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响起，体育课结束了。


    操场上，陈向东跟韩斌这对难兄难弟正在互相拍打身上的雪花。


    刚才打雪仗的时候，两人太过招摇，结果直接被同学们给围殴了。差点当场活埋。


    因为是周六最后一节课，回到教室，同学们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沈灵秀还在收拾书包，陈向东有些意外。


    “你怎么还没走？”


    “这就走了。”


    沈灵秀背起书包起身，犹豫了一下问道。


    “今天的英语竞赛，你成绩怎么样？”


    陈向东笑笑，“那还用问。有我出马，必须冠军啊。”


    “真的？”


    沈灵秀有些惊喜，不过立马露出一丝怀疑。


    “你该不会是骗我吧？”


    “是真的。一等奖第一名。”


    沈灵秀这才露出一抹微笑。


    “恭喜你。我就觉得你英语口语那么好，拿冠军也是应该的。”


    “我先走了。下周见。”


    “要不……”


    陈向东原本想要送送对方，但是一想到之前的上次的事情，立马又闭嘴了。


    “什么？”沈灵秀转身问道。


    “没事。下周见。”


    沈灵秀一走，韩斌走过来。


    “东哥，一起走吧。”


    “嗯。”


    “这雪下的这么大，你还能回去吗？”


    陈向东叹息道：“先去看看有没有车吧。如果公交车停运，我恐怕周末得待在学校了。”


    两人一起走出校园，韩斌陪着陈向东在路边公交站牌等了半天。


    结果一辆公交车都没遇到。


    韩斌吐槽道：“估计是雪太大停运了。”


    “现在咋整，要不去我家住一天？”


    陈向东摇摇头。


    “算了吧。我这周住校就成，反正学校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正说着，陈向东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


    一扭头，结果有些意外地看到老爸陈伟明正在马路对面朝自己挥手。


    “爸！”


    陈向东有些意外，连忙迎了过去。


    “你咋来了？”


    陈为民笑笑，“下这么大的雪，估摸着公交车就会停运，所以，我提前过来给你送点生活费。”


    “你妈说了，这周就先不要回去了。不然明天雪一化，晚上冻住之后，路更难走。”


    “叔叔好。”


    韩斌在一旁连忙打招呼。


    “爸，这是我同班同学，韩斌。”


    韩斌笑笑，“我跟东哥是好哥们。”


    陈为民憨笑点点头。


    “同学好。”


    陈向东跟韩斌说道：“阿斌，你先回去吧。我跟我爸聊会儿天。”


    “那行。咱们下周见。”


    “好。”


    等韩斌离开，陈向东这才看着老爸问道。


    “爸，你咋来的？”


    “走路过来的。”


    陈向东一愣，看着老爸穿着厚厚的军大衣，身上还沾着雪花，头发都有些湿透了。


    从老家坐车到县城的学校，至少要半个多小时。


    现在下了大雪，路面更不好走，一路步行过来，至少得走一个多半小时。


    他可以想象，老爸可能在之前下大雪的时候就出发了，硬是走了这么久在放学前赶到了学校。


    陈向东眼眶有些发酸。


    “干嘛非要今天赶过来，之前我都跟我妈说过了，要是下雪不通车，我就住校。”


    陈伟民笑笑，“你妈怕你生活费不够，着急。”


    “我有钱的。之前的生活费都没花掉。”


    “那能剩下几个钱。”


    陈伟民打开厚厚的军大衣，解开里面衣服的扣子，从里面上衣的内衬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


    然后从里面拿出几张卷在一起的纸币。


    “这是你妈让给的二十块生活费。别不舍得花钱。高三了，要多吃点有营养的饭菜。”


    陈向东不伸手。


    “我真的有钱。”


    “拿着吧。你自己能存多少钱。”


    “行了。我还得赶紧回去，不然晚上天黑路就不好走了。”


    陈向东连忙道：“爸，要不今晚你在我们学校住一晚吧？”


    “不住了。我得赶紧回去，家里你妈还等着呢。”


    “你赶紧回吧。外面怪冷的。”


    陈伟民挥挥手，走出去两步，突然又停下，走了回来。


    “对了，这个你拿着。”


    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


    “昨天工地上刚发了工资。”


    “这是爸给你的，回去别跟你妈说。”


    “这钱留着买学习资料。高三学习紧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行了，我走了。”


    “爸！”


    陈向东突然喊住老爸。


    “有件事儿忘跟你说了。”


    “今天我代表我们班参加区里举办的英语口语比赛。我拿了第一名，一等奖。”


    “真的？”


    陈伟民一愣，接着高兴起来。


    “这可是大好事啊。儿子确实出息了。”


    陈向东笑着说道：“一等奖全区就一个。对了，奖状跟奖杯啥的得下周才发，等下次回家，我带回去给你们看看。”


    “好好。你妈要是知道了，一定高兴。”


    “快回去吧。”


    陈伟民笑着挥挥手，转身走了。


    “儿子出息了啊……”


    站在原地，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


    什么时候，记忆中父亲高大的背影已经变得佝偻驼背。


    以前读朱自清的《背影》，陈向东从来没有什么感触。


    但是这一刻，看到眼前父亲离去的场景。


    他第一次对这篇散文有了理解。


    这个山一样的农村汉子，用自己的肩膀，不仅养活了一家四口。


    同时也为年少的陈向东，撑起来一片天。


    陈向东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三十块钱。


    用力攥紧。


    ……


    这周没法回家，陈向东却没有任何松懈，依旧是跟平时一样。


    早起，晚睡。抱着课本跟课堂笔记拼命学习。


    周一。


    因为下雪的缘故，气温特别冷。


    一到学校，各个班级的老师便开始召集学生拿着扫帚跟铁锹出去扫雪。


    对于这个年代的学生来讲，扫雪也是一件习以为常的娱乐活动了。


    上午早自习结束，同学们排好队赶往操场，举行升旗仪式。


    因为刚下过雪，气温非常低。


    班上所有人都一个个包裹得跟粽子似的。


    沈灵秀站在女生队伍里，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羽绒服。


    手上戴着一副黄色手套，一根毛线连着搭在脖子上。


    红色的围巾将整张脸捂的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脑袋上戴着一顶大红色的毛线帽，顶上两个可爱的毛线球蹦来蹦去。


    整个人看上去俏皮又可爱。


    对于农村孩子来讲，羽绒服还是稀罕玩意儿。


    陈向东自然是穿不起的。


    他外面穿着秋季校服，里面则是套着一个褂子，最里面还有老妈亲手帮他织的毛衣。


    站在操场上，同学们一边哈气一边跺脚，等待升旗仪式赶紧结束。


    主席台上，校长登台。


    “各位老师，同学们，今天升旗仪式之前，先颁个奖。”


    “咱们学校高三四班的陈向东同学，在上周区里举办的高中生英语口语竞赛中，勇夺冠军，拿到了唯一的一个一等奖。”


    “陈向东同学为学校争得了荣誉，希望大家能向他学习，在未来可以夺得更多的荣誉。”


    “下面请陈向东同学上台领奖。”


    “大家掌声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