大。


    最终,他还是得靠这些身经百战,熟谙体制的老官僚。


    这正是他们最后的价值,也是活命的支撑。


    “苏相的意思,是让我们明天在朝会提出建议,帮大将军设计一套全新的执政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