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归家
作品:《雪夜归》 青云殿数日来守卫森严,弥漫着浓郁的草药气息,宫中之人只知这殿内住着的人,大抵身份贵重,却不知到底是何人。
已是第四日了,楚望舒的伤口并未感染恶化,只是依旧有些红肿,高烧也渐渐退去,但依旧有些低热,李太医说他气血皆亏空得厉害,多睡几日,不全然是坏事。
殿内并未留宫人照看,毕竟国师楚氏已经死在天牢中,这殿内之人究竟是谁,越少人知晓越好些。
况且,楚望舒这人确实挑剔得很,真的不喜旁人近身。
沈清梦近日一直都宿在这里,就躺在楚望舒身侧床边的空余处,手轻轻搭在他胳膊上。
楚望舒醒来时,殿内并没有点灯,漆黑一片,他下意识动了动手,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沈清梦猛地抬起头,对上楚望舒迷茫的双目时,瞬间红了眼眶。
楚望舒很想抬起手,却努力无果,只能尽量大声些说着:“对……对不住……我,又骗你了……”
“没事,我不怪你,”沈清梦凑近了些,笑中带着泪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等你好些了我就带你出宫,我们想去哪就去哪,再也没人会关着你了!”
“好,我等着清梦大侠,带着我游山玩水去,”楚望舒颤抖着抬起手,想要拂去沈清梦脸上的泪痕,却发现自己指尖都被裹得严实,只好曲起手指,用指节轻轻擦过沈清梦的眼角:“好啦,不哭了,眼睛会疼的。”
“嗯!”沈清梦吸了吸鼻子,小鸡啄米般点着头:“不哭了,我就是,太激动了。”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叫李伯来看看?”
楚望舒摇摇头,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你……躺过来,好不好?”
“好呀!”沈清梦脱了鞋,小心翼翼跨过楚望舒,躺在他身侧:“我来啦!”
楚望舒想要掀开被子,手却使不上力,沈清梦连忙小心翼翼牵起他的手,钻进了被窝。
她侧过身,一手牵着楚望舒,以防他的手在被子中触碰到什么会疼,另一只手搭在楚望舒腰间,而后又把头轻轻搭在了楚望舒肩上:“这样好不好?”
“嗯。”楚望舒将头靠过去,呼吸间满是沈清梦的气息,似乎真的会让身上的疼痛淡上几分。
“你有,伤到哪里吗?”楚望舒看着身边的人,似乎没有什么伤痕,却依旧有些担心。
“没有,我好着呢。”
“手……怎么弄的?”
沈清梦把手缩了回去,背在身后:“报仇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一下。”
“抱过来嘛,反正我都看到了,”楚望舒撒娇般的语气,弄得沈清梦感觉心中痒痒的,“报仇?”
沈清梦听话地又环抱住楚望舒的腰腹:“让你伤成这样,我还是感觉便宜他们了。”
“我……不大疼了,没事的。”楚望舒似乎是为了证明他这句话的真实性,还微微动了动手指,回握了一下沈清梦。
沈清梦抬起头,看向楚望舒:“你又骗我。”
那人不语,只是有些心虚地笑着。
“算啦,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沈清梦笑着说道:“占星阁已经烧掉了,但是放火之前我把你的宝贝们都搬干净了,还……看到了些好东西。”
“……什么?”楚望舒一时想不起,他到底还“藏”了些什么。
“那些已经很精致了但是你依旧不太满意的簪子,还有,有人硬是凭着只见过几面的印象,半年间给我画了几十张画像呀!”
楚望舒有种心思被暴露出来的窘迫感:“我……很想你……”
“好了小骗子,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你不用看画像,看我就好,”沈清梦轻轻揉了揉楚望舒的脸颊,在他唇上浅浅亲了一下,“再睡一会吧。”
楚望舒虽然醒来片刻,但依旧混沌,故轻轻应一声,便合上了眼,很快便又陷入梦乡。
虽念着楚望舒的伤,沈清梦丝毫不敢动,但那夜她却睡得很是安稳。
像她说得那样,醒来就好。
第二日一早,李太医看到二人睡到一处后连忙背过身。
非礼勿视!
而后,李太医又缓缓转过头,打量了一番……这是,醒了?
大概是,看来还不错,都能靠着睡在一起了。
李太医蹑手蹑脚离开内殿,靠坐在外面的躺椅上,背对着床榻上的两人。他不过就是来为楚望舒换个药,早些晚些又何妨,别扰了人美梦也算功德一件。
还是沈清梦过了片刻醒来,才看到外面靠坐着的身影。
她小心翼翼抬起手,本不想惊醒楚望舒,可那人大概睡得并不熟,她只微微一动,便醒了过来。
“李伯来了,我叫他过来?”沈清梦坐起身,被褥下的手却还与楚望舒握在一处。
他不松手,沈清梦也不敢用力。
楚望舒眯着眼,好似不太愿意醒来:“来做什么?”
“给你换药,你伤口一直长得不大好。”
“……好吧。”楚望舒虽然这样应着,手上却还是未动分毫。
“你把我手放开,我过去叫李伯。”沈清梦言语中带着一丝哄孩子的语气:“好不好?”
“不好,”楚望舒继续耍赖:“你大声些在这里喊,李伯耳朵好得很。”
沈清梦无奈扶额,只好深吸一口气,然后喊到:“李伯,他醒了,烦您过来看看。”
楚望舒莫名其妙的坏水落到实处,倒有些满足地憋笑。
李太医慢悠悠走过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支走了沈清梦:“丫头,去给他做些清淡的粥饭,总算是醒了,再这样粒米不进的,身上那些伤,下辈子都长不合。”
“好嘞,”沈清梦看了看楚望舒:“这下该松手了吧?我去给你做些吃食,饿了这么多天,再不吃饭真要成仙了。”
楚望舒终于顺从地松开手,点了点头:“我想喝甜羹。”
“好,给你做南瓜羹!”
沈清梦离开后,楚望舒才问李太医:“李伯您,有话要同我讲?”
李太医利落地解开楚望舒的里衣,又掀开敷在伤口处的布帛,用棉球沾着药粉小心的洒在伤口上。
楚望舒瞬间咬紧牙关不再言语,换药怎么也这样疼?
“就是不想让她再看你伤口,前些日子看一次就哭一次,我在这里给你换药,她就趴在旁边吧嗒吧嗒掉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在虐待你,”李太医尽快为楚望舒清理好了身上的伤口,抹上新的药,就替他理了理衣襟,重新盖上被子。而后又托起楚望舒的手:“别动啊,忍一下,手上会更疼点。”
“嘶……”指尖的痛楚远超楚望舒的预料,但他也仅仅吸了口凉气,便咬着牙闭上眼,扭过头去,不再声响。
李太医将楚望舒的手轻轻放回软枕上,收着药箱:“但我确实得和你说些事。”
楚望舒还未从指尖的疼痛中缓过神来,微蹙着眉头:“……您说。”
“你上次中毒后脾胃就不大好,这些日子用药又猛了些,三日前刚喝下补血的药,你不出片刻就因胃中痉挛全吐了出来,后来也就只能用药温和了许多,但效果都不大好,伤口一直也没什么起色……”
楚望舒看着李太医纠结的面色,险些以为他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结果他却说……
“所以别使小性子,哪怕吃完不舒服,清梦给你做吃的也尽量多用一些,食补总比喝药刺激小,养些时日就能好一些了。”
楚望舒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您要同我讲,我就算醒了也命不久矣呢。”
“呸呸呸,快呸掉,说得什么话这是!”李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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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不满:“太医院里那根千年老参为了救你都快集齐补药十大做法了,你还活不长,你现在都能给老头子我养老送终。”
这时,沈清梦端着南瓜羹回到了青云殿:“李伯说什么呢,这么激动?”
“他在心疼太医院的千年老参。”楚望舒偏过头,目光一直追随着沈清梦:“但是我感觉,参汤没有南瓜羹好喝。”
“那你多喝点,这南瓜好香,”沈清梦微微扶起楚望舒,在他身下多垫了两个软枕,又转头和李太医说道:“李伯尝尝,我闻着感觉不错,给你也盛了一碗。”
“你吃些什么?”楚望舒问道。
沈清梦舀起一勺南瓜羹,吹了吹,喂给楚望舒:“我还是享受不来吃这种甜滋滋的东西做早饭,一会去膳房蹭两个包子吃。”
“好香,”楚望舒咽下一口南瓜羹,说道:“我也可以吃包子的。”
“等你好了,你给我包包子,我给你做甜羹,”沈清梦笑眯眯地尝了一口南瓜羹:“好像确实味道也不错。”
沈清梦刚喂着楚望舒喝了小半碗,便替他擦了擦嘴,把碗放到了一旁。
“嗯?”楚望舒有些疑惑:“我……没事。”
沈清梦将手探进被褥,用温热的掌根覆在楚望舒上腹轻柔地打着圈:“没事,不用逞强,慢慢来,一会感觉饿了我再去给你热。”
楚望舒抬起头看了看李太医:看吧,真不是我使性子。
许是用得药都是上等的,当然更可能是因为沈清梦照顾得细致,楚望舒也听话,他醒来后恢复得很快,不过月余便能下地走上几步。
十月二十四,沈清梦带着楚望舒,回了沈家镖局。
路上在马车内,楚望舒问道:“陛下,没有留一留郡主?”
“留了呀,她问我考不考虑在兵部领个官职,食朝廷俸禄。”
沈清梦玩着手中的鲁班锁,她近日新寻的玩具,还没有过新鲜劲,但马车有些不稳,搭建得不是太顺畅。
楚望舒伸出手替她扶住了上层的木条。
“诶!你手别用力!”沈清梦虽这样说,但还是心满意足地借着楚望舒的手,继续搭着木条。
“无妨,”楚望舒问道:“那你呢,想留下吗?”
“不想,日日上朝烦得要命,我才不想过那种日子,况且……”沈清梦把这个鲁班锁扣回了原状,便将其丢在一旁,抬起头看向楚望舒:“我说了,我还得带我们家神棍去游山玩水呢。”
楚望舒笑着揽过沈清梦的腰:“你们家神棍,这么重要啊?”
沈清梦很是认同地点点头,“很重要。”
沈家镖局门口,站了许多人。王绾绾和沈清梦的师兄们自得知他们要回来后,便提前在门口等着迎接。
楚望舒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他掀开车帘的一瞬间,便有些不知所措地微微握紧了拳,而后指尖细细密密的痛楚逐渐扩散开来。
“别担心,他们都很好相处的,”沈清梦伸出手,轻柔地掰开楚望舒的拳头,与他十指相扣:“那只手也不许握拳啊!”
像领着孩子见生人的一般,沈清梦带着楚望舒认识了许多人。
王绾绾凑到沈清梦耳边说,不怪她牵肠挂肚的,一面就难以忘怀了,楚望舒这张脸确实有祸国殃民的潜质。还酸溜溜说她都未曾吃过那么多沈清梦做的糕点酥糖,埋怨沈清梦重色轻友。
那声音很小,但楚望舒有听到。他只是浅浅笑着,得到沈清梦闺中密友的认可,着实是件不错的事,哪怕还有些控诉。
看来沈清梦,确实未曾给别人做过那么多糕点。
占星阁人也并不少,只是楚望舒很少与人说话,他也未见过这么多张笑脸。
沈清梦的师兄们,都对她很好,自然也对他很好。
原来,人间的生活,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