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走廊，安静得吓人。


    李厂长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小舅子蠢到这种地步，竟然把私底下的交易，当众吼了出来。


    面对马科长这近乎咆哮的叫嚣，何雨柱却异常平静。


    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愤怒而面目扭曲的科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里看不出温度，带着一丝嘲讽。


    何雨柱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慢步向楼梯口走去。


    马科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还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何雨柱没有在楼门口停留，他直接走到了街角的公用电话亭。


    身后那栋楼里，马科长或许还在为自己的手段感到得意，李厂长可能正盘算着如何分掉那批新钢材。


    他们都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何雨柱拿起冰冷的话筒，熟练地拨动着号码盘。


    电话接通得很快。


    “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沉稳的声音。


    “张秘书，你好，我是何雨柱。”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变得客气起来：“何老板，你好，领导正好还念叨你呢。找我有什么事吗？”


    何雨柱的语气很平静，讲述着一件普通的事情。


    “张秘书，有点小事，可能需要跟领导汇报一下。”


    “我们何氏实业响应市里农业现代化的号召，准备投产一批高质量的农机配件，解决现在农村普遍存在的零件不耐用、更换难的问题。”


    “钱，我们自己投了。从沈阳第一机床厂买来的新设备，也已经到位了。我个人也拿出了一套远超国营厂现行标准的技术方案和质检流程。”


    他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但是，在市农机局申请生产资质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阻力。”


    “生产科的马科长认为，我们是个体户，不具备生产农机配件的资格，我们的技术标准是胡闹，直接把我们的申请给压下了。我今天去询问进度，他当着国营农机厂李厂长的面明确告诉我，这个资质，他就是不批。”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张秘书立刻就听懂了这番话里的意思。


    何雨柱，是市领导亲自扶持起来的民营企业代表，是解决民生问题的一个范例。


    现在，这个范例在响应领导号召的时候，却被一个基层的科长，用个体户这种可笑的理由给卡住了。


    这等于是在公开对抗市里的发展方向，打市领导的脸。


    片刻之后，张秘书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里带着一丝冷意。


    “何老板，我知道了。”


    他只说了这五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


    市领导办公室。


    张秘书敲门进来，快步走到正在批阅文件的领导身旁，低声将刚才电话里的内容，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领导批阅文件的笔尖，停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一个卖包子的，还想翻天不成？”领导重复着马科长那句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好大的官威啊。”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伸出手，慢慢拿起了桌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


    他直接拨通了农机局局长的办公室。


    ……


    市农机局，三楼会议室。


    局长刘建国正主持着全局的年终总结会议，规划着来年的工作蓝图。


    “同志们，明年我们的工作重点，还是要围绕服务好几大国营农机厂，保障好他们的生产……”


    话音未落，他的秘书就脸白地推开门，一路小跑过来，将一个话筒递到他耳边，声音都在发颤。


    “局长，市……市里领导的电话，红机！”


    刘建国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接过电话，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一些。


    “喂，领导您好，我是刘建国，我们正在开会……”


    “刘建国！”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怒喝，声音极大，震得刘建国耳膜嗡嗡地响。


    “我问你！你们农机局，到底是为人民服务的机构，还是给某些国营厂开的看门狗院子？”


    刘建国吓得“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里的电话差点没握住。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惊愕地看着他。


    领导的怒气，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


    “一个积极响应市里政策，自己掏钱买先进设备，技术标准甚至比你们国营厂还高的民营企业，你们凭什么卡着人家的资质不批？”


    “谁给你的胆子！谁给那个马科长的胆子！”


    “是不是觉得我提倡的农业现代化，在你们农机局就是一句空话？”


    一句句质问，狠狠砸在刘建国的心上。他浑身上下，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后背的衬衫一下就湿透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捅了多大的娄子。


    “领导，我……我不知道这个事……我马上查！我马上解决！”他结结巴巴地保证着，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慌乱。


    “我不管你知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我给你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如果何氏实业的生产资质还没办好，你这个局长，就不用干了！”


    “啪！”


    电话被重重挂断。


    刘建国握着话筒，呆立在原地，脸色惨白，浑身是汗。


    会议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


    刘建国猛地反应过来，他将话筒狠狠往桌上一摔，也顾不上跟任何人解释，直接转身冲出了会议室。


    “马科长！我x你姥姥！”


    一声怒吼，响彻了整个三楼的走廊。


    ……


    生产科办公室里。


    马科长正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哼着小曲。他刚刚打发走李厂长，心里正盘算着那批新钢材到手后能捞多少好处。


    至于那个不识抬举的何雨柱，早就被他忘了。


    一个体户，还想跟自己斗？真是做梦。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砰！”


    巨大的声响吓了马科长一跳，他刚要发火，就看到局长刘建国双眼通红，一脸怒气地冲了进来。


    “局……局长？您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刘建国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


    “你！被停职了！”


    马科长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刘建国气得浑身发抖，他真想一巴掌扇死眼前这个蠢货，“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