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南柯梦
作品:《半生守望》 徐清旖醒过来时,沈翌仍处于昏迷中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没多久有一个男人来探望,他自我介绍说叫作“孟晨”。
徐清旖听说过他,是沈翌的同事。
等到下午,李安也从中国赶了回来,他看着徐清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敞开怀抱任由她哭泣。
孟晨去年和旧金山分部新调来的负责人产生了意见分歧,两人相看生厌,干脆开始申请调来伦敦。
调令还没有正式下来,但昨天听说沈翌出了车祸,他直接请了年假急急忙忙赶过来。
他们是多年的好友,彼此扶持着一步步在陌生的国度、陌生的行业逐渐成长为年轻人中最顶尖的那一批工程师。
从培训时期他就知道,沈翌在中国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每一次问起来时他都只说是朋友。
所以后来孟晨会有意撮合刘语潇和他,一方面是因为那女孩喜欢沈翌,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太苦了,爱得太卑微是不公平的。
更何况这个人是沈翌,他认真当作是弟弟去关心的人。
当年有一次和沈翌吃饭,那晚他喝醉了,和孟晨说了很多话,那是他第一次正面提起徐清旖。
从年少的初相识,到黎江市的再见面,从拉萨的念青山,又到南城的青龙寺。
讲到最后,连沈翌自己都忍不住感叹:“为什么我不敢告诉她我喜欢她呢?”
孟晨给他递烟,顺着他的话问:“对啊,为什么呢?”
沈翌摇摇手拒绝,“因为我自卑。”
孟晨气得要死,将烟收回来,恨铁不成钢一般。
“你自卑?斯坦福大学让你自卑?跟着诺贝尔奖的教授做研究让你自卑?还是年仅25岁的电子工程师这个身份让你自卑?”
“你到底哪里配不上她?不就是当年觉得自己眼界窄吗?”
孟晨将手里的烟狠狠吸了一口,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没有去成清华又不是你的错,如果你是在我年轻的时候遇见我,那我非揍你一顿不可。”
沈翌闻言也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然后举起手中的酒瓶朝他扬了扬。
“你不知道,这些虚名,还不如陪在她身边亲口说一句生日快乐。”
经历了多年异国恋的孟晨冷静下来,抿抿唇,“也是。”
“再等等吧,等我回国,能够给她完整的承诺的时候,我就告诉她。”
所以孟晨对徐清旖和李安有莫名的敌意。
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前,他冷笑了一声出言讽刺。
“如果你们是在表现大难不死之后重逢的喜悦的话,大可以出门右转,我来的时候看见那里有一家酒店。”
他又看向李安,怕他听不懂似的,补充一句,“hotel”
徐清旖拦住了李安向前的动作,摇了摇头说“抱歉”,然后询问他是否是沈翌在美国的朋友。
孟晨靠在墙边。
“对,从旧金山千里迢迢赶过来的。短时间内不会走。如果你想要和你的男朋友离开的话,可以随意。”
徐清旖装作没听见他话中的讽刺,只当是因为自己才导致了这场意外,所以对方心里有气。
她可以理解。
况且沈翌虽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仍旧昏迷不醒,她不愿意和他争吵。
-
沈翌是在转入普通病房之后两天醒来的。
孟晨去外面买饭,徐清旖在病房里守着。
李安私下里和她提过几次回国,他说反正孟晨在这里,既然他能够照顾好一切,那为什么徐清旖不能先行离开。
她拒绝了李安。
李安对沈翌一直有敌意,但现在在她看来,自己和沈翌只是最普通的朋友,所以也不愿意和他解释过多。
孟晨回来时,沈翌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不少,状态也不算差,只是脑内的血块和做手术时的麻药导致了昏迷。
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孟晨,想了好一会儿才笑着问对方是不是长胖了。
孟晨埋怨他,“明明答应了要注意安全的,结果再见面你竟然是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沈翌让他好好讲话,自己现在是病人,这句话说的不吉利。
孟晨赶紧“呸呸呸”了好几声。
徐清旖在旁边插不上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沈翌转过头来看向她,“别担心,我没什么事。”
“她怎么会担心?人家和男朋友在你的病床面前你侬我侬的……”孟晨撇着嘴。
沈翌怔了怔,下意识问:“李安来了?”
“嗯。”徐清旖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司晚上还要开一个会,徐清旖一定要先在这边待到十一点左右,等孟晨回来了再去酒店好好休息。
本来她想直接在医院将就一晚,但是沈翌说她眼里红血丝太多,必须要回去。
“心疼她不心疼我呗。”孟晨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沈翌笑着说:“那你也别来了。”
“别这样,我可不是这种人。”
过了几天,李安过来找徐清旖。
看见沈翌醒了的时候好像很惊讶,问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沈翌朝他点点头,“挺好的,麻烦你了。”
“别,我也没有照顾你。”
他找了个凳子坐下,有护士来敲门,让人去确认一下沈翌要换的药,于是徐清旖跟着她离开了。
病房里沉默了许久,李安忽然开口,“你知道我们要结婚了吧?”
沈翌没说话,他直视着李安,在等待他继续讲。
“其实你一直给我很大危机感的,你们从小一起长大,Yi,她很在乎你。”
说着仿佛想起来他们俩的英文名是同一个,又笑了笑,“但既然这么多年你们都没有在一起,一定是不喜欢吧?”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把她让给我。”他说:“我们在中国的婚期定在明年七月,因为她想要穿漂亮的裙子,欢迎你来参加。”
“没有让不让的,都是清旖自己的选择。”沈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她好一点,无论你认为我是以哪一种身份,这就是我必须要说的。”
沈翌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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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觉得外国人幼稚,面对李安也是这样的感觉,像是小孩拿着一把尖刀四处乱扔,而他是个成熟的大人,会自己去躲避。
但是这一次刀背却将他割伤,五脏六腑,疼得他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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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晨最后还是拗不过沈翌,从自己的万宝路烟盒里抽出一杆烟递给他,一边递一边警告,“只能一根啊,多了不给。”
沈翌无奈点头,从他的另一只手里拿过火机,为了避开烟雾警报,和他一起窝在病房的阳台上偷偷抽。
伦敦的夜晚比旧金山繁华得多,当年的日不落帝国在这里仿佛风韵犹存,好像它仍旧是世界第一城。
“你知道万宝路的故事吗?”沈翌问他,他是在一个抽烟的同事那里听来的。
“那个恶俗的英文故事?”孟晨问。
“不恶俗。”
沈翌学东西很快,这副样子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吸烟,他甚至还伸出手指在烟杆上点了点来掸走烟灰。
“Marlboro(万宝路)”
“ManAlwaysRememberLoveBecauseOfRomanceOnly(人们永远因为浪漫铭记这份爱)”
沈翌抬了抬头,城市的灯光太亮,所以他无法看见星星。
他的声音不大,孟晨却听得很清楚。
他说:“我也是。”
他曾无数次望向太平洋,最后又一个人沿着海岸线走回旧金山家中。
也曾经在雨中的伦敦奔跑,目的地是一家他每天上班都会路过的COSTA,在那之前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出现在那里。
这一年他知道她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却瞒着自己不去想,也不允许她说出来。
从未那样固执过,拉着徐清旖去完成他们年轻时候的约定。
他们曾经一起在设得兰群岛上的步行街边吃着炸鱼和薯条等雨停,在英国的最北端喝过一肚子的风,看见了海豹,还参观了维京人的船。
也曾经在前往勒威克的轮船上点过一首不合时宜的《WinterWonderland》,牵着手在甲板上跳了一夜乱七八糟的舞。
在民宿里生火取暖,听老板说从哥本哈根,到赫尔辛基或者斯塔万格都可以看见极光。
异国的数年就像是一场梦,感觉好像经历了太多的事,一回头却发现真正在一起的时光,其实只有寥寥的画面。
后来在牛津城外的越野车里,徐清旖说:“我要结婚了。”
所以梦醒了。
沈翌仰了仰头靠在阳台墙边,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眼睛红了一圈,湿意逐渐漫上来。
病房内的灯光漏出来,淡淡的一点落在他的额头,白烟升起,又辗转熏过他的眼睫而后微微颤抖。
孟晨想要安慰他,却听见他声音沙哑,声音很小地说:“都结束了。”
许冠杰在《天才白痴梦》里唱到:“片刻春风得意,未知景物朦胧。”
南柯长梦,他所失去的、追逐的、得到的,究竟是否在某一刻真的平衡过?
前程茫茫,此刻他又到底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