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个通宵，好不容易画出几张清心符。


    许如霜扶着脑袋迈出静修室，感叹外面的空气如此清新。


    正盘算着该到哪去才能碰上符修朋友或是沈云渊，没走出静修室几步，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冒出来。


    能不能看到符箓废弃框的工作状态呢？


    都说它有防止很多意外发生的功能，不知是将废弃符箓扔进去后销毁还是会有负责这方面的弟子来回收……


    心动不如行动，许如霜调转方向，又回到静修室。


    正拉开废弃框上方的挡板，却发现自己扔掉的符箓都已消失不见了。


    “诶，速度这么快吗？”许如霜有些惊讶。


    看来确实是自动销毁的，真神奇呢。


    她没多想，又出了门。


    把弟子令牌放出来看看吧，忙了一晚上，不知昨夜有没有人联系她呢。


    静修室的房梁上，沈云渊如擂鼓般的心跳在反复确认许如霜走了之后才逐渐平息。


    谁能想到她会突然回来看一眼……


    沈云渊咽了口唾沫，将脸上面罩摘下平复自己的气息。


    随后，他拿出蹲守一-夜到手的“战利品”，靠近颊边慢慢嗅闻，似在寻找它们的不同之处。


    一进门他就感受到了，房间内淡淡的，她的味道。


    在这沓废弃符纸上也有。


    沈云渊喘着气，满足地笑了起来。


    就算师姐的符箓不是为他画的又怎么样……他也靠自己的努力获得了这些好东西。


    至于师姐取走的那些……他已经想到办法拿到手了。


    许如霜临时接到任务，下山做了几天苦力，终于回到宗里。


    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不知沈云渊对她的印象是不是都淡了……这时候再找别人送符箓会不会有些奇怪……


    许如霜御剑本想着先去符修的峰脉找人，拿出符箓看了又看，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却没想到落地后反而先遇上了沈云渊。许如霜垂下袖子，心虚地把符箓飞快收回储物戒。


    “沈师弟？你怎么在这？”


    “嗯？师姐找我？”


    见到日思夜想的人，沈云渊的眼里的笑意自然流淌了出来。


    “新生试炼后便要选择修炼的峰脉了，我来与符修道友多交流几句。”


    当然是假的，特意来等师姐罢了。


    “没想到师弟还有这方面的兴趣。近来可好？在宗里还适应吗？”


    许如霜有些紧张，毕竟上次的清心符她没来得及检验，成符了就匆匆送给他。


    先试探一下效果如何吧，这次绝对要先让符修看一看再送给他！


    “多谢师姐的符箓，我很好。若师姐有需要的地方，尽管联系我便是。”


    好像没试探出来。许如霜有些懊恼。也是……毕竟要是她的符画的不好，碍于情面，他应该也不会提出来。虽然沈师弟看起来冷漠，但也还是善解人意的嘛。


    许如霜笑笑：“没事，其实，我对这方面不是很熟悉，还正在摸索中呢。不知师弟后续可还愿意用我画的符箓？”


    天啊，她这样突如其来的热情会不会吓到师弟啊。


    她对别人也是这么说的吗？拿他当试验对象，要是用的好就再画给其他人？


    “可以啊。就是劳烦师姐了。”


    算了，能将东西带回去倒也不错。


    沈云渊答应得这么痛快，倒让许如霜有些不好意思了。


    “嗯嗯，好呀。那……我们后续再联系吧？”


    师弟，要是刚才你见我拿着符箓就当作没看见吧……


    为什么骗他？她刚才明明拿着的……他都看到了。


    沈云渊垂下眼，眼睫掩住了他眸中的不快。袖中的手悄然握紧。


    果然，那天的符箓不是画给他的吗……


    师姐才认识他不久，没这么喜欢他也是正常的，只要后续再多靠近她一些……他一定不能让她再这样四处送人了。看来这次，他还是只能用那个冒险的办法了。


    “嗯……”


    与沈云渊道别后，许如霜往符修的住所走去，希望能在路上见到稍微熟悉一些的人——毕竟除了要送的沈云渊本人和朋友，她真的不想把自己画的歪瓜裂枣的符给其他人评判啊，真的很丢人。


    诶，前面那个戴轻纱斗笠的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许如霜加快脚步走上前去。


    “牧黎？你要出门吗？”许如霜叫住他。


    轻纱随风而动，牧黎的面容被掩在其中看不真切。这是一种可以遮掩身份的法器，在修者内很是流行，除非使用者有意露面，不然外人完全看不清使用者的脸。


    这副打扮，完全不像是宗内会有的。说不是要出门用的，许如霜都会认为他脑子坏掉了。


    “嗯，是你？是啊，准备去集市里转转。怎么了？让我猜猜，有什么事难为你从老远跑过来一趟？”


    牧黎见是朋友，便自然地走近些，与她谈话。


    牧黎作为优秀的师兄，在宗内也是小有名气，出门为了方便遮遮掩掩的也不奇怪。许如霜没多问，为了不耽误对方时间，直接切入正题。


    “还不是上次的事。”许如霜从储物戒中拿出那沓符箓，“喏，快帮我看看，有什么问题？”


    “噢，就这事。我看看？”牧黎接过符箓。


    许如霜注意到他抓住符箓的手实在太过使劲，有些颤-抖不说，都快把符纸抓出痕迹了。


    “喂，怎么了？画的很拉垮吗？”


    抓出痕迹了她还怎么送人啊……虽然要是画的不好她也不会强硬要送的。


    许如霜试图从他手中收回符箓，没扯动。


    “你有话就说，别憋笑！轻点，我这符还要给别人的，你别给我一下子抓出做旧效果了……”


    和朋友抢符纸着实有点狼狈，许如霜放弃争抢，耐心劝说到。


    “这……咳咳，没什么。你也不是符修，短期内能画到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


    他这话一出，许如霜又不乐意了。


    “你别安慰我……就说送人拿不拿的出手吧？”


    “没，咳，你真要把它们送人？我还想着用来给我最近的课题当案例材料呢。”


    牧黎开玩笑似的把符纸揣手里，愣是不给许如霜。


    “哦？什么课题还能靠我帮上忙？说来听听。”说到修炼的事，许如霜倒是挺感兴趣，毕竟她确实很乐意帮助不同修炼方向的朋友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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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一个试验需要。你修为又高，对于画符方面又是新手。我倒想看看这样的符箓能有什么不一样的效果呢，你这些正好。”


    许如霜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需要。但是倒也没打算惯着对方。


    她伸出一只手，示意朋友把符箓还给她：“不行，你这些不能拿走。你要的，我下次再帮你画。”


    下次，怎么又是下次？！


    牧黎……或者说沈云渊有些听不下去。


    他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声线不打颤：“不是吧？你真这么急？到底送给谁啊？”


    她那么用心，那样画了一个晚上，又是让他试验符箓效果，又是四处找自己的符修朋友帮忙……她明明那么好，所有的心意，都凝聚在这几张小小的符纸上……除了他，又有谁能感受到这份心意？那个人到底是谁？！


    许如霜不再直视对方，心虚地撇过头去看向别处。


    毕竟肯定不能直说是沈云渊吧？天啊，这样一定会引起朋友的误会的……到时候也会给沈云渊带来困扰吧？


    她硬着头皮道：“你就别管了，反正你也不熟。”


    今天的牧黎好像格外八卦：“哦？那我换个问法，这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连课题研究都说不动你，难得啊……唉，也不是说我这个小忙非帮不可吧，但是身为朋友，不帮我这个忙，总得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在说“朋友”两个字的时候，沈云渊咬字咬得格外重。


    他自嘲地想，毕竟他现在甚至连师姐的朋友都说不上……只是见过师姐几面的师弟罢了，只是师姐需要试验的时候才找的人罢了。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明明那天她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只是对他礼貌性笑笑而已……还有把几张符箓给他了而已……


    他应该就这样直接离开的，反正影响的只是牧黎和她的关系。可是他……为什么舍不得呢？只是几张符而已……即使是师姐彻夜画的，似乎也不是非要不可。她明明什么也没做，他凭什么这么珍惜她呢？


    许如霜呼出一口气，上下打量“牧黎”两眼，奇怪道：“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八卦……先说好，看在你帮我这么多忙又是朋友的份上，我才告诉你，你可不许说出去啊。”


    见“牧黎”点点头，她伸出的手也上下摆摆，一副不耐烦索要的模样：“快点，一手交情报，一手交货——剑峰大师姐的心上人，啧啧，这个消息要是泄露出去，我和他周围必定都围满了人，他得躲着我了。所以，你可千万不能说啊。”


    听到“心上人”几个字时，沈云渊的心都凉了半截，拼劲全力才忍住没把手中的符箓全部烧毁。


    ——要是现在暴露了，不说以后有没有他横插一脚的可能性，他们应该都没有以后了。


    许如霜的后半段话，沈云渊没心思听。像是失了心一般，点点头无意识地把符箓还到她的手中。


    许如霜得意地收回符箓，补充道：“不仅不能往外说，而且，你可得继续帮我啊——新生试炼第一，你应该认识吧？我要送符箓的对象，就是他啦。”


    ……


    后面怎么跟她道别的，又发生了什么，沈云渊不记得了。


    只是第二天清晨发现，自己是抱着那堆试炼第一才有的奖品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