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远山如云。三座新坟静静地矗立在陈家堡后山的一处平地上，墓碑上刻着简单的文字。一座是陈非臣的，另外两座则是那两只天狗的。


    微风轻拂过墓地，带起几片枯叶在空中飞舞。沈慕瑶、唐倾虹和顾明繁三人静静地站在墓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良久，顾明繁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此间事了，在下便要启程回缉妖司复命了。"


    沈慕瑶轻轻点头："山长水远，终需一别。顾公子一路保重。"


    顾明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深深地看了沈慕瑶一眼，开口问道："沈姑娘，你真的不愿意与我一同归去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也有一丝不甘。


    一旁的唐倾虹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她耷拉着小脑袋，轻轻倚在沈慕瑶的肩膀，一脸狐疑地问道："她为何要与你一同归去？"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醋意，虽然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沈慕瑶轻笑一声，解释道："顾公子想要举荐我入缉妖司，成为一名正式的缉妖师。不过我已经拒绝了他的好意。"


    "为何要拒绝？"唐倾虹瞪大了眼睛，"能进入缉妖司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她的声音中带着不解，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沈慕瑶为什么要拒绝？其中必有深意。


    沈慕瑶转过身来，深深地看着唐倾虹，眼中满含着温柔的光芒。她伸出手轻抚着唐倾虹的脸颊，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然是为了你啊。"


    这句话如同春雷般在唐倾虹心中炸响，她的脸瞬间红透，心跳如鼓。她慌乱地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叫为了我？我又没有拦着你。"


    "口是心非。"沈慕瑶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宠溺的光芒。她也不再追究唐倾虹那些别扭的话语，只是轻轻颔首，转向顾明繁，温和地说道："顾公子，就此别过。愿你前程似锦，一路平安。"


    顾明繁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心中五味杂陈。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再强求。"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拱手道别，"二位姑娘，珍重。"


    说罢，他纵身一跃，踏空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山之间，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灵力波动在空中缓缓散去。


    风流云散，各自潇湘。从此天涯海角，再难相见。


    目送顾明繁离去后，唐倾虹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有气无力地趴在了路边的一块巨石上。她双手撑着下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沈慕瑶，"她有气无力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我饿了，快去给为师化些斋饭来。"


    沈慕瑶听到这话，不由得莞尔一笑，温柔地说道："再坚持一下，远处便有人烟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搀扶起唐倾虹。


    "你看，那里有烛火。"沈慕瑶指着远处山间闪烁的点点灯光，"应该是个小村庄，我们去那里歇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唐倾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的灯火。在这荒山野岭中，那些灯光就像是黑暗中的引明星。


    "那就快走吧。"她催促道。


    沈慕瑶轻笑着摇了摇头，搀扶着唐倾虹向那灯火阑珊处走去。


    唐倾虹抬头望向村口那块古朴的木制牌匾，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迹。片刻后，她满脸疑惑地用手指着牌匾，一字一顿地念道："镇关西？"


    沈慕瑶闻言差点没站稳，她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哭笑不得地纠正道："是西关镇，你把字的顺序读反了。"


    "哦。"唐倾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如此。"


    沈慕瑶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即收敛笑容，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村落。


    "西关镇看起来不像有妖邪出没的样子。"唐倾虹若有所思地说道。


    沈慕瑶好奇地转过头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唐倾虹一脸认真地指向村中的一条小巷："你看，那条巷子里有烛火在闪烁，还有好几户人家都点着灯。若是有妖邪出没的地方，百姓们必定会人心惶惶，天一黑就紧闭门户，绝不敢点灯生火，就像陈家堡那样暗无天光。"


    沈慕瑶听完这番"高论"，心中一阵无语：''原来你判断妖邪出没的方式就如此简单粗暴？看有没有灯火就行了？''


    不过看着唐倾虹那副认真的模样，沈慕瑶又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只好温和地说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既然这里看起来很安全，我们就先找一户人家借宿吧，今晚好好休息一下。"


    "好！"唐倾虹点点头应允。


    说着，两人便携手向镇内走去。


    "咚咚咚。"


    夜色深沉，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唐倾虹站在一扇老旧的朱红色木门前，轻轻叩响门扉。那木门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红漆已经斑驳脱落，露出下面灰暗的木质，门上的铜环也锈迹斑斑。


    "有人吗？"她压低声音询问道，生怕惊扰了这宁静的夜晚。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人被惊醒了。片刻后，门内响起一个女子略带警惕的声音："这么晚了是谁啊？"


    "嘎吱——"朱红色的木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露出半张脸来。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容貌颇为秀丽，但眼中带着几分戒备。她透过门缝打量着门外的两个女子，眉头微蹙。


    "我们是过路的行人，"唐倾虹连忙开口解释，脸上堆起笑容，"因为天色已晚，想要借宿一晚，明日一早就……"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那美妇人的脸色突然一变，慌忙将木门重重关上，"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唐倾虹愣在原地，一脸茫然地看着紧闭的木门，夜风吹过，撩起她的发丝，让她显得有些狼狈。她转过头看向沈慕瑶，眼中满是困惑："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看起来很可怕吗？"


    沈慕瑶轻笑一声，伸手为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别急，"沈慕瑶安慰道，"我们换一户人家问问吧。这个镇子不小，总会有好心人愿意收留我们的。"


    唐倾虹点点头，两人牵着手，向美妇人对面的宅院走去。那是一座看起来更加古朴的院落，院墙不高，里面隐约可见几株老槐树的枝桠在月光下摇曳。


    两人来到院门前，唐倾虹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手准备敲门。


    还未等唐倾虹上前敲门，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便"嘎吱"一声缓缓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约莫五旬左右的中年男子，他身材消瘦，面容和善，穿着一身朴素的青布长衫。


    男子打量了二人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善意的笑容："二位方才在门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天色已晚，外面风大，快请进来吧。"


    见终于有人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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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相迎，沈慕瑶心中一暖，连忙拉着唐倾虹踏进了院门。


    院子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十分整洁，几株凤仙花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二位姑娘可曾用过晚膳？"那男子关上门后，温和地询问道。


    "还未曾用过。"唐倾虹老实地回答道。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肉香味，此刻肚子正咕咕作响呢。


    男子闻言，转身朝屋内喊道："双儿，家里来客人了，快多准备两副碗筷，再添些菜。"


    "好的，爹！"屋子里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


    不一会儿，从屋内走出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她梳着简单的发髻，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布衣，虽然朴素，但掩不住她清秀的容貌和灵动的双眸。


    少女好奇地看着两位不速之客，礼貌地询问道："爹，这两位姐姐是？"


    "我们是路过此地的旅人，想要借宿一晚。"沈慕瑶温和地解释道，"多有讨扰。"


    "二位请进。"少女连忙摆手，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我叫余双，这是我父亲余蚺。"


    "多谢余伯父和余姑娘的盛情款待。"沈慕瑶对父女二人深深一礼，"我叫沈慕瑶，这是我的朋友唐倾虹。"


    "二位姑娘客气了，都是出门在外的人，相互照应是应该的。"余蚺爽朗地笑道。


    说着，余蚺便热情地引着两人走向正屋，余双也在一旁忙前忙后地准备着。


    不一会儿，余双便忙完了厨房里的活计。她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青花瓷大盆走了出来，盆中盛着热气腾腾的肉羹，香气扑鼻而来，让人食欲大振。余双将这盆芳香四溢的肉羹轻轻放在桌案中央，然后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两副干净的碗筷，递给唐倾虹和沈慕瑶。


    "二位，请用膳吧。"余双面带笑容，温和地说道。


    唐倾虹此时早已饥饿难耐，她还是强忍着口水，先为沈慕瑶盛了满满一碗肉羹，这才给自己盛了一碗。


    沈慕瑶接过碗来，低头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肉羹。只见碗中的汤汁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浅灰色，与平日里见肉类截然不同。更奇怪的是，肉块的纹理也显得格外细腻，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她眉头微蹙，心中生疑，便客气地询问道："敢问余姑娘，这是什么肉？"


    余双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这是蛇肉！我们余家世代以捕蛇为生，这道蛇肉羹可是我的拿手好菜。"


    "蛇肉？"


    唐倾虹刚刚举起碗来，正准备美美地喝上一口，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如遭雷击，手中的碗差点没拿稳。


    一想到自己差点就要喝下蛇汤，唐倾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颤颤巍巍地放下碗筷，捂着嘴巴，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屋子，直奔院落旁的那棵高大的香樟树。


    "哇——呕——"


    还没到树下，唐倾虹就开始剧烈地干呕起来，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格外清晰。


    "我去看看她。"沈慕瑶见状，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余双看着沈慕瑶匆忙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桌上那两碗还冒着热气的蛇肉羹，忍不住小声嘟囔道："真是两个怪人。"


    院子里，皎洁的月光透过月桂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照在两个女子的身上。


    "呕——呕——"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山河已秋不觉寒，听取呕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