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1日，意大利队在罗马奥林匹克体育场以2比0战胜白俄罗斯。迪诺·佐夫此役直接将维埃里与乔瓦尼同时派上首发，组成双前锋，并让两人结结实实地踢满了90分钟，各自打入一球。


    尽管乔瓦尼对这位拉齐奥中锋在场下的态度颇有微词，但在场上，两人搭档的效果却出奇地不错。维埃里强壮的身体往往能在禁区内撞出一片空间，而乔瓦尼的跑动也丝毫不会干扰对方的射门选择。这其实是一种颇为奇特的现象：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直接配合，进攻路线像两条平行线，却偏偏能在禁区里持续制造进球机会。


    对此，克鲁伊夫倒是看得很清楚。如果说维埃里对对方防线造成的是“物理破坏”，那么乔瓦尼带来的则是“结构破坏”。乔瓦尼在禁区内并不黏球，他的跑动往往不是为了接维埃里的传球，而是为了打乱防线的整体秩序；而维埃里则通过持续的身体对抗压迫防线，两人无需互相传球，就可以在同一空间内各自完成不同却互补的功能。


    这个发现对国家队主帅佐夫来说，确实是一个意外惊喜。


    然而紧接着的4月3日，这两名球员就要在同一座球场上各为其主。起初，无论是米兰主帅扎切罗尼还是队医塔瓦纳，都不打算让乔瓦尼出场。可这小子整天在训练场摆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在被扎切罗尼赶出针对拉齐奥的战术讲解会后，他甚至搬来米兰内洛的梯子，爬到窗口偷听。经过这一番操作，乔瓦尼虽然挨了马尔蒂尼一顿骂外加科斯塔库塔的一顿揍，但也成功为自己争取了45分钟的出场时间。


    当然，这也得益于塔瓦纳确认他的身体状态相对良好，至少比受伤的阿尔贝蒂尼和科科要强。实际上，扎切罗尼也渴望拿下这场比赛——只要取胜，AC米兰就能在积分榜上反超拉齐奥1分。但现实很残酷，整个赛季积累的伤病集中爆发，替补席都快坐不满了。如果乔瓦尼真能上，对球队自然是好事。


    只是踢完对拉齐奥的比赛后，球队马上又要迎来与帕尔马的联赛以及意大利杯决赛首回合，扎切罗尼同样指望乔瓦尼能出场……


    “你怎么就不能早出生几年呢？”扎切罗尼拍拍乔瓦尼的肩膀，语气无奈地说道。为了以最小代价战胜拉齐奥，他坐在办公室里，做出了一个几乎违背自己足球哲学的决定。


    “上半场，我们踢4-4-2，避其锋芒，消耗他们体力。”米兰主帅站在战术板前说道，“下半场，我们再踢回3-4-3，全力进攻。”


    克鲁伊夫抱着胳膊连连摇头：“完了，球迷肯定会嘘你们的，至少拉齐奥球迷会。”


    乔瓦尼却满脸不在乎：“不管我们怎么踢，他们都会嘘我们。”


    由于阿尔贝蒂尼受伤，皮尔洛再度被回撤至中场位置。在上半场的战术安排中，锋线由比埃尔霍夫与乔治·维阿搭档，莱昂纳多、安布罗西尼、皮尔洛与多纳多尼组成四人中场，后防线则由马尔蒂尼、科斯塔库塔、萨拉和赫尔维格一字排开。


    下半场，乔瓦尼将换下多纳多尼，与两名前锋组成进攻三叉戟；本赛季新加盟的阿根廷外援古利则接替莱昂纳多出任左边翼卫，同时赫尔维格位置前移担任右边翼卫，其余三名后卫转为三中卫体系。


    门将由阿比亚蒂担任，自从罗西在对阵佩鲁贾一役中被红牌罚下并遭遇五场停赛后，阿比亚蒂已成为扎切罗尼在门将位置上的首选。而这位年轻门将也顶住了压力，在连续多场比赛中表现稳健。


    而拉齐奥本场比赛使用4-4-2双后腰阵型，前锋是维埃里与萨拉斯，四中场从左至右是内德维德、阿尔梅达、曼奇尼、孔塞桑，四后卫是法瓦利、米哈伊洛维奇、内斯塔、潘卡罗，门将是马尔凯贾尼。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米兰电视台的解说员将资料在解说台上摊开，“今天这场较量是决定联赛积分榜首的关键战役！值得注意的是，扎切罗尼今天竟然放弃了惯用的3-4-3阵型，转而采用4-4-2！这是本赛季米兰首次回归这一传统布阵。”


    “此外，我们在替补席上还看到了小将米拉尼的身影。按理说，本场比赛本不应安排他出场，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位年轻人身上带着‘三场禁令’。不过，米兰如今伤兵满营，或许扎切罗尼只是将米拉尼放在替补席撑撑场面。”


    临上场前，维埃里还在球员通道里拽着身穿替补背心的乔瓦尼放狠话：“乔，你就好好坐在替补席上，看我今天灌米兰三个球，到时候可别跑到保罗和比利怀里哭鼻子。”这话说得颇有针对性，显然，他已经知道乔瓦尼转头就把夜店的事“汇报”给了马尔蒂尼和科斯塔库塔。


    乔瓦尼面无表情地听完，张口就用从托蒂那儿学来的地道罗马脏话，亲切问候了这位三天前还在国家队并肩作战的锋线搭档。


    一旁的蓝鹰队长内斯塔神情复杂，既惊叹于年轻人出众的语言“天赋”，也默默感慨托蒂带来的不良影响。


    他转过头，望向同样正看着两人进行幼稚“心理战”的马尔蒂尼。可对方只是握着队旗站在原地，全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最后还是科斯塔库塔上前把两人给分开了。


    本场拉齐奥主场作战，罗马奥林匹克球场被一片蓝白色的海洋淹没。乔瓦尼抱着胳膊靠坐在替补席上，听着身后传来的拉齐奥球迷专门为他唱起的“助威歌”，气到有些想笑。


    “米拉尼、米拉尼，


    来自米兰的宝贝男孩，


    三场、三场、又三场，


    踢完就得回家睡觉啦！”


    克鲁伊夫看着小儿子逐渐冷下来的眼神，只能无奈地笑笑。有时候，两支球队的恩怨就是这么一点点结下的。要说拉齐奥球迷如今最痛恨的球员，那么曾对极端球迷做出挑衅动作、又用帽子戏法终结过他们的乔瓦尼，可能已经和隔壁罗马的托蒂不相上下了吧。


    比赛开始后，拉齐奥很快便占据主动。


    第4分钟，拉齐奥前锋萨拉斯带球突入禁区后立刻回敲孔塞桑，但后者的劲射被阿比亚蒂挡出底线。


    第16分钟，内德维德与孔塞桑打出精妙配合，可惜葡萄牙人错失良机，皮球被科斯塔库塔抢先一步解围。


    第21分钟，米兰终于第一次攻入拉齐奥禁区，然而莱昂纳多的射门偏出门柱，他本人也因射门动作变形痛苦倒地。场边的扎切罗尼和塔瓦纳几乎同时抱住脑袋，该不会又伤一个吧？！


    乔瓦尼坐在替补席上眉头紧锁，而扎切罗尼已经叫替补费德里科·吉恩蒂去热身了。吉恩蒂是在冬窗期从帕尔马交易至米兰的中场球员。


    第22分钟，米兰被迫第一次换人，巴西人莱昂纳多被担架抬出球场。


    乔瓦尼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果然，拉齐奥的攻势愈发猛烈起来。第31分钟，潘卡罗从右路插上传中，萨拉斯禁区内头球摆渡，骗开阿比亚蒂的重心，维埃里紧接着一记头槌，狠狠将球砸进米兰网窝！


    “波波·维埃里！！！球进了！！！GOOOOOOOOOAL！！维埃里用他强壮的身体挤开萨拉，头球破门！！！！拉齐奥一比零领先！！”


    乔瓦尼望着对方在球迷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高举手臂庆祝，揉了揉自己的膝盖，感觉骨头有些发痒——他也想上场。


    第34分钟，米兰再次打出精彩反击，赫尔维格后场断球后迅速交给皮尔洛，后者在中圈附近不作停顿，直接一记精准长传吊向比埃尔霍夫！德国中锋在与内斯塔的激烈对抗中顽强争得落点，将球回顶至禁区弧顶。拍马赶到的安布罗西尼迎球凌空抽射——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默契十足。


    除了最后那脚射门的结果，以及比埃尔霍夫捂着眼睛倒在禁区里的画面。安布罗西尼已经无瑕懊恼自己的射术不精，只能冲着场边高喊队医——一时间竟让乔瓦尼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经队医塔瓦纳初步诊断，比埃尔霍夫在刚刚的争顶中被猛烈撞击到左眼，导致眼部充血肿胀，几乎遮蔽了整个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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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视线，不能再继续比赛。


    扎切罗尼猛地扭头望向替补席，用力揉了揉眉心——完了，赛前的布置此刻已彻底被打乱——就算现在换上乔瓦尼，也根本凑不齐三名前锋来保证下半场3-4-3的变阵。难道要让皮尔洛去踢回边锋？可那样中场由谁来组织？！


    第35分钟，米兰被迫第二次换人，乔瓦尼从替补席上起身，脱掉运动外套向场边跑去。当他身披红黑14号球衣站上边线时，看台上的拉齐奥球迷立刻再度齐声唱起那首嘲讽他“只能踢三场”的歌。


    而起初只在米兰替补席这侧看台的歌声，逐渐扩散至整座球场。


    乔瓦尼只是耸了耸肩，弯下腰仔细扯了扯自己的球袜，然后冷着脸跑向场内。


    “我们可能要踢一整场的4-4-2了。”这是乔瓦尼上场后的第一个念头，按原计划，他本来要在下半场换下多纳多尼，可现在扎切罗尼显然更可能让这位老将咬牙踢完全场——在凑不齐三前锋的情况下，也没必要换上古利充当边翼卫了。


    那么下半场米兰就将面临两处明显的体能缺口：他自己，以及多纳多尼。


    “减少无谓的冲刺，节省每一分体力。”这是出现在乔瓦尼脑海中的第二个念头。


    “米兰被迫做出第二次换人，扎切罗尼换上了年轻的米拉尼，但这本该是他的轮休场次。不知米拉尼目前的体能能否支撑其踢完剩余比赛……”就连米兰电视台的解说员，语气里也透出隐隐的担忧。


    然而这一次，乔瓦尼的表现却与以往任何一次替补登场都不同。过去那个一上场就不知疲倦、全力冲刺撕扯防线的年轻人仿佛消失了，他只是在前场缓缓跑动，眼看着皮球在中场来回争夺，却没有急于上抢。


    这样的表现，似乎恰好印证了那首“只能踢三场”的讽刺歌曲。看台上针对乔瓦尼的歌声并未停歇，反而逐渐化作一种持续的背景节奏，笼罩着整片球场。


    第40分钟，乔瓦尼才第一次触球。内斯塔立刻主动贴身紧逼，而乔瓦尼也没有选择硬闯，而是冷静将球回敲给了中场的皮尔洛，让队友重新组织。


    与此同时，维埃里的进球，再加上米兰连伤两人，也让拉齐奥球员的心态悄然发生了变化。他们逐渐意识到，即便不继续冒险强攻，或许也足以稳稳收下这三分。


    尤其是在对面那个身披14号球衣的年轻人明显连跑都跑不动的时候。


    第47分钟，上半场来到伤停补时的最后一分钟。


    拉齐奥球员开始在中后场耐心倒脚，只待裁判吹响半场结束的哨音。眼看本场主裁判切萨里已经抬起手腕看向表盘——


    拉齐奥中场阿尔梅达做出了一个向后场回传的动作。


    皮球还未滚到米哈伊洛维奇脚下——


    一道红黑色的身影已如疾风般横切进来！


    是乔瓦尼！


    他甚至没有完全发力冲刺，只是精准地卡在米哈伊洛维奇与皮球之间，右腿轻轻一挡，球权瞬间易主。


    整个过程干净、迅速、几乎不带声响。


    乔瓦尼随即抬头——


    内斯塔正在迅速后退，米哈伊洛维奇横向补位，而中路，维阿已经开始前插。


    但乔瓦尼没有传。


    他带球向前推进了两步，迫使内斯塔继续后撤。


    然而第三步，他骤然减速！拉齐奥防线立刻被节奏变化扯出了一道缝隙。


    紧接着，他外脚背一拨，球贴着草皮斜向左肋滚去——


    皮尔洛在禁区外迎球就是一脚远射！


    那是一记几乎没有任何旋转的弧线球，又飘又高，直挂球门死角！


    “GOOOOOOAL！！！！皮尔洛的世界波！！！米兰在上半场最后一刻扳平了比分！米拉尼趁拉齐奥稍有松懈，突然上抢，干净利落地断下皮球，随后通过节奏变化助攻皮尔洛破门！！”


    乔瓦尼环视球场一周。


    听，这不就安静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