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领命而去，脸上带着几分解气。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看那二小姐，还能得意到几时！”


    不得不说，林家的情报网，效率是恐怖的。


    不过短短半日的功夫，一份极其详尽的调查报告，便被送到了陆夭夭的案头。


    报告中，详细记录了陆婷婷和陆瑞姐弟二人，自陆家被抄家后的所有遭遇。


    陆夭夭一页一页地翻看着，那双本还带着几分冷意的眸子里，渐渐地染上了一丝复杂。


    原来，陆非瑜和柳姨娘被流放后，陆婷婷和陆瑞这两人便被柳家的人，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柳家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又怕被陆家的案子牵连，谁也不愿收留这两个“拖油瓶”。


    最后，还是柳家一个住在京郊的、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看在一点银子的份上，才勉强将他们收留。


    只是，那户人家，本就穷困潦倒，又哪里会真心待他们。


    姐弟二人在那里，过的是寄人篱下、食不果腹的日子。


    陆婷婷从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沦落到了要洗衣做饭，受尽白眼的地步。


    而陆瑞，那个曾经被宠上天的小霸王，更是因为偷吃了一个馒头，被那家的男主人，打断了一条腿，至今还一瘸一拐。


    后来，陆婷婷为了给弟弟治腿，也为了能过上好日子，便开始想方设法地往上爬。


    她利用自己那几分姿色，和从柳姨娘那里学来的手段，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攀上了新晋的工部侍郎，王德昌。


    她知道王夫人多年无所出，便处心积虑地怀上了身孕，想借此母凭子贵，麻雀变凤凰。


    陆夭夭看着那份报告，久久无语。


    她对陆婷婷，没有半分的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今日的遭遇，不过是她往日种下的恶果。


    只是，那个才不过十岁的陆瑞......


    他虽然顽劣，却也罪不至此。


    陆夭夭的心中，没来由地，泛起了一丝不忍。


    就在她思绪纷飞之际，一个清冷又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从院外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份沉静。


    “夭夭！你表哥呢？”


    只见，秦岚一身干练的紫色劲装，长发高高束成马尾，手里没有提枪，却依旧英姿飒爽，气场强大。


    她一进门，便开门见山道。


    “我爹让他今日去演武场加练，他倒好，人影都没见一个！”


    “我问了你家下人，说他一早就鬼鬼祟祟地出门了，是不是又跑去哪里鬼混了？”


    她这番话，说得是理直气壮，那语气活像是在质问自家不听话的丈夫。


    陆夭夭看着她，心中暗笑。


    【哟，这都开始上门查岗了？】


    【看来，我表哥这顿打，没白挨啊。】


    她脸上却是一副茫然的模样，摇了摇头，故作惊讶。


    “秦姐姐怎么来了？快请坐。”


    “表哥今日一早，确实是出门了，说是……去城外的马场，为我挑选几匹温顺的小母马。”


    “他说，我身子弱，骑不得烈马，得从小马驹开始练起。”


    果然，秦岚听了，那张本还带着几分怒气的脸上，神色稍缓，只是依旧嘴硬。


    “算他还有点良心。”


    她撇了撇嘴，在陆夭夭对面坐下，端起春喜奉上的茶，喝了一口。


    “那你呢？”


    她的目光，落在陆夭夭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我听说，你最近……好像挺忙的？”


    陆夭夭心中一动，知道她今天来，绝不仅仅是为了林子昂。


    “秦姐姐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没什么。”秦岚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太自然的神色，眼神有些飘忽。


    “我只是……路过，顺便听了一耳朵。”


    她顿了顿，又像是怕陆夭夭不信，补充道。


    “再说了，我爹最近总是念叨你。”


    “念叨我？”陆夭夭更是不解。


    “嗯。”秦岚点了点头，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自从上次你帮他治好了‘心病’之后，我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他总说我舞刀弄枪，没有女儿家样子，催我赶紧嫁人。”


    “现在倒好，他天天拉着我，让我跟你多学学。”


    “学什么？”


    “学你……如何‘以柔克刚’，如何‘不战而屈人之兵’。”


    秦岚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一言难尽。


    “我爹说，你虽然看着柔弱，但手段比他还狠，脑子比军师还灵光。”


    “他说，真正的兵法最高境界，不是冲锋陷阵，而是……运筹帷幄，杀人于无形。”


    “他还把你那句‘不如回家睡大觉’，裱了起来，挂在了他的书房里，说是……蕴含了兵家至理。”


    陆夭夭：“……”


    她听着这番话，只觉得一阵哭笑不得。


    【秦大将军，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我那就是一句大白话啊！跟兵法有半毛钱关系吗？！】


    【您这阅读理解能力，不去考状元都屈才了。】


    “所以呢？”陆夭夭试探着问道。


    “所以我爹让我来问问你。”


    秦岚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纠结的表情。


    “他最近，在朝堂上，跟一个新上任的工部侍郎，杠上了。”


    “那家伙，油滑得很，我爹参了他好几次，都被他给躲过去了。”


    “我爹想问问你，对付这种滚刀肉，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工部侍郎？


    陆夭夭的心，猛地一动。


    “可是姓王？”


    “咦？你怎么知道？”秦岚一脸的惊奇。


    陆夭夭看着她，淡淡一笑。


    “没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京城，还真是小。”


    她没有直接回答秦岚的问题，反而将那份关于陆婷婷和陆瑞的调查报告，推了过去。


    “秦姐姐，你帮我个忙。”


    秦岚接过那份报告，打开一看，眉头瞬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你想做什么？”


    陆夭夭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没什么。”


    “我只是觉得，有些账，是时候该……好好地算一算了。”


    她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秦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至于你爹那边，你回去告诉他。”


    “对付滚刀肉，最好的办法，不是用刀去砍。”


    “而是……釜底抽薪，让他自己，把自己的老底，给掀了。”


    “你让他，去查一查，王侍郎最近，是不是新得了一批……上好的木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