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牝鸡司晨
作品:《欺负过太子殿下的都后悔了》 丰良钰手中只剩下那个沉甸甸的箭脊。
魇境消失,原本破落的客栈再次展露在众人眼前。
几人在一楼地板上现身。
季淮之不顾疼痛,猛地起身一拍桌子,“沈玉,我草你大爷!你是想杀了我吗?”
他用唯一能动的左手扒开衣服,抻长脖子,走到丰良钰身前,“来来来,你现在照我脖子来一剑,痛痛快快的,我保证不躲,行不行?”
方才要不是他闪得快,他就轮回去了!
丰良钰低头摆弄这自己衣袖上的纹路,没有看他,“她没死,似乎只是……被封印了。”
沈清走到季淮之旁边,摸了摸他垂下的胳膊,只是脱臼,骨头没断,于是手上用力,在季淮之的一声惨叫下替他接好了胳膊。
“你是怎么认出地鬼身份的?”沈清问。
丰良钰静了一瞬,“直觉。”
季淮之:“……”
丰良钰道:“加上连带关系,镇国将军全府一百二十七人,由于时间久远,所有的头堆积腐烂已经面目全非,地鬼也只能凭借昔日记忆大致还原他们的样貌,包括刑具、枷锁,而主刑台上的镣铐尺寸小于成年男性的尺寸。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可能不巧这位镇国将军就是长得矮,身形也没有那么魁梧。”
“可火球砸下来的时候,我看到领军丢下的圣旨。”
丰良钰一字一句道出来,“兹罪臣华氏,乃蜃城之乱余孽,其行径悖逆,牝鸡司晨,罪无可恕,现褫夺镇国将军封号,判满门抄斩。”
空气寂静,众人无声。
丰良钰接着道:“而在康远送葬时,他脚下除了密密麻麻的纸钱,还夹杂着一张泛黄的纸,是后人以“蜃城之乱”为原型编纂的话本,同样出现了‘牝鸡司晨’。”
“在魇境中,妖鬼士兵的对话似乎在刻意模糊将军的性别,误导闯入者的判断。”
“牝鸡司晨”又恰恰在两个场景中都出现过。
这说明地鬼有意模糊的大概率并非男性性别,而是女性性别。
“她不能更改已经发生过的事,心中尤为在意的就尤为清楚。所以“牝鸡司晨”如此明显的出现,她却抹除不了它存在的痕迹。”
“她在乎那张圣旨,在乎后世对她的评价,‘牝鸡司晨’四个字牢牢刻在她的脑海中,让她想忘也忘不了。”
“之后她之所以受婴鬼召唤杀了康远父亲,大概是因为她作为女人,最能共情女人。”
丰良钰道:“大部分人可能会将重心放在男人身上,单凭这一点可能就没法逃脱魇境。其次,在送葬时我观察了每个人的表情,格外注意了在场的那些女性,只有这位将军是一句话也不掺和的。”
一个巧合只出现一次那就仅仅是巧合,如果多个巧合恰好能串起来那就是证据链。
这便能更加佐证镇国将军是女人。
季淮之扭着手臂,看她从容自若地解释自己看到的线索。
丰良钰却蹙着眉沉思,“蜃城之乱”听着有些熟悉,她可能在某本书上看到过。
但记忆模糊,她似乎忘了那本书上某些重要的东西。
沈清认真点头,“玉儿好聪明。可惜你的佩剑折在里面了。不过也好,可以赶去白羽洲再重铸一柄,掌门早有远见,已经替你安排好了。”
丰良钰道:“多谢阿姐,多谢掌门。”
林铮四处看了看,此时还是深夜,但总感觉这客栈阴嗖嗖的,“师姐,这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太倒霉了,我对睡觉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要说她们几个也确实倒霉,才下山几天半夜睡着睡着就被悄无声息拉进这地狱级的魇境,华义至少是几千年的地鬼,有没有万年还真不好说,这次能成功从魇境逃脱也是有运气加成,不然真是生死难料。
陆漆也浑身也疼得要命,他扭曲着脸道:“师姐,师妹,你们饶了我吧,我、我现在是一步也动不了了……”
沈清思量片刻,道:“今晚大家在一楼凑付一晚,尽量不要分开,淮之,铮儿还有小陆待会儿处理下伤口。我受伤不重,还坚持的住,你们休息,我来守夜。”
沈清吩咐完后,不给几人驳嘴的机会,双眉一压,神色严肃,“该敷药的敷药,该睡觉的睡觉。”
三人乖乖把嘴闭上,默了一瞬后,齐齐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顾一白。
顾一白:“……”
“你是……想怎么办?”林铮斟酌措辞。
顾一白薄唇微张,还未说话,就被季淮之截了话头,“不管你想怎样,总之,不能跟着我们。”
陆漆也道:“兄弟,你有点吓人了哈,作为天一道弟子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们也不打声招呼,我真的以为你是来灭我们口的。”
顾一白眉目低敛,道:“我稍后就离开。对了,先前与你们交手的那几只妖我设了寻踪符追踪他们的位置,方才符咒被人捏碎了,最后消失的位置距离此地五十余里,不知道是不是冲你们来的,还是小心一些。”
众人点头道谢。
随后,他走到丰良钰身前,从怀中摸出一块罗盘和龙形玉器放在她手里,“罗盘给你指路用的,这龙玉法器可以寻踪定位,我这里也有一块,如果你想见我就将龙头顺时针转一圈,我会去找你的。”
他不等丰良钰回答,瘦削指节当空画了张神行符便立刻消失了。
几人经历一遭魇境也不敢睡得太沉,天将明未明之时所有人都没了睡意,收拾包袱继续出发。
按照罗盘所指方位,向东南方向行了一会儿,忽闻到一丝血腥味儿,走近去看,才发现地上躺了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尸体旁边坐着一个鹤发鸡皮的老者,眼睛浑浊,牙齿也快掉光了。
他们上前问了缘由,才知道是昨晚有妖一路走一路杀,进村之后杀了一家五口,惊动了附近的辑妖司,从屋顶逃窜时被辑妖司的巡兵捉住了,就地斩杀。
这一家五口全家覆没,无人殓尸,老人通知了村长后一直在这里守着。
丰良钰等人对视之后,相对无言。
人杀妖,妖杀人。
究竟该说是人的错还是妖的错。
青王上位之后,解封妖令,固守人族几千年的四合阵被迫打开,原本退居蛮荒之地的妖族,在一夜之间潜入人间,大开杀戒,无恶不作。
当年四合阵布阵之时是以大量人血献祭,损失极其惨重,人族几近颠覆,因此布阵之人最初为避免血流千里的惨状,便规定四合阵成阵之后只开不合,并在之后将布阵图纸焚烧干净,退隐山林,于是世间仅有也只能有一个四合阵。
如今四合阵消解,人族得不到它的庇佑,便如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世间陷入恐慌,流言四起,悲观之士称此后人间将沦为炼狱。
丰良钰又忽然响起昨日魇境里那些妖的处境,不禁微微皱眉。
她想,华义是妖,却如何坐得稳人族镇国将军的这个位子?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害她被满门抄斩?
“这世道完了。”老者浑浊的眼望着天,苍老的声音吐出几句含糊的话,“妖族这群渣滓、害虫!一日不除,我们难得安宁!当今陛下,糊涂啊……四合阵不该开啊。”
丰良钰看着他,凝眉沉思。
沈清轻叹,道:“我们帮忙把人埋了吧。”
丰良钰应好,几人分工而行,在村长来安排之前便已经按照老者指示买了棺材将人埋入地底。
——
白羽洲是座孤岛,四面环海,长年白雾缭绕,非修仙者进不得,即便有凡人误入也找不到前路可行,只是围着白雾转,要么及时止损原路返回,要么执迷不悟殒命其中。
丰良钰站在船头上,看向隐在白雾之下的那座岛。
驱船的船夫是个老人,戴着斗笠,迎着海风眯起眼来,“小友,前方有迷障,再继续往前船就走不通咯!”
这时,沈清从船舱中走出,道:“老人家,麻烦您把我们送到前面,就可以回去了。”然后她在怀中摸出五两银子递到老人手中,“这是我们五人的船钱,您看够不够。”
“够够,足够啦。”老人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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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接过银子,许是赚了银子让他心情高兴,于是接着道:“小友们这是要去哪?前面那地方可是禁地,我们出海都不往那里去的,不管是人还是海里的鱼虾都绕着这里走,若非仙门中人进入那白雾里必死无疑,你们若是好奇在远处看看就行了,要是因此丢了小命,那就不值当了。”
沈清笑了笑,道:“我们奉师命来此寻人,知晓这其中利害,您不必挂怀。”
老人哈哈笑道:“您看,我这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平时仙门弟子下山出任务大多要穿着各门校服,而丰良钰一行为了隐蔽行踪,都穿常服,旁人认不出来也属正常,船夫还以为是哪个家族的纨绔子弟闲着没事出来游山玩水了。
木船行至一定海域后,沈清结了个法罩围在船身,随后指尖灵力一转流入海中,海水起波澜,推着船只又往回走去。
接着几人脚尖一点,离船而起,而后佩剑化形,撑在脚底,稳稳地立在空中,灵力驱动之下御剑迅速飞入那白雾之中。
离船之后,老人已看不清几人行踪,便坐在船头拿出酒壶,一边感叹一边喝酒,船桨放在身侧,任由沈清释放的灵力将他推回岸边。
白雾之中蕴藏着一股寒气,长时间裹在白雾中对心脉、体魄都有损害,也亏得先前沈清替道无极取法器的时候来过一次,不然几人兜兜转转的寻路也要一炷香的时间。
穿过白雾之后又是另一番景象,岛上有连绵的几座高山,楼宇飞檐层层叠叠,从山脚建至山顶,仙鹤振翅,花树林立,偶有乐声传来,堪为钟灵毓秀。
但在这时几人背后的白雾轻轻向前蠕动,不等众人反应便在霎时将她们淹没。
一般来说,白雾只是环绕在岛屿三尺之外的海面上,不会侵入岛上的领域。
她们上岛之后白雾似是开了灵智,把她们当成了敌人展开攻击。
仅刹那之间,丰良钰心口骤然涌起一阵绞痛,她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压在头顶,这威压重的惊人,她天灵盖都似要炸开了,喉头也隐隐漫出一丝腥甜。
“砰”的一声,丰良钰捂着胸口,强撑着单膝着地,膝盖在地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坑。
偏生也巧,正于此时,忽觉劲风扑面,发丝飘扬,隐隐可见白雾之中一柄泛着冷光的剑刃卷着寒风朝她面门直刺而来!
丰良钰微微睁大眼睛,她现下无剑,身上唯一能防身的是在魇境捡到的那把箭脊,但箭脊需靠灵力凝箭,眼下她被那威压压着,灵力凝聚极为困难,能不能射出一箭还不好说。
情急之下,她勉力从袖中勾出箭脊,额上青筋凸起,双目一眨不眨,那剑意凶猛,眼看着即到跟前,丰良钰费力扯起臂膀,想要拉动弓箭但弓弦却未有丝毫波动,此时银色箭脊里倏忽飘出一缕黑烟,一息之间已凝成实体。
接着“嘭!”一声巨响。
是两剑相接发出的刺耳鸣响,剑气散发掠去数里。
只见箭脊之上,华义的灵体双目紧闭,身体前倾挥出一剑与雾中的那一剑相抵,恢宏之势又显气定神闲。
白雾中持剑之人被剑风所逼退出数丈,双脚在地面留下两条长长的痕迹,虎口剧痛且退势不止,直到一双手抵在他后背上,卸去那股力量后,才让他堪堪站稳。
而后他捂着胸口剧烈一咳,猛地呕出一口血吐在地上。
与此同时头顶的威压瞬息消失,华义也在顷刻间回归箭脊。
白雾消散,一道高亢的声音嬉笑着响起,由远及近传至耳中,“哎呦呦,原来是姓梅那老不死的弟子来了?我这老眼昏花的,是你们谁要来铸剑啊?看看这事给办的,真是误会哈!”
符向文转瞬已来到眼前,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丰良钰,“哎呦,贵客,您快请起,第一次见面就行这么大礼,咋还这么客气呢!我那徒弟不懂事,一天到晚拿着他那个破剑乱挥,没伤着吧?”
丰良钰一愣,咬着后槽牙硬挤也挤不出一个笑容。
“等我回头教训他。”符向文双眼笑眯眯地弯着,微微顿首,伏在丰良钰耳边,轻声道,“殿下,切勿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