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问道大会(六)
作品:《魔头修为尽失后》 “等你。”
谢止蘅此言一出,宿云汀精心准备的满肚子戏谑之词,霎时都堵在了喉间。
这人……当真不知“脸面”二字如何写么?
见那双惯会颠倒众生的桃花眼里,难得显出几分真实的怔忪,谢止蘅嘴角极轻微地向上扬了下。
他迈开长腿,步履从容地自汤池边行来。随着他的靠近,那股混合着山泉水汽和冷冽清香的气息,也愈发浓郁,将宿云汀整个人都笼罩进去。
夜风随他步履而至,轻柔地撩起宿云汀额前几缕碎发,带来一丝痒意。
宿云汀斜倚门扉,见他走近,手臂下意识收紧,将怀中雪团子抱得更牢了些。
两人之间不过三步之遥,谢止蘅停下脚步,那双清冷的凤眸落在他身上,自上而下,细细检视了一番。
“今日在林子里偷袭的人,可有头绪?”谢止蘅忽然开口,声线因刚沐浴过而带上了丝微哑,话题却转得猝不及防。
宿云汀一怔,随即敛了面上那点不自在的笑意,神色沉凝下来:“来路不明,其术法阴诡,不似正道所为,但也绝非魔道之人。”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讥诮,“不过,更让我震惊的是,天衡宗这等仙门大家,竟会有那般凶险的秘境出现,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我已告知天衡宗主。”谢止蘅的语气依旧平淡,字里行间却透着森然的寒意,“三日之内,他定会给玄陵山一个交代。”
宿云汀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轻咳一声,试图将话题拉回自己的节奏:“说起来,此次新任魔君也来了,你可曾见到?”
“未曾。”谢止蘅摇头,“魔域消息,新任魔君性情诡谲,深居简出,不到大会正式开启之日,不会现身。”
“哦?这么神秘。”宿云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夜色渐深,风也变得柔和。庭中那株玉兰被月色浸润,花香似乎比白日更浓郁了些,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清甜又醉人。
宿云汀忽然觉得,这香气不止源于玉兰,还有一缕更勾人的淡香,混杂在谢止蘅身上的水汽里。
鬼使神差地,他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贴上谢止蘅的颈侧,轻轻嗅了嗅。
谢止蘅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垂眸,能看到宿云汀纤长卷翘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的小片蝶影。
宿云汀却浑然不觉,甚至伸出手指,玩味地沿着谢止蘅因沐浴而敞开些许的衣襟边缘,轻轻划过他线条分明的锁骨。
他眼尾一挑,潋滟的桃花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仙尊清修,沐浴竟也用花瓣香膏么?这味道……倒甚是好闻。”
谢止蘅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克制地握成了拳。
他缓缓回望过来,眼眸在月光下,像深不见底的寒泉,可泉底深处,却分明有暗火在无声地燃烧。
他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宿云汀,任由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在他脸上肆无忌惮地逡巡。
宿云汀感觉自己被那双眼睛吸住了,看着他微抿的薄唇,看着月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的柔和光影……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都被那股醉人的香气和眼前惊心动魄的美色所吞噬。
等意识回笼,他已松开了怀里的雪团子,任由那小家伙轻巧落地。
然后,伸出了双臂,缠上谢止蘅的脖颈,微微踮起脚尖,将人向下一拉,便要对准那让他心神不宁的薄唇吻上去。
鼻尖相触,彼此的呼吸交缠,灼热而急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宿云汀猛地清醒过来。
——我在干什么?!
热血“轰”地冲上头顶,他松开手,转身就想跑。
太丢人了!!!他宿云汀纵横花丛,向来是戏弄人心的主,今日竟被美色所惑,险些失态至此!
然而,他刚一转身,手腕就被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
宿云汀心中一凉,未及挣扎,巨力便从身后传来,他整个人被拽了回去,后背重重地撞上一个滚烫结实的胸膛。
紧接着,谢止蘅捏住他的下颌,指腹带着薄茧,迫使他微微侧首仰头,露出脆弱的颈线。
阴影覆下,这个吻不似平日的清冷克制,充满了侵略与占有,带着燎原之火般的炽热,撬开他的唇齿,攻城略地,不留余地。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宿云汀被吻得浑身发软,几近窒息,谢止蘅才稍稍退开些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彼此已然红肿的唇瓣上。
宿云汀无力地靠在谢止蘅身上,胸口剧烈起伏,发出细碎的喘息。
“你……”他眼尾泛红,泪光潋滟,话不成句。
谢止蘅的拇指在他被吻得水光淋漓的唇上轻轻摩挲,动作带着安抚,眼神却依旧深邃。他的声线低沉沙哑,带着一丝餍足后的慵懒:“为何要跑?”
宿云汀还没从这突变的形势中反应过来,便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啊!谢止蘅,你做什么!”他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紧了谢止蘅的脖子。
“讨个报偿。”谢止蘅言简意赅,抱着他,转身就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
“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宿云汀挣扎着,脸已经红得快要滴血。
“你伤势未愈,不宜劳累。”谢止蘅的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宿云汀彻底语塞。他发现,论及一本正经地行此孟浪之举,自己当真不是谢止蘅的对手。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月光透过窗格,映照出两道交缠的身影,渐渐倒向床榻深处。被扔在原地的雪团子,茫然地眨了眨黑豆似的眼,听着那门缝里隐约透出的、细碎压抑的呻~吟与喘息,最终蜷成一团,将头埋进了蓬松的尾巴里。
一室旖旎,月色为证,春宵无声。
翌日,曦光透过窗格,化作金色的尘埃在空中飞舞。
宿云汀便是在一阵仿佛被车轮碾过的酸痛中悠悠转醒,他动了动,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散了架,唯余一片酸软的余韵,深深刻在骨缝里。
罪魁祸首,正安然睡在他的身侧。
谢止蘅侧躺着,一条手臂还霸道地横在他的腰上,将他圈在自己的领地。睡梦中的仙尊,褪去了所有生人勿近的冷冽,眉眼舒展,俊美温和,神情安详而满足。
宿云汀盯着他那张脸,恨得牙痒痒。这人夜里简直是解开了封印,化身成不知餍足的凶兽。
无耻之尤!
他小心翼翼地将谢止蘅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挪开,谁知,他刚一动,那手臂就收得更紧了。
同时,一个沙哑鼻音的嗓音,在他耳边低沉响起:“醒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宿云汀身体一僵,立刻闭上眼,开始装死。
谢止蘅低低地笑了声,胸膛的震动,透过紧贴的后背,清晰地传了过来。他俯下身,在宿云汀泛红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那药膏我也备下了,若实在不适,我现在便为你涂上……”
“谢止蘅!”宿云汀猛地睁眼转身,没好气地瞪他,“你真是疯了!”
“嗯。”谢止蘅竟坦然应了,随即一个翻身,轻而易举地将人压在身下,低头便吻了上来。
温柔缠绵,直到宿云汀满脸通红地推着他的胸膛,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我清晨起来看过了,有些肿。”他眼眸深沉,轻声道。
“滚!”
两人起身更衣。当谢止蘅重新将墨发用玉冠一丝不苟地束起,换上那身清冷的蓝白道袍时,他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仙风道骨的无妄仙尊。
若非他眼角眉梢那尚未完全散去的柔情与餍足,实在与平日无异。
宿云汀则在谢止蘅的“伺候”下,换上了身略显繁复的同色系劲装,领子高竖恰好能遮住部分吻痕。
谢止蘅的指尖拂过他的腰带,动作熟稔又亲密,口中却低声道:“这腰带,昨夜我解开过,今日系起来,也算有始有终。”
宿云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镜中的人面若桃花,因昨夜的滋润,气色好得惊人。
只是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在瞥向旁边那个衣冠楚楚的“罪魁祸首”时,还带着七分控诉,三分羞恼。
“笃笃笃。”门外传来了清丰恭敬的声音:“仙尊,祝前辈,问道大会即将开始,天衡宗的弟子前来引路了。”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想起来此行的正事。
推门而出,清丰、翘姚等人已在院中等候。他们看到二人一同从主卧走出,神情各异,但都非常有默契地垂下眼帘,只是恭敬行礼。
只是,他们的眼神在宿云汀身上掠过时,都带上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有敬佩,有感激,还有一丝丝……藏不住的八卦与好奇。
尤其在看到宿云汀走路姿势似乎有那么点不自然,以及脖颈间衣领未能完全遮掩的绯红印记时,几个小辈的表情就更加精彩了。
他们飞快地低下头,努力憋住笑,肩膀却在不受控制地抖动。
宿云汀:“……”
他狠狠地剜了眼旁边那个一脸坦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谢止蘅。
都怪这个混蛋!
在天衡宗弟子的引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主会场——天衡山顶的“问道台”。
此台由整块巨型白玉雕琢而成,广阔无垠,浑然天成,白玉为阶云海为席,仙气缭绕霞光万道。
此刻,各大宗门的旌旗迎风招展,席位已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当谢止蘅带着玄陵山的队伍出现时,全场瞬间安静了数息,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最终,这些目光大都落在了他身边那个红衣张扬、风华绝代的“枕边人”——宿云汀的身上。
“那便是无妄仙尊的心上人?果真是风华绝代,与仙尊站在一起,宛若神仙眷侣……”
“听说了吗?前日秘境异动,便是这位祝道友,以一己之力护住玄陵山众弟子,硬生生扛到了仙尊赶来,自身还受了重伤!”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能得无妄仙尊青眼相待之人,岂会是池中凡俗?”
各种议论声传入耳中,宿云汀面上不显,依旧是那副慵懒随意的模样,跟着谢止蘅在玄陵山的专属席位上坐下。
很快,天衡宗长老走上高台中央,声如洪钟,朗声宣布——
本届问道大会,正式开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