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不是别人，正是寻找沈云渊两日都没见到人的林言。


    沈云渊对林言在理事堂所做之事心怀怨恨，此时自然没什么心情与他搭话。


    他开口：“你是？”


    可惜，纵使心里想将对面的人千刀万剐，他也不能真闹出事来。到时霜霜又要烦心了……他要尽快解决，已经有半天没见到霜霜了……好想她，好想见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呢？她有没有想他？如果她也有想他就好了……她一定也很想他，他要尽快回去。


    林言一时语塞。


    莫非沈云渊并不知道他昨日突破一事？再说，他们一同入宗，又住在附近，再怎么样都见过好几回了。他是真不认识还是假意客气一下？


    早听闻这沈云渊虽然天资卓绝，修炼速度与境界都远超同入宗的道友，可是性子冷淡，极难相处。他本以为是天才的冷傲，却不想真说起话来给人是这样的感觉……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令人脊背发凉。


    但是他身上还背负着师姐的嘱托，总不会临阵脱逃。只好硬着头皮客气道：“道友或许没听说过我，我是锻器炼器峰的林言，与你一同入宗的。早听闻沈道友是我们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不知下一次出宗历练，沈道友可有组队的人选？”


    “哦。还没有。”


    废话真多。他就是用这些没营养的废话缠着霜霜的吗？谁知道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林言心下一沉。沈道友对所有人都是这个态度吗……还是自己在不自觉的时候招惹了他？莫非他知道自己是许师姐拜托来找他的……既然如此，师姐的委托恐怕没什么能顺利进行下去的期望了。况且，比起隐瞒实情让沈云渊加入队伍，却因为师姐与众人离心，不参与合作，还不如他现在坦诚一些。


    “道友，我们正在组建队伍。不知你是否愿意加入？目前除了我之外，领队的是剑峰的如霜师姐……呃！道友你！”


    一柄飞剑骤然向林言袭来。他毫无防备，只是侧身堪堪躲过，一缕发丝随着那森冷的剑气被削断。还没等发丝飘落，沈云渊的第二招已经向他袭来。


    林言没想到沈云渊反应这么大，却也不是懈怠修炼之人。反应过来后，他迅速在身周布出法器以做防御，才得以在对方迅猛的攻势下找到一瞬开口的机会。


    “沈道友，你这是何意？师姐对你百般好意，你不接受便罢了，何至于此？”


    他竟如此反感师姐么？这剑意，分明透着不作假的杀气……这时林言也明白过来，从他们见面的一开始，沈云渊就认识他，甚至就想杀了他。他感到脊背发凉，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对方性子冷傲，而是沈云渊从一开始就对他抱有强烈的恶意。


    沈云渊却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在对方嘴里继续听到许如霜的名字。更别提对方还试图叫她“如霜师姐”……


    “与她组队，我自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分明是你？你的境界，似乎很不稳固啊？”


    林言太弱了。刚才他乘其不备攻击，对方本就落于下风，如今就算林言已经可以抵御他的攻势，却也可以感受到他根基虚浮，恰是突破后没巩固境界的状态。


    他真不明白为什么许如霜会愿意对这样的人另眼相看，明明她只有他就够了……要不要给他一点反击的机会？这样晚上霜霜又可以帮他擦药了。


    一想到许如霜帮他擦药时，那药物渗入伤口中的痛感，仿佛是霜霜的心意与他的肉-体融合到了一起。多么幸福啊。


    想到这里，沈云渊的脸上又挂回一抹笑容，只是更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愉悦。他背上擦过药的伤口阵阵发麻，不知是因为运气时被牵动到，还是身体不由自主地在回味那份快-感。


    林言听到沈云渊的回答，倒是一讶。沈道友竟不是介意许师姐那边的关系，而是看出他境界不稳有意试探么？


    也是，他刚刚突破，本可以申请不去这次历练。可是他在修真界受的屈辱实在太多，他太着急太需要变强，也太急着证明自己，所以才不愿错过每一次的历练，平添出这么多事来……说不定，真如丁念巧所说，他这种情况还会给队友造成麻烦……


    想到这里，他心中升起一股羞-耻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沈道友或许只是借切磋试探自己，不过因修炼的剑法有肃杀之气，造成了自己的误会。可惜，像沈道友这样的天才，应当无法理解他尽力捉住每次历练机会的决心罢。


    这时，林言决心要好好珍惜这次与天才切磋的机会，终于捉到机会反击。释出大量暗器，将沈云渊围住。


    沈云渊见状忙将剑收回，抵御林言的反击。


    不可以伤到头发，是霜霜编的。不可以伤到脸，不然霜霜不喜欢了。也不要将暗器全损坏了，对方似乎挺穷的，到时在秘境里拖后腿怎么办，这样霜霜又要注意这个姓林的了……


    林言见对方轻松地化解了这一击，更是直观地感受到自己与天才的差距。一个不备，飞剑再次向他的面门袭来，他拼尽全力也只得卸去一半力气，再侧身躲过剑身时，一道锐利的剑气突破他的护体灵力，在他的面上留下一道血痕。


    不等林言伸手去擦脸上的血，他的口中便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口血来。显然是受了内伤。


    好在，见他倒地，对方的攻击没有再继续。


    “拿去养伤。看在如霜……的面子上，组队的事我答应了。”


    林言的视线模糊了。只见一个玉瓶被扔到了他身前，而对方御剑迅速离开了。


    应该是给他养伤的药。


    他开始两眼发黑，也顾不得沈云渊刚才用的称呼和去的什么方向，不抱希望地打开玉瓶，却怔住了。


    一缕清香从瓶中逸散开来——竟是上品固元丹。


    没想到师姐交代的事，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完成了……


    ……


    许如霜随意地坐在院中，一手拿着子舒师妹早上塞给自己的糕点享受美味，一手握着弟子令牌研究它的功能。


    嘴里的糕点虽然美味，但是口腔里的触感对于辟谷已久的她来说显得很陌生，让她有些怀念现代的零食和手机了。


    不过好在，修真界的糕点很有意思，让她倍感新奇。与凡界不同，糕点无论从材料还是制作工艺，都为了适应修士的修炼与身体而改变了很多。仅是满足口欲，至于腹中的感觉……根本没有。她既不觉得更饱，也不觉得更饿了，甚至不知道随着吞咽的动作这些食物与灵茶都有没有进到肚子里，或者早就化作供养躯体的灵气了。


    要不要联系沈云渊呢？虽然她的弟子令牌与沈云渊的并没有产生过联系，但是她还是知道该怎样联系上他的。毕竟对于之前在狂热追求对方的自己来说，联系方式也属于他应该被了解的一部分。


    他不会半夜冒出来吓人一跳吧……总觉得这是真的很有可能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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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霜……在想我吗？”


    正看着弟子令牌出神，一双手就出现在许如霜的余光里，与此同时，她的腰也被这双手环绕住了。


    许如霜根本没设防备，被偷袭成功也只是心下感叹了一句沈云渊的隐匿潜行技术真不错。


    “嗯。刚想找你你就来了。”


    这样的回答无疑极大地取悦了沈云渊。他将脸埋在心上人的发丝中，发出闷闷的，痴痴的笑声。


    好香……比她的被子还要香……是霜霜的味道……好幸福，要是晚上能这样抱着她睡着就好了……想吃掉，但是霜霜的头发会被他吃坏的……没关系，就让他含-着也好……沈云渊的脑海又因为乱七八糟的想法被冲得晕晕乎乎的。


    这时，许如霜嚼糕点的声音传来。沈云渊终于舍得抬起头来，视线顺着她的手，定格在那块她吃到一半的糕点上。


    “我要吃。”他说。


    “哦。自己拿。”许如霜随口回了句，就想把手里剩下半块糕点往自己嘴里塞，没想到半路被人截胡了。


    “好。”沈云渊的声音透着得意。


    那可怜的半块糕点就这样进了另一个人的嘴里。吃完后沈云渊又把这边手重新环上许如霜的腰间。


    “啧。”这下许如霜意见大了，“沈云渊，你就不能放开我去桌上拿吗？非要拿我手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还有，你这是什么姿势，不别扭吗？”


    沈云渊选择性地忽略了第一个问题，慢吞吞回道：“不一样哦。我跪着，不别扭。”


    他又发什么神经？


    许如霜见这样好言相劝起不了作用，便换了一种说法：“我闻到你身上的血味，伤口裂开了？你没感觉的吗？再这样抱着，我就没办法帮你换药了。”


    沈云渊终于不情不愿地松开手，走到许如霜面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你今天去理事堂，见到那个姓林的了？”


    “你说要跟我们组队那个吗？见到了。话说他找你问了组队的事吗？”


    听许如霜将她与自己放在一起称作“我们”，沈云渊心里暗暗窃喜。


    “问了，我答应了。他说要找我切磋，我就和他打了一架……伤口可能裂开了，还添了一些伤，好痛……”


    说罢，沈云渊做出受伤吃痛的表情。


    反正有了那瓶上品丹药，应该足够封口。他当然要多发挥一些附加价值才是。


    许如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谁找谁切磋？林言竟是这等好武之人？确定不是他单方面打了林言一顿吗？不是吧，林言不会将他们两个记恨上吗？为什么沈云渊也受伤了？


    见许如霜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半天也没回复自己，沈云渊不愿她将心思分给别人，便说道：“我有注意分寸，还给他一瓶伤药。唉，可是他的暗器实在丰富，我为了不弄乱你编的头发，才躲闪不及……”


    虽然很离谱，但是没有比林言找沈云渊打架更离谱的了，所以许如霜还是相信了这个蹩脚的理由。


    “以后作战心思不许分到这些有的没的上面，很危险。头发我再给你编就是了。”


    说完许如霜才反应过来，竟然不知不觉又答应帮沈云渊编头发了。不过再怎么样她编的也挺开心，不亏。


    见许如霜拿出替他领的弟子制服，沈云渊想起在街上买衣服时的事。


    他要不要借此机会拿回一些他该有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