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神色如常，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就好像关于她刚刚结束的婚姻，关于祝烬还有那些不堪的流言蜚语，从未存在过。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沈霜妙知道，这应该是赵默白提前打点好的。


    她挽着赵默白的手臂，脸上维持着疏离礼貌的微笑，应对着各路人马，内心却并不平静。


    虽然远离了祝烬，但并没有远离这个圈子。


    都是上流社会人士，这里的每个面孔，沈霜妙都无比熟悉。


    恍然间就好像她从来都没和祝烬离婚，今天来到这里，也是和他一起来的。


    越是这样，沈霜妙也越是明白，原来在这些圈子里，真相和过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此刻站在谁的身边。


    就在众人推杯换盏的时候，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似乎有什么重量级的人物到场。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沈霜妙也转过身跟着看。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门口，车门打开，高大的身影出来。


    当那人缓缓走入宴会厅时，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是祝烬！


    他居然来了！


    他额角贴着纱布，脸颊和嘴角还带着未完全消退的淤青痕迹。


    最显眼的，是他那只依旧打着厚重石膏，被吊在胸前的手臂，外面披着一件高定黑色大衣，不见丝毫狼狈，反而气场更强大了。


    强大到能让人忽略他身上的这些伤。


    祝烬没有任何表情，眼神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他挺直着脊背，步伐沉稳，周身散发出的那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仿佛昨晚那个在酒吧失控发疯的人根本不是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惊疑不定地在他和赵默白，沈霜妙之间来回扫视。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开始噼啪作响。所有人都觉得，好像有好戏看了。


    沈霜妙屏住呼吸，看祝烬带着一身未愈的伤痕，却从容巡视着四周的样子。


    “你……”


    “我不知道他今天会过来。”赵默白打断她的话，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没想到祝烬会出现在这里。


    沈霜妙咬了咬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她以为事情不会再尴尬的时候，下一秒发生的事，会不断刷新下限。


    祝烬目光掠过全场，最终落在了赵默白和沈霜妙身上。


    沈霜妙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挽着赵默白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指尖微微泛白。


    她看着祝烬那双带着寒意的眸子，心中警铃大作。


    他来这里做什么？他难道还要在这种场合，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吗？


    赵默白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不动声色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松。


    随即，他脸上挂起笑意，迎向祝烬的目光。


    “祝总。”


    赵默白率先开口，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遇到了一个认识的商业人士，


    “真是意外，没想到你也会赏光，身上这是……？”


    他意有所指，目光扫过祝烬额角的纱布和打着石膏的手臂。


    祝烬在两人面前站定。


    他的目光极沉地掠过沈霜妙。


    但仅仅是一瞬。


    祝烬的视线便移开了，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他看向赵默白，唇角勾起，“一点小意外，不劳赵总挂心，左总举办的酒会，我自然要来凑个热闹，顺便……”


    他顿了顿，拿起旁边侍者托盘上的一杯香槟，向赵默白微微示意，眼神凌厉，直直探进赵默白的眼底。


    “顺便恭喜赵总，终于得偿所愿。”


    祝烬表面上是在恭喜赵默白订婚，但在场的两个男人都心知肚明，这更像是一种宣战前的警告。


    赵默白脸上的笑容不变，也随手拿起一杯酒，与他轻轻碰杯。


    “多谢祝总吉言。”


    “我也祝祝总早日康复，诸事顺遂。”


    两人的对话听起来客气和谐，甚至带着点商业互捧的味道。


    只有身处风暴中心的他们自己，才能感受到平静水面下汹涌的暗流。


    祝烬抿了一口酒，目光再次扫过沈霜妙，这一次，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些。


    他看向赵默白，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清的音量，缓缓地吐出几句话。


    “赵总，生意场上风云变幻，有些东西暂时在你手里，不代表永远都是你的，盯得太紧的东西，有时候反而容易碎掉。”


    他的语气含着威胁。


    “至于其他的……”


    祝烬目光扫向沈霜妙瞬间变得苍白，嘴角冷意加深。


    “我们来日方长，拭目以待。”


    说完，祝烬不等赵默白回应，便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随即将空杯放回侍者的托盘，转身毫不留恋地朝着宴会厅门口走去。


    自始至终，他没有对沈霜妙说一个字。


    没有质问，没有纠缠，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他就这样来了。


    带着一身伤，与赵默白说了几句话，然后又这样干脆利落地离开，留下满场的窃窃私语和无数猜测。


    沈霜妙蹙眉，彻底懵了。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做什么？


    沈霜妙看着祝烬决绝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不安。


    赵默白看着祝烬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


    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泽，忽然低低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看来我好不容易看上的东西，被人盯上了啊。”


    赵默白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沈霜妙闻言，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


    她看向赵默白，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理解。


    “是祝氏集团吗？他刚才是在威胁你，要对赵家的生意不利？”


    赵默白转过头，看向她，眼神晦暗难辨。


    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或许吧，生意，或者其他。”


    听着他这个模糊的回答，沈霜妙的心更加沉了下去。


    她心中实在是轻松不起来。


    祝烬他真的打算不顾一切，甚至连商业手段都要用上，来纠缠她，或者报复赵默白吗？


    沈霜妙感到一阵摆脱不掉的恐惧，连手心都在出汗。


    赵默白冷不丁开口：“如果他真的有一天要对付赵家，你会帮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