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遍上岩村荒地，沈知意更加确定这片土质情况，更是加强了信心。


    忽然她耳边听到一声极响的咕噜声，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赵大丫不好意思道：“我有些饿了。”


    随即她从腰兜里拿出有些碎的酸菜饼，分给其他人，说道：“都快晌午了，大家都吃点垫吧垫吧，出门在外总不能饿着肚子。”


    沈知意看到这酸菜饼，半点不觉得饿，万分谦让地说道：“我不饿，胖丫和玄砚小哥还没吃过大丫他家的酸菜饼吧，尝尝看？”


    “我爹做的酸菜饼可好吃了！”赵大丫骄傲地出声说道，边说边将碎的酸菜饼递过去，“别看它现在这模样，刚出锅的时候可好看了！”


    在赵大丫的热情下，吴胖丫和玄砚也不好拒绝，接过递来的这小块酸菜饼。


    “多谢赵姑娘。”玄砚出声打破此时不知从何而起的尴尬氛围，他很快吃完，真诚道，“这饼虽然凉了，但很好吃。”


    “好吃。”吴胖丫认同道。


    沈知意不由看向他们那边，发现那是出自真心的话语，只能在心底感叹是自己和那酸菜饼不匹配。


    一行人踏在回程路上，满怀心事的吴胖丫好几次都想出声询问，却又不想破坏这刻有说有笑的画面。


    “别担心，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沈知意认真道，宽慰着吴胖丫那颗不安的心。


    上岩村的人早就在路口站着，见到他们就赶紧打招呼，带着人就往中间较大的石屋方向走。


    沈知意这才注意到这上岩村村内的特色，田地连在一块，屋舍连在一块，铺路用的是石块，反而没有泥泞感，显得十分整洁。


    越是走近越能看清坐在那条凳上的人，沈知意从未想过陆镜白这个县令大人会坐在村民之中，似乎交谈着什么，让双方神情都很严肃。


    她走到人群后面，正好听到村长说话：“大人啊，不是我们不想开荒，而是这地开起来太费人和物件了，光是锄头就坏了六七把！”


    这个话题，沈知意听吴胖丫说过，现在就看那边是什么态度。


    “郑村长，开荒虽是头等大事，但还是得以村里实情为主。”陆镜白严肃道，“倒是荒地开出若是就那般放着，反而是种浪费，你们村可想过种什么？”


    “地里的肥不够，得种一年的豆来养地。”郑村长无奈道，视线扫到陆镜白那边，又出声补充，“咱们村世世代代都是种稻谷，也不会种其他的，那地养好了也只会种稻谷。”


    陆镜白想说什么，正好抬头看到站在人群之外的沈知意，随即道：“沈姑娘，不知荒地那边看得如何？”


    话音一出，其他人的视线统统看过来，沈知意俨然习惯这样受瞩目的场景，毫不怯场地说道：“种稻谷的话，收成可能会不好。”


    “你一个女娃娃……”那边坐着的男子起身就要说什么，在听到郑村长的咳嗽声后，紧绷的脸上挤出自认为的笑容，“你接着说。”


    虽然有狐假虎威之势，但沈知意不想错过这次机会，继续道：“荒地的土壤无法凝实，就算种豆养地，也还需要夯实底土才能形成不漏水的土地，不然就要灌大量的水。无论哪一样，都浪费人力。”


    郑村长不语，可目光却是正视着沈知意，显然是将这番话听进去。


    “与其这样，不如专心种植豆类，从而开发豆制品。”沈知意认真建议道，“我们下坝村就是用荒地种的辣椒，现在也在开发辣椒的其他种类，到时大家可以一同讨论和验证，争取早日卖出去。”


    “这……”郑村长满脸犹豫，明显是在想怎么委婉拒绝。


    偏偏沈知意不给机会，又道：“就算我不这样提议，郑村长也打算在荒地种一年豆，正好能配合我的建议，看看效果如何。然而豆种的种类颇多，还不知郑村长打算种哪类豆种？”


    “没想到这位姑娘，还知道豆子种类的事。”郑村长不禁诧异，有心想看看是在不懂装懂还是有真本事，朝身后的儿子郑愣子轻声说了几句，转头又道，“我让愣子去屋里拿些豆种，还请姑娘帮忙把把关？”


    沈知意知晓是要考验自己，她自是不惧，回道：“好啊，正好看看有没有我不认识的豆种。”


    如此自信的表现，让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更多的人认为是这小姑娘在吹牛，想着到时候要是说错，得给对方留些面子。


    郑愣子带着一个麻袋再次出现，沈知意随着让开的路往前走，正正站在郑村长和陆镜白面前。


    郑村长拿来簸箕，从麻袋里又拿出整理好的小布袋，分别倒了一些到簸箕里，即便它们颜色不同却各个圆润。


    “姑娘你看看吧，能认出来吗？”郑村长问道。


    “黄豆、红豆、绿豆、罗汉豆。”沈知意一一念出来，见郑村长有些迷茫神色，补充道，“每个村子的叫法不同，以颜色区分黄、红、绿三种颜色的豆子，而罗汉豆相对长而扁平。”


    见到常用的豆类，沈知意当然更自信，并且她还能很快速地说出怎么做豆豉、豆芽和豆腐呢，只是……


    沈知意余光轻扫向陆镜白，还是得装一装，免得被发现破绽。


    出门在外，她可没有整个村子打掩护了。


    “确实说得对。”郑村长说道，“那姑娘可知道该怎么种植？”


    “当然！它们需……”沈知意侃侃而谈，将其中细微差别也说了出来，凭着实力让上岩村的人都相信她是会种地的姑娘。


    郑村长沉吟片刻，说道：“姑娘说得也没错，倒可以用这一年种豆先试试。”


    至于后续是要继续种豆还是灌水种稻谷，就不是郑村长愿意谈的事。


    沈知意不想在说出意见后，对方不当回事，那来这个村子就失去意义，直言道：“既然郑村长同意了，那我就要说后续事宜。豆子收成之后，我会再来，试着研究出其他豆制品。要是能卖出去，我就要卖价的一成作为工钱。”


    此话一出，让村民们为此哗然起来。


    以往种豆都是在没粮食时煮来吃，因为这东西根本卖不出价！除非用来养地，不然也去种这不值钱、吃了还容易生病的豆子。


    郑村长表情变得格外凝重，沈知意趁着势头正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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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谈买卖，有陆大人在此作证，我们可立下字据，待种子收成后揭晓，如何？”


    “姑娘你可得想好，我们村开了八亩荒地，要是全种豆养地，那也是最少两百四十斤啊！”郑村长忙道，在这期间，更多的是看向陆镜白那边。


    注意到这视线偏移，沈知意轻咳一声拉回其注意力，说道：“当然！到时村长恐怕还要嫌没多开几亩荒地来种呢！”


    “不如就此立下字据，由陆大人作证！”沈知意再次言说。


    那全然自信的态度，即刻让周围人胆子变大，其中有人问道：“那按多少来收？”


    “这要等豆制品研究出来，再以售价的九成归你们村所有！而我只取一成。”沈知意说到这，见到原本意动的人逐渐表现平静，甚至还有些不屑，看来是她拿得太少，才会让他们以为是“天上掉馅饼，千万不能信”的意思。


    “至于之后你们还想售卖同样的豆制品，就需要按照售价五成的价格来买。当然在谈价的前提，是要将荒地里种出的豆都卖出去，这就要看我的本事。”沈知意斜眼看向那些叽叽喳喳的人，极力表现自己高深的一面。


    “那是自然。”郑村长的话音，打断了那些窃窃私语，“既然姑娘已有章程，那我们就当着县令大人的面立下字据，这样双方都能安心。”


    “好！”沈知意点头应答。


    只见陆镜白那边已拿出笔墨，沈知意适时在旁点名关键信息，让这份字据更像现代合同，更能清楚双方的义务和薪酬。


    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念了一遍，沈知意和郑村长最后摁了手印，把这件事落实。


    待人群散去，赵大丫才找到机会凑到沈知意身边，又再看到县令在面前，隐晦地扯了扯对方的腰带。


    “陆大人，字据你可得保管好，到时候还得请你来继续当个见证！”沈知意慎重地说完，随后和赵大丫一起离开。


    而陆镜白是目送着沈知意的背影离开才收回视线，说不清在心里升起了什么期盼。


    沈知意被赵大丫带着离开屋舍附近，到了没人的后坡。


    她知道这番行事会引起对方怀疑，可内心深处的信念不容许自己在面对这样的情景存有半分犹豫。


    “千山村也是有石头的土，他们也可以用荒地种豆子吗？”赵大丫略显别扭地说道。


    “嗯？”沈知意都做好面对质疑的准备，没想到听到这话，有些没反应过来，继续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具体要看土壤……”


    沈知意说得仔细，赵大丫听得认真。


    在完全听明白石头土后，她恍然大悟道：“原来还这么讲究，知意你可真聪明！”


    好像下坝村所有人都没有质疑过什么，沈知意不免心情复杂，试探地问道：“你怎么不问我，如何知道这些呢？”


    赵大丫一听，将沈知意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满脸凝重：“嘘！这是老天给的好东西，咱们不能暴露，免得让别人知道。”


    被如此慎重交代，沈知意突然明白了下坝村的人是如何自洽，她也能在心里放下“穿越”这类玄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