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五十个包子，那还不是张张嘴的事？


    这根本不是惩罚，简直就是福利！


    “没问题！”阎解成把胸脯拍得“梆梆”响，满口答应下来，“别说五十个，一百个都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刘师傅在一旁看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何雨柱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


    第二天一大早。


    天还没亮透，红星厂门口的早餐车旁，就已经排起了长队。


    王秀莲大姐和几个帮工忙得脚不沾地，笼屉里的热气蒸腾着，包子的香气飘出老远。


    阎解成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


    他换上了一身自认为最体面的干净衣服，头发用蛤蜊油抹得油光锃亮，皮鞋也擦得能照出人影。


    他背着手，意气风发地出现在了早餐车旁，活像个来视察工作的领导。


    “莲姐，我来了。”他冲着忙碌的王秀莲打了个招呼。


    王秀莲抬起头，看到他这副打扮，眉头就是一皱。


    “老板都跟你说了吧？”王秀莲一边飞快地给客人装包子，一边头也不抬地问，“站那儿干嘛？帮忙啊！”


    “得嘞！”


    阎解成兴致勃勃地搓了搓手，站到了餐车前。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大展拳脚。


    一个穿着工装的工人走到他面前，递过来饭盒和钱。


    “同志，来四个肉的。”


    阎解成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他张开嘴，准备好的说辞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平时跟院里人斗嘴皮子，算计那点小事，脑子转得飞快。可现在，真正面对一个掏钱的陌生顾客时，他那点小聪明，好像瞬间失灵了。


    “哎，那个新来的！”工人见他半天没反应，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到底卖不卖啊？不卖我找别人了！”


    “卖……卖……”


    阎解成被他一吼，手忙脚乱地拿起夹子，哆哆嗦嗦地去夹包子。


    结果手一抖，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从夹子上滑了下来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周围排队的工人看着地上的包子，又看看手足无措的阎解成都皱起了眉头。


    “嘿！怎么回事啊你！”


    “会不会干活？不会干滚蛋！”


    “浪费粮食！可耻！”


    责骂声四起。


    阎解成的脸涨得通红，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以为卖包子是动动嘴皮子的轻松活，没想到第一关就这么难。


    王秀莲眼疾手快，一边给别的客人打包，一边冲他喊：“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地上的包子捡起来！看着就心疼！”


    “哦…哦！”


    阎解成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蹲下身，把那个沾满灰尘的包子捡了起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心里委屈极了。


    不就是掉了个包子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妈走到了他面前。


    大妈看起来挺和善，指着蒸笼里白白胖胖的包子问：“小伙子，这包子瞧着不错，怎么卖啊？”


    机会来了。


    阎解成精神一振。


    他告诉自己，这次一定要表现好，把刚才丢的面子找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


    可他太紧张了，脑子一抽，嘴巴一张，就把王秀莲教他的“八毛一个”，脱口而出说成了……


    “八块一个！”


    话音刚落，阎解成自己都愣住了。


    不对，好像说错了什么。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个原本还笑呵呵的大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多少？小伙子你再说一遍？”


    阎解成这下也反应过来了，知道自己说错了。


    他急得脸都红了，张着嘴想解释，可越急越乱，舌头跟打了结一样，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我…是那个…八…”


    大妈看他这副样子，彻底信了。


    “八块？！”


    大妈的嗓门一下子拔高了，那声音很尖锐，把旁边买早点的工人都给吸引过来了。


    “我的老天爷！你这包子是金子做的，还是馅儿里包着人参啊！”


    大妈指着阎解成的鼻子，就跟看一个疯子一样。


    “八块钱一个！你怎么不去抢啊！”


    说完，大妈气冲冲地扭头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对着周围排队的人大声嚷嚷。


    “大家可别在这儿买了！黑店啊！一个破包子卖八块钱！这是要吃人啊！”


    “什么？八块？”


    “疯了吧？抢钱呢！”


    “走走走，不买了！这家的老板心太黑！”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本来还排着长队的工人们，一听这话，纷纷掉头就走。


    一传十，十传百。


    天价包子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在厂门口传开了。


    原本热火朝天的早餐车，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阎解成傻眼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一个个客人用看骗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转身离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他把事情搞砸了。


    王秀莲在旁边忙着，一开始没注意这边。等她发现队伍怎么突然散了，再一听周围人的议论，气得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你这个蠢货！”


    王秀莲冲过来，一把将阎解成推到一边，也顾不上骂他了。


    救场要紧！


    她拿起一个大喇叭，站到早餐车前，用她那爽朗又洪亮的嗓门，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吆喝起来。


    “街坊邻居们！工友同志们！别听那小子瞎说！”


    “我们红星厂的包子，价格从来没变过！肉的一块，素的八毛！个大馅足，童叟无欺啊！”


    “刚才那小子是新来的，脑子不好使，说错话了！大家别信他的！”


    王秀莲一边喊，一边亲自给几个还没走远的熟客夹包子，还多送了一个。


    “李师傅，您尝尝，还是那个味儿！刚才那是个误会！”


    “王姐，您也别生气了，您看您这包子，皮薄馅大，好吃！”


    在王秀莲卖力的吆喝和解释下，一些熟客才半信半疑地又围了回来。


    好不容易，早餐车前才重新恢复了一点人气。


    而阎解成，则被王秀莲罚站到了最角落里，不准他再碰一下包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一上午过去，他一个包子都没卖出去，反而差点把早餐车的名声给彻底搞臭了。


    他垂头丧气的，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到了中午，包子总算卖完了。


    王秀莲擦了擦汗，从钱盒子里数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没好气地扔给了阎解成。


    “拿着！”


    阎解成接过来一看，就几张毛票，加起来还不到一块钱。


    这是他今天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