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

作品:《断更后成为路人丫鬟

    五年后。


    昆州,茶山镇。


    此镇因百姓擅种茶树,山中盛产茶叶而得名,镇上人家多以贩茶为生,茶楼茶馆更是遍地开花。


    夕阳西下,一支满载货物的商队风尘仆仆地穿过镇上主街,停在路旁一家名叫“晚点”的茶楼前。见领头的商人牵着马停下,后面一个负责护卫的络腮胡汉子扬声问道:“三爷不赶着回家,来这茶楼做甚?”


    另一个护卫拿手肘戳了戳他:“不知道了吧?三爷这是急着见茶楼那位李老板呢!”


    蒋叔鸿清咳一声,转过身来望着几人,不苟言笑道:“胡吣什么?咱们走前,李老板托我给她打听消息,这一趟咱们走了三个多月,人家必定要等急了。”


    “李老板哪回不托三爷?”那络腮胡汉子不解道,“真不知道,什么消息值当她打听三年?”


    另一人却打趣道:“别不是郎有情妾有意,搁这拿打听消息做幌子,与三爷眉目传情吧?”


    蒋叔鸿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一双略显深邃的眼睛直直瞪着那护卫。


    “……”那人被他一瞪,慌忙扇了自己一巴掌,“三爷,我错了!”


    络腮胡汉子打圆场道:“这小子嘴上没把门,三爷别跟他计较!您快进去吧,指不定李老板还真等消息等急了呢!”


    蒋叔鸿脸色一缓,朝茶楼里面望了一眼,回头对这几人道:“她一个女子,本就谋生不易,你们上下嘴皮一碰,若是传扬开来,人家的名声就毁了。”


    “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些浑话!”


    那人悻悻垂了头:“……是。”


    “好了,我去给她递个消息,你们先回会馆。”说罢,他将手中缰绳扔给护卫,自己一掀袍子进了茶楼。


    店内跑堂的见着他来,熟稔得很,一口一个“三爷”地将人迎上了二楼。


    “三爷,我们东家就在里面。”跑堂推开最里间的包厢门,在门口伸着手躬着腰请蒋叔鸿进去。


    蒋叔鸿见怪不怪,朝他点了下头,抬脚进门。


    二楼的包厢内轩窗大开,坐在窗边这个位置可以将一楼大厅的情形尽收眼底,底下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来,看着一楼茶客们沉浸其中的表情,别有一番体验。


    窗边坐着的女子手上端着杯茶,目光一直落于窗外,怔怔出神。


    “李老板。”蒋叔鸿看了她一会儿,礼貌出声。


    李晚捏着茶杯的手不着痕迹地收紧,随后缓缓转过头来。


    她轻轻搁下茶杯,平静起身,朝着蒋叔鸿走了两步,浅浅一福:“蒋三爷一路辛苦。”


    她一身天青色绣花罗裙,衣襟和裙摆上绣着的白玉兰一如她给人的感觉,淡雅、娴静,又透着冷清。


    这般素净的打扮,偏偏被她头上那支老气横秋的金簪破坏了氛围,像是玉堆里混进个土疙瘩,扎眼得很。


    偏偏,李老板很喜欢这根簪子,几乎天天都戴着。


    蒋叔鸿从她发髻间收回目光,回之一礼。两人在窗前对坐,李晚为他斟茶。


    “京城那边的书铺说,上一批印出来的话本卖的很好,尤其是《戏娇娘》和《寻香记》这两本,很受京中闺阁女子的青睐。”蒋叔鸿喝了口茶,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这些,是你那一份分红。”


    他说的这两本话本,是李晚今年的新作。


    她这几年,没少写小说。一开始是因为心中苦闷无处纾解,只能用文字倾述感情,后来为了生计,便干脆一头扎进了文字创作中。


    当时她跟着陈大稀里糊涂到了肃州,周围环境全然陌生,她一无住处二找不着活计,又不愿自卖为奴,只能咬着牙写书。靠着身上带出来的一些银钱,她在租住的柴房里没日没夜地熬了半年,最后拿着厚厚一沓手稿,四处请人说书。


    因她是女子,那些说书人往往连手稿都懒得看便拒绝了她,李晚被逼得没有办法,只能梳起妇人发髻,自取了“夜心先生”的笔名,声称这些手稿皆是她家中那位体弱多病的夫君所写,若没了这个生计,一家老小就得活活饿死。


    幸亏,一位常年在茶楼说书的老先生怜悯她,帮了她一把。


    只可惜,肃州的百姓多爱在茶楼听些吹拉弹唱,听说书的倒是少数,经那老先生指点,李晚得知江南一带的百姓更爱在茶楼听说书,她思虑几天,最终拍板南下。


    当初翠珠给她收拾包袱时,连着慕容真那本《昆州游记》也给塞了进去,李晚拿着那本游记忽然福至心灵,决定前往昆州。


    好在,昆州这座茶山小镇给了她一个全新的开始。


    她那些故事经过说书人的口在茶楼渐渐传扬开来,不仅让她赚了些散碎银子,还收获了一点名气。


    李晚受到鼓舞,越发投入到创作当中,后来,她用一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银两在茶山镇买下一间茶楼,趁着夜心先生在小镇的名气越来越大,她开始在自家茶楼以“独家首发”的方式发布自己的新作,引来茶客无数,三年来提纯了不少书粉,这些人通通都成了晚点茶楼的常客。


    她便是在这茶楼中结识的蒋叔鸿,作为生意人,他向来出手阔绰,从不吝啬打赏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许是出于对商机的敏感,他主动接触了晚点茶楼的东家,得知茶楼主人是个女子,他也并未有丝毫看轻,而是认真地与李晚商讨将夜心先生的作品带去京城的可行性。


    得知他想通过商队将自己的作品带往京城,李晚几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看着他递来的银票,李晚伸手接过,又从中抽了一张,推到蒋叔鸿面前:“这是咱们事先说好的,还请三爷笑纳。”


    蒋叔鸿看了一眼,并未推辞,转而问她:“这几个月,先生可有新作?”


    李晚点头,又摇头:“还未收尾,须得再等几日。”


    “嗯。”蒋叔鸿朝楼下看了一眼,道,“说新书的日子记得提前告诉我,顺便给我留间包厢。”


    李晚点头应下,沉默片刻,到底犹豫着开口:“京城……可有什么消息?”


    蒋叔鸿收回目光,看她一眼:“有。”


    李晚拿起杯子喝了口茶,等着他开口。


    “你让我打听的那位大人,今年年初已被皇上擢升为大司空,还兼受了太子少师一职。去年年底,他突然与宁国公府分了家,皇上在怀远坊给他赐了座宅邸,此外……”


    蒋叔鸿顿了一下,看着李晚道:“他好像,要娶妻了。”


    李晚手上的杯子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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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一顿。


    短暂的沉默间,她伸手提起茶壶,给自己添茶,明亮的茶汤自杯中缓缓溢出,在桌上留下一片明显的水痕。


    蒋叔鸿注意到了,他思索片刻,问她:“你……为何三年来一直托我打听他的事?”


    每回他带着商队前往京城,李晚总要托他打听一个叫“慕容真”的人,不拘什么消息,只要是与那人有关的事,她都听得十分认真。


    以往听他说完那人的消息,她总会有片刻的神思不属,却是从未如方才那般失态过。


    许久,久到蒋叔鸿准备起身离去,李晚忽然低声开口:“……因为愧疚。”


    她声音发紧,说到“愧疚”二字,竟有些颤抖。


    蒋叔鸿愣了愣,到底没再追问下去。


    他将刚才那张银票推到对面,换了个话题:“下次去京城,我想在那边盘几间铺子,专门卖咱们茶山镇的茶,说夜心先生的书。这些,是提前支付给夜心先生的润笔费。”


    李晚压下情绪,抬眼看向他:“三爷一直想把生意做到京城去,此番总算是要如愿了。”说着,她双手端起茶盏,“我以茶代酒,先祝贺三爷。”


    蒋叔鸿饮下一杯茶,问她:“你呢,要不要随我去京城?”


    “去京城做生意?”李晚笑道,“我这点本钱,在茶山镇开家茶楼还行,去京城,恐怕连间铺面都租不起。”


    再者,茶楼的生意他已经捷足先登,她总不好和人家抢饭碗打擂台。


    蒋叔鸿欲言又止,最后垂眸道:“无妨,在茶山镇也挺好的,地方小,清静。”


    两人坐了一阵,眼看着茶楼要打烊,蒋叔鸿这才起身告辞。


    待送走蒋叔鸿,李晚吩咐跑堂收拾残局,自己则回到后院房内。她恍恍惚惚挨着书案坐下,将满桌的稿纸拿开,从桌上的锦盒里拿出一本《昆州日志》。


    翻开书封,一页页看过去,上面尽是零碎的记录。


    “永嘉二十三年春,慕容真高中状元,病中受职翰林院修撰。”


    “五月一十五日,慕容真受邀参加琼林苑宴,宴席之上,皇帝为其加冠,并亲赐表字。”


    “同日,慕容真打死府中一名丫鬟,被朝中御史参奏。”


    “永嘉二十四年夏,藏书阁失火,《九州邑志》被焚毁,慕容真向皇帝请缨,重新修撰《九州邑志》。同年十二月底,《新九州邑志》呈于御前,皇帝龙颜大悦,擢升慕容真为中书侍郎。”


    “永嘉二十五年初夏,芙蓉郡主病重,慕容真侍奉汤药,半月未曾上朝……”


    “同年腊月,西北一带遭遇雪灾,百姓冻死不计其数,慕容真在朝上向皇帝进言,要求免西北五城三年赋税,同时提出用皇商资格鼓励商贾捐钱粮以赈灾。”


    “永嘉二十六年春,中书令告老还乡,皇帝命慕容真暂代中书令一职。”


    翻至空白页,李晚提笔蘸墨,写下:“永嘉二十七年冬,慕容真与宁国公府分家,孤身搬至御赐宅邸。”


    “永嘉二十八年春,慕容真右迁,官拜大司空,兼任太子少师。”


    写到“即将娶妻”四个字,李晚久久不能回神。


    笔下墨团晕开,将那“娶妻”二字糊成狼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