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愣了愣神，在胭脂铺上随手拿了一块：“这个颜色是当下最时兴的。”


    “多谢姑娘。”那人在接过胭脂的瞬间，往程欢的手中塞了一张纸条。


    回到府中，程欢秉退下人，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拆开纸条。


    ——“明日晌午万佛寺。”


    程欢松了口气，幸好还派人来通知她了。


    组织还是没有忘记我这颗小趴菜的！


    万佛寺香火鼎盛，每天来此祈福还愿的人数不胜数。


    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程欢也不知道该去哪，该找谁。


    “你在殿外等我。”程欢将栖儿留在外面，一人进了正殿跪在蒲团上许愿：“佛祖保佑，千万别让我这条小命就这样交代了！我在现代已经不明不白地过劳死了，这好不容易穿越了，总得轮到我享福吧。”


    “我见施主印堂发黑，五日后大难降至。”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站了一个和尚，口宣佛号说了这么句话。


    这骗术真是从古至今都没变过。你看得出来个鬼！你才大难降至！你们全家都大难降至！程欢一边吐槽着，一边还是准备捐点香油钱。


    反正现在不缺钱，就当花钱买个心安了。


    正当她准备掏钱袋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


    五日？这不正是一月之期到的日子？


    “大师救我。”


    程欢一把扯住那和尚的衣袖，生怕不留神他就跑了。


    “阿弥陀佛，施主请随我来。”


    “又不见了？你们不是去万佛寺进香了吗？”南宫珏在戏院听到这个消息，将栖儿叫到外边单独问。


    “程姑娘让我在大殿外等她，可等了很久都不见姑娘出来，我便进去找。可寻了一圈也没寻到姑娘的身影。”


    “会不会又是被人抓走了？”远山问道，“属下即刻带人去查。”


    “不必了。”南宫珏制止道，“我亲自走一趟万佛寺，免得人多嘴杂，打草惊蛇。”


    ——


    “16号。”阴龊龊的声音再次在程欢耳边响起，程欢这才记起这是她在那杀手组织里的代号。


    那和尚将她从万佛寺的暗道带出来，就来到了一片竹林。


    “在呢，我在呢。”程欢应道。这下是要给我解药了吧？


    “你是不是早就已经忘了自己的任务？世子对你宠爱有加，锦衣玉食的生活让你流连忘返啊。”他边说边擦拭着手里闪着寒光的剑。


    又是那个boss。


    他老人家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的吗！


    “属下不敢，我一直在寻找机会，但苦于他身边侍卫众多、性子又过于谨慎，一直未能得手。这才想着获取他的信任。”程欢躬身道。


    “呵。”


    随着一声冷笑，他手里那把被擦得锃亮的剑被丢到了程欢面前，程欢吓得一抖。


    “我说过，完不成任务，就得死。”


    不会吧？让我自己抹脖子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怎么？下不去手？”


    那不是废话吗，你怎么不一刀砍死你自己？


    “你不用再巧舌如簧，完不成任务谁也救不了你。”男人捉住程欢的下巴，逼迫她抬头仰视自己。


    程欢深吸一口气，忽然弯下腰将那柄剑拾起。


    “你当真爱上他了。”男人的语气变得更加阴沉，然而下一秒，那柄剑就被扔回了他的脚底。


    “既然南宫珏那么好杀，你自己去吧。怎么，下不去手？”程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姑奶奶这几天本来心情就不好，你还非要惹我！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胆子大。”男人道。


    “多谢夸奖。”程欢笃定他不会在这时候杀自己。如果真要她的命，直接不给解药不就好了。大费周章见她一面，不过是为了威胁她。


    也是，能在世子府立稳脚跟的人，你以为很多吗？


    现在不是不是我需要组织，而是组织需要我。


    “我可以冒险去杀他。但我想你也明白，摆一个在心腹在南宫珏身边，远比直接杀了他来得划算。”程欢伸出手，“解药。”


    “无论何时，需得记住你是谁。”男人递给她一个匣子，闪身消失在竹林中。


    我是谁？


    程欢拿着解药，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我是你祖宗！


    ——


    既然拿到了解药，那我找人破解了，制出一百份，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程欢将解药拿在手上，推开府门的时候和南宫珏迎面撞上。


    “殿下？”程欢有些意外。


    “你去哪了？”南宫珏拉门的手都还没放下，语气中透露着急切。


    “噢……我在万佛寺不小心迷了路，从侧门出来了。我这么大个人，丢不了，殿下放心。”程欢解释道。


    “……谁担心你。”南宫珏不自然地将视线移开。他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程欢已经让到一旁，恭恭敬敬地伸出双手。


    “殿下，请。”程欢现在没有心思和他解释，也没想好该怎么向他赔礼道歉。只想先将解药的事情解决，再来盘算。


    ……


    不是说她日日在这等本世子，想寻一个机会和本世子说话？我倒看着她像是要赶本世子走。


    南宫珏心里嗤了一声，是啊，你主意多大，在我府中都能呼风唤雨，我何须担心你，随昂起头：“远山，我们走。”


    “殿下，去哪啊？五皇子今日在宫中，没有约您。殿下是不是记错了日子？”出了世子府好一段距离，远山才在南宫珏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口。


    南宫珏不回答他的问题，走得飞快，任凭泥点子溅到衣摆上。他当然知道。正是今夜没有外出饮酒的打算，才没备马车，只调了几匹快马出来。


    “我就说在人那么多的地方，她不会有事。”南宫珏边走边道，“去万佛寺都会迷路，还自诩聪明伶俐在这教本世子！怕不是误人子弟！”


    “上次在胡府，程姑娘也是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抓走的。”远山提醒道。


    “闭嘴！”南宫珏面色不善，快步走着。


    程欢回来了的消息一传开，宋琴马上就跑来看她，还带着她最爱的杏仁露。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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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欢摆摆手：“无碍，只是迷路了。”


    宋琴把青瓷碗递给她，叹了口气道：“我已给父亲去信，请他帮忙调查。但你为世子付出那么多，值得吗？你见微知著、胆识过人，又何苦在这府中蹉跎……”


    程欢捏了捏她的脸，止住她的话：“我跟着殿下自有我的打算。况且，他待我也不差。”


    程欢晃了晃自己的袖子，是上好的蜀锦制的，色泽艳丽、图案隽美。


    “连衣裳，我都没穿过两天重样的。”程欢扬起一个骄傲的笑，满心欢喜地和宋琴分享她新买的东西，还非要她选几件喜欢的拿走。两人在房里闹出了十几号人的气势，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莹儿将她扶回去休息，西厢房又陷入一片沉寂。


    程欢收敛起欢快的表情，在窗户前坐了下来，也开始思索宋琴说的话。


    对她来讲，倒不是付出值不值得，岁月蹉不蹉跎，会不会到人老珠黄的时候，还嫁不出去的问题。


    这些问题对她来讲都是不足挂齿的。


    她真正担忧的是——命运。


    如果最后还是救不回南宫珏，又或者他忘恩负义，不报这个恩情，她的处境都会很艰难。


    她在南宫珏这里all in, 到底不是个好法子。


    哎，也不知道李芦接下来怎么写的，要是能给她托个梦，叮嘱她给自己写个好结局就好了。程欢趴在桌面上沉思。


    “主上，世子府急召了一大批名医入府，似乎出了什么意外。”师兄单膝跪在地上禀报。


    男人正在喂手旁的猎鹰吃生肉：“南宫珏死了？”


    “应该还没有。”


    大夫们背着药箱，从王府的后门鱼贯而入。


    “此事还请先生保密。”栖儿挨个塞了钱袋子在他们手里，叮嘱道。


    世子府内，程欢特意让栖儿腾了间房出来。


    “诸位都是名声在外的，我想请诸位帮一个忙。”程欢将那枚解药拿了出来，“三日内，能研究出此药的成分，必受重赏！”


    “是，小姐。”大夫们齐声应道。


    程欢回到西厢房收拾东西，收出了满满一大箱。


    要制解药可不是个轻松的活，程欢做好了花钱的准备。只是这钱肯定不能问南宫珏要。


    她抱住房梁以免自己意气用事，把心一横：“把这些都卖了，换成钱。”


    “小姐，可这些都是您心爱的……”栖儿为难道。


    “再宝贝的东西，能有我这条命重要吗？”程欢哀嚎道。


    傍晚，世子府请大夫的消息传到南宫珏耳朵里。


    “为何现在才来报！”南宫珏边披外衣，边往外冲。昨夜他气急，不肯回府，便找了间客栈住下。一个人饮酒到清晨，现在才醒。


    “殿下，是您昨日吩咐我在房间门口守着，说没有程姑娘管着您，您不知道多开心。让我无论有何事都不能打扰你休息。”远山解释道。


    南宫珏解了客栈楼下一匹快马，翻身上马，扔了个元宝给远山：“回头赔给老板。”


    说罢，踹了一脚马肚子，在扬起的沙尘中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