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看清了对方,烟云游先收手发问:


    “你杀的人?”


    “人是你杀的?”


    两人同时开口,继而彼此了然,都不是吉祥酒楼的杀人凶手。


    酒楼里无人,桌椅都收拾齐整,是打烊的样子。


    烟云游迈步穿过大堂去往后院,李掌柜停灵在院子正中,棺材没盖;张嫂子的尸体用草席裹着,等她家人来领。


    院子地上倒着几个人。


    烟云游心里发毛,她害怕看见死人,步子慢身旁男人半步。


    “你,叫什么名字?”烟云游说话,想弄出点人声。


    男子顿了一下,想了想回道:“破川,莫破川。”


    烟云游点头,“我叫烟云游,这死的是我东家和同屋的伙计。”


    莫破川停步,黑沉沉望着她问:“怎么死的?”


    烟云游摇头,讲了昨晚和白天假官差的事。


    两次接触下来,莫破川这人虽冷硬怪异,但烟云游觉得他没有危险。


    好比刚刚,甫一发现是她,立即收手。


    莫破川今夜是一身黑衣,腰袖紧束,一行一动收声敛气,很像……很像今天绑烟云游的假官差。


    烟云游沉吟:“你知道是谁杀的人?”


    莫破川双眼从尸体移到她身上,没有温度,烟云游寒气从心底蹿到天灵盖,四肢僵冷,无意识打了一个喷嚏,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莫破川开口:“杀人的刀,是一个杀手组织,听你刚刚描述,绑你的也是他们。凶手是谁我不知道。”


    烟云游拿开捂着嘴的手,“你是这个杀手组织的?”说完又伸手轻轻打了自己的嘴,“不方便说就不要说了。”


    莫破川点头:“我曾是。所以我怀疑他们查到我,到酒楼杀人,是我拖累了你。”


    烟云游摇头,“怪哉!”眼珠一转,“但他们又说,看中了我的武功?要我去做杀手?”


    莫破川缓缓道:“刀与刀之间鲜少通信相见,那处的心思,我不清楚。”


    烟云游问:“面具公子是主人吗?不会这么轻易死吧。”


    莫破川一字一字冷冷说:“自然不会!”


    烟云游疑惑:“金锭有什么特殊印记吗?为什么可以发现你的踪迹?”


    莫破川想了一会儿才答:“我们每次任务成功,所赏金锭很纯,上面没有任何印记。可能是我弄巧成拙,捏得金锭变形才给你,留下了独门武功印记。”


    烟云游苦笑,“那你确实连累我了。还有这两位,虽然可恶,但只是平头百姓,也因你而死。”她扶起院中躺着的一姑娘,“这林花儿是你打晕的?没事吧。”


    莫破川神色怪异看着烟云游,淡淡道:“我没收力道,不知她还能不能活。”


    烟云游顿时变色,摸林花儿的脉搏,还在跳动,赶紧掐她人中虎口,慌乱急救。


    好半天,林花儿终于一口气喘上来,醒了。


    莫破川负手静立许久,看烟云游手忙脚乱半天救活一个女孩,心下暗忖:是了,若非这女子好心,自己那夜已死。


    然后他悠然开口:“你,该拜在李自远门下,做他的徒弟。”


    烟云游还在手忙脚乱救老朱,听莫破川居然略带调侃的语气,嘴下没好气道:“别在那里装了,赶紧来救人!”


    莫破川转身欲离去,烟云游抽出自己的短刀,一把掷过去。


    莫破川不闪不避,刀击中他背,他顿足停立。


    烟云游站起身,捡起自己的刀:“你去,把他们全部救活!算是报答我救命之恩。”


    莫破川不动,烟云游又用刀抵住他:“快去!我没力气了,况且这是你惹的事。这次之后,我绝不再以救命之命相挟。”


    莫破川看她一眼,嘴角微一抿,他的刀锋出鞘,扬手挥斩两道,一院子被刀风压制昏迷的人全部醒转,响起克制的吃痛呻吟声,此起彼伏。


    烟云游不想与吉祥酒楼的人打交道,两腿一蹬,自己先于莫破川拔腿遁走。


    莫破川收回刀,轻飘飘坠在烟云游身后。


    烟云游停步,目光有些恼意:“跟着我干什么?”


    莫破川语气没起伏:“怕你已被那处缠上,想要保命,跟我走。”


    烟云游失笑:“跟你走可能死得更快……”


    莫破川眼神有些闪动:“我今日看过何、李二人比武,只要不是他二人杀你,我能保你无虞。”


    烟云游学他淡淡的语气道:“活着很重要,但我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这句话拗口,莫破川居然瞬间明白。


    “那你为什么活着?”


    烟云游噗呲一笑:“你可以自比何、李之流,我为何不能?”


    莫破川肃然,而后答:“你的武功确实不错,我非轻视,而是没看出来你如何痴迷练武。”


    烟云游问:“这世界上,有文人女子出仕吗?女官之类?”


    莫破川摇头:“蒙拜崇武,没听说女子文官。”


    烟云游垂头丧气,过了一会儿回答:“哦。”


    莫破川盯着她一头胡乱披着的头发,淡淡道:“你若不想跟我走,去拜入李自远门下,江湖混沌,唯他算个人物,或能保门下弟子平安,你也能学到绝顶剑道。”


    他在那处二十多年,做过许多任务,江湖庙堂排得上号的人密辛弱点都知道一些,李自远在一众江湖名侠中卓尔不群,是个真正的人物。


    烟云游脚步不停,背对他摆摆手,在夜色中往画舫而去。


    萧掌门请她住的画舫常年伫立在岸边,自画舫往渚州大河中央,还排着一连串夜半停泊的大船。


    萧悲回就在其中一只不起眼的渔船上,不足他让烟云游住的画舫一半大。


    他这会儿正在处理事务,有人恭敬站在桌案前方,手里还攥着一张烟云游画像。


    萧悲回从容吩咐:“你亲自带人去堰岳府,查云孙徙后人,堰岳王妃、他的一子一女、当年主将部下,全部查清楚,有消息就先回报!”


    “是,主人。”站着的人恭敬回答,领会主人意思,要先将画像女子的身份核查清楚。


    “行事小心,切勿暴露。”萧悲回叮嘱,堰岳府如今被祐国霸占,改名为赤鹭邑,是东部第一关,屯有重兵守关。


    “主人放心。”恭敬回答的人倒退着出了舱房。


    与画舫客栈不一样,这只不大的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得严严实实,一只鸟都不可能随便飞进去。


    一人刚走,另一个戴面具穿黑衣等在门外的人跪地:“主人,属下死灰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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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


    面具黑衣人躬着身子把面具摘掉,再轻声进入:“主人,这半年,我们在渚州及附近十城查遍,蛊虫没有反应,一号尸体也没找到,请示下还继续找吗?”


    一号,是死灰手下的杀手编号,最强的那个。


    萧悲回摸着手上的笔,说道:“这事不需要你查了。今天参与任务的只有那六人吗?若有其他人,处理干净。”


    黑衣人答,“是。”然后又恭敬问,“组织里现在女子极少,请示下,需要再进一些貌美的女子吗?”今天做戏的那把刀,言辞提醒了他。


    萧悲回这才把目光从桌案纸上移开,看着跪在下方,代号‘死灰’的地字军首领:“五岁以下的收百人,十岁以下的二十人;十二三岁酌情收几个资质极好的,但不能长用。”


    地字军首领死灰恭敬回答:“是。”


    眼见主人再无指示,死灰正欲行礼退出,主人突兀开口:“把他们的名录籍贯造册,大事成,必追谥。”


    地字军首领得令,铿锵有力答“是!”后退出。


    处理完各项事务,已是深夜。


    渚州下起夜雨,饶是萧悲回也多了一点杂思情绪。


    他轻咳两声,守在门口的侍卫敲门进入:“爷,我给你添些热茶。”


    “不必。”


    侍卫暗自揣测主人心情:“爷可是有事要属下去办?”


    这个侍卫名唤东山,与派去堰岳府的东风为亲兄弟,自小跟着萧悲回。


    东风管天字军,两国朝堂之间的事他出面;东山管灯字军,凡江湖事务都先报给他。


    萧悲回身份贵重,需要高度保密,得见他真颜的,便只他们天、地、灯、尘四个心腹。


    萧悲回凝住,一会儿才开口:“李自远,这次亲自收徒了吗?”


    东山摇头:“没有,他亲传的只有师弟王巳远,和此前收的三个弟子。”


    萧悲回捏捏眉心,那三个弟子和王巳远的脾性如出一辙,全无心机的炮仗,即使可威逼利诱为他所用,萧悲回也不敢用这样的人。


    萧悲回又问:“今年情形如何?可有女子接近成功?”


    东山汗颜,此事毫无进展:“没有。爷,属下失职,这次已让燃娘送了十人来,有两人入选,拜李汾远为师。”


    两人,还是李汾远弟子,聊胜于无。


    萧悲回意味深长地开口:“我去画舫看看那跑堂姑娘。”


    东山倒退出门,画舫那边未部署,即刻调度暗卫跟随萧悲回。


    烟云游回到画舫,连打了数个喷嚏。


    衣衫单薄,还深夜外出一顿瞎忙,这是真感冒了。


    她现在虽然住着豪华的画舫,但身上穿的上衣是一件粗布交领短衫,下身一块布裹的裙裳到脚踝,脚上一双粗糙布鞋,都是刚刚临时找画舫女仆买的,花了一百文。


    万幸,抓她的黑衣人看不上身上的小钱,她的工钱还在。


    内衣内裤是没有的,用女仆给的碎布缠住关键部位而已,她打着喷嚏钻进被窝,心里盘算着,搞点针线缝吊带内衣套装穿。


    昏昏沉沉又一个喷嚏之后,有人敲舱门:“小烟姑娘,你生病了吗?”


    烟云游心下抱歉:自己打喷嚏过于嘹亮,吵醒了萧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