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见」
作品:《分手两年联姻后,葬礼重遇前男友》 时隔两年。
许南意再见周砚京是在葬礼上。
那天——
他一身黑色西装,素衣素面,胸前带着朵白花。
淹在前来吊唁的队伍中,随着人流缓步靠近,安然地从她手中接过祭祀用的香。
指尖不经意轻触间,南意乱了心神。
手也不争气地跟着一抖。
“不......”
她张了张嘴,抱歉的话哽在喉咙没来得及说出口。
近在咫尺的男人眉眼微皱,不动声色地拂去落在虎口处的香灰,往后退了半步。
低头、弯腰、三鞠躬。
礼貌且不失疏离。
结束后,周砚京转身离去。
许南意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脚心传来的酸楚使她难以站立。
“许小姐,您要是累了,先去休息会吧。”
陪着她站在边上的人察觉到异样,凑上前小声叮嘱。
南意收回视线,苍白无力地应了声:“好。”
洗手间。
两个年逾四十的贵妇人在许南意进去没多久后结伴走来。
各自放下包,站在洗手台前悠然地补妆。
言谈间句句不离她。
“许家的这个宝贝女儿倒是难得能碰上面,小姑娘长得蛮好看的。”
“长得好看顶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许振国死了,许家就剩她一个,年纪轻、又刚回国,无根无基,算是完了。”
隔着一扇门,南意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唇色惨白。
她们说的也没错。
她现在的情况跟搁浅在沙滩上的鲸鱼,差不了多少。
有钱、无势、没能力。
即使放在相亲市场,也是温水煮青蛙,等着被吃绝户的类型。
对话声还在继续。
“我没记错的话,她和周家好像是定了亲事的吧?”
“哎呦,面子功夫而已。”
“未来老丈人去世这么重要的场合,周家连面都没露,就来了个不咸不淡的周砚京,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我看这桩婚事迟早要黄。”
直到听到她们口中提及「周砚京」的名字。
南意缓了缓神,推门走了出去。
对方见了她,相互对视两眼,噤了声。
其中一人笑着解释:“南……南意啊,我们就是随口闲话几句,别见怪哈。”
南意礼貌的点点头。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凑上前的脸,不打白不打。
她横亘在两人中间,打开水龙头,漫不经心地洗着手。
“在我家的葬礼上睁眼说我家的是非,不怕半夜睡不着啊。”
软绵绵的语调混杂着流水声,听起来清清冷冷。
对方被当面呛声,面子上挂不住。
“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怕周家轻慢你,担心你一个人顾全不过来。”
“就是说啊,小姑娘家家的,何必把话讲的这么难听哦。”
南意甩甩手,顺手抽了张纸巾,视线游离在她们的身上。
“劳两位阿姨费心了。”
“要是吃饱了没事干,不如现在跑去灵堂上和我爸爸多闲话几句,说不定还能收获意外之喜呢。”
她将纸巾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没留半点情面。
小姑娘长得文静秀气,原以为会是个乖巧温和、知书达理的性子。
没想到......
她们自知理亏,不好将事情闹大,讪讪地离开了洗手间。
南意敛眸,自嘲般的勾了勾唇角,无奈地摇摇头。
转过身,却再次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周砚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无声无息,让人没有半点防备。
认真算起来,这是他们自分手后的第一次见面。
老实说,南意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
他看起来清瘦了许多。
褪去了少年稚气,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看向她时,眼神里流露出的陌生感,仿佛他们从来不曾认识过。
四目相对间,南意略显心虚地低下了头,视线拂过他藏在西裤口袋里的手。
刚刚的话,他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多少,她又该说些什么才好。
最后所有想说、不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只剩下了一句:“刚刚,不好意思。”
“嗯。”
周砚京没在意,视若无睹地路过她身侧。
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她大脑皮层最脆弱的某根神经上。
南意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死死的撑着大理石台面。
怕漏怯、怕难堪、怕误会……
周砚京没走两步,停了下来。
南意的面上毫无血色,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冒着密密的细汗,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周砚京侧了侧身子,“我哥他出差了,去的南非,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什么?
所以他今天是代表他哥哥过来的,对吗。
南意的眸色灰了又灰,心里却莫名地松了口气。
其实,周时屿出差的消息,早在半个多月之前,她就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
去的哪儿,她并不清楚。
什么时候回来,她也没兴趣了解。
出不出席葬礼,她更没什么所谓。
既然周砚京刻意提及了,南意只好浅浅表示下她的立场:“嗯,能理解,工作要紧。”
周砚京的余光扫过她平淡、无波澜的脸。
他以为她会像刚刚对待那两个妇人一样,劈头盖脸地刺他几句出出气。
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什么都没有。
她似乎很在乎这件事情,又好像不在乎。
周砚京都快要忘了,她原本就是这样虚情假意的一个人。
人前人后、两副面孔,能装会演,总是能选择最优解。
“许小姐,请节哀。”
一声「许小姐」,划清了两人的界限。
不管南意怎么云淡风轻地想要佯装时过境迁,心还是被揪着疼了许久。
当初是她主动提出的分手。
在彼此爱意最浓烈的时候,无视他的苦苦挽留,狠下心抽身离去,切断了所有的联系。
然后,无缝衔接地跟他哥哥周时屿敲定了婚事。
从亲密无间的恋人变成前女友,再成为他名义上的准大嫂。
许南意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躲不开的三角关系,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做到冰释前嫌。
做个相见不相识的陌路人,也好。
*
周砚京从葬礼现场出来,坐上车。
司机问:“小周总,我们现在是去集团还是直接回周家?”
这个点,去集团太迟,回家又太早。
坐在后座的人双目无神地望着车窗,迟迟没有回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机转过头,出声提醒道:“小周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