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姐姐的心病大抵就是她毁了的脸，我们将它治好便是了。”


    一听这话，韩怀章心中被燃起的希望瞬间又被一盆冷水浇灭了大半。


    “谈何容易！”


    凌容凝的脸是打小被火烤坏的，此后便常年以纱覆面，未再露出过容貌。


    韩怀章虽不介意她的面容，但知她这些年为面容自苦，遂访遍了大江南北的名医，甚至不惜重金从西域请来擅长奇术的药师，可无论是内服的汤药还是外敷的药膏，都只能略微缓解她脸上疤痕的痒痛，无法彻底消除那狰狞的印记。


    他曾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寻到传说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隐世高人，却被告知疤痕已深植肌理，除非削皮锉骨重生。


    这是何等的痛苦和煎熬。


    “我如何忍心让她受这份罪！”


    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


    凌楚宜有些意外，却也为韩怀章对凌容凝的这份真情动容。


    “你可听说过碧灵草？”


    “碧灵草？”韩怀章瞳孔骤缩，“那不是只在《百草奇谭》里提过的仙草吗？传闻它能修复一切肌理损伤，甚至让旧貌复原……可这世间真的有此物存在？”


    “自然有！”


    韩怀章的桃花眼中重新燃起光亮，先前的失魂落魄一扫而空：“当真？在何处？”


    “碧灵草生于万蛊山的寒潭之畔，那里毒虫遍布，瘴气弥漫，寻常人进去怕是有死无生。而且，采草之人需以自身精血为引，方能让碧灵草显形。你……敢去吗？”


    韩怀章几乎没有犹豫，握紧了拳头，桃花眼中的光亮更甚：“敢！别说万蛊山，就是刀山火海，只要能寻到碧灵草，我韩怀章都闯！就是这万蛊山在何处，还请璟妹妹告知。”


    “你叫我三娘就好了！”


    璟妹妹这称呼她可真听不惯。而看他说话的架势，恨不能立刻就前往万蛊山似的。


    韩怀章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拱手道：“好，三娘。那万蛊山的具体路径，还请三娘指点。”


    凌楚宜轻笑一声：“刚才是诓你的。我曾有幸见过一株碧灵草，家中的长辈告诉我在岭南一带便能寻到。不过，有没有误就不得而知了。至于这碧灵草要怎么用，公子还要另请高明。”


    要是二叔在就好了，瞬间凌楚宜便阴郁了眼神，但很快她就压下了眼神中的杀意。


    韩怀章没有察觉，满心都扑在了寻草之事上：“无碍。”


    说罢，他眼中满怀感激，对着凌楚宜深深一揖：“三娘之恩，韩某没齿难忘！若能寻得碧灵草治好凝儿的脸，在下定当缬草相报！”


    凌楚宜摆手：“你就不怕我是诓骗你的吗？”


    毕竟她和他今日才是头一回相见。


    韩怀章摇头：“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愿意一试。凝儿她性子执拗，可我知道她心里并非毫无我，若这碧灵草真能解她心结，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我也不会退后半步！毕竟，这是我与她之间的唯一机会了。”


    边说，韩怀章边将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那玉佩是块羊脂白玉，雕着并蒂莲的纹样，触手温凉，显然是贴身佩戴多年的旧物。


    他双手捧着玉佩递到凌楚宜面前：“这是我亲自雕的并蒂莲，原是预备着等凝儿肯嫁我的那日，亲手给她系在腰间的。如今便暂交于三娘，权作我寻草的信物——若我能平安带回碧灵草，还望三娘帮我劝劝她；若是……也烦请三娘把这玉佩转交凝儿，告诉她，韩怀章这辈子，心里只装着她一个人，等她，从未后悔。”


    凌楚宜打量了一下那块玉佩并没有伸手去接。


    “这于理不合，还是等你从岭南回来，亲自交于凝姐姐吧！”


    其实，按照她的作风，这事算得上你情我愿，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何必如此扭扭捏捏，拖了那么久。


    这些世家子弟的规矩真的多如牛毛。


    更何况，这个韩怀章也太“正人君子”了，就不会耍一点小手段吗？明明凌容凝心里也藏着他，偏要被那些世家的繁文缛节捆着手脚，连句掏心窝子的话都要拐好几个弯，更别说主动拉近距离了。


    韩怀章握着玉佩的手微微收紧：“三娘，我知道此举唐突，可我此去岭南，路途艰险，瘴气……”


    “我说，你记着！”凌楚宜打断了他，“乌头、麻黄、蜀椒.......”


    在韩怀章一脸莫名中，凌楚宜报了一串草药的名字。


    “这些都是解瘴气、驱毒虫的草药，你去岭南之前务必备足，将其制成药包随身携带。”


    她报的是泗水城防毒瘴的药方，应当也对岭南的毒瘴管用。


    “你……”韩怀章欲言又止，收回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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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玉佩，随即再次做了个深深的揖：“此番怀章若能得偿所愿，定当携厚礼致谢；即便未能寻得碧灵草，三娘今日的提点之恩，怀章也永世不忘。”


    说罢，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时辰不早，我这便回去准备行囊，明日一早就动身前往岭南。三娘，告辞了！”


    话落，韩怀章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同一时间，颜可贞那头也换了花样。


    “这别院中有处兽园，新进了一些猛兽，灵犀公主此次还带了一匹雪狼前来，说是从那极北之地运来的。那雪狼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好看得紧。”


    “王后娘娘，那雪狼可是我王兄费了好大工夫才寻来的呢。”灵犀公主笑了笑继续道，“王兄可宝贝它了。要不是父王说这是为了两国邦交之谊，王兄才不舍得献出来呢！”


    颜可贞轻轻抿了口茶：“那还真是有劳公主和赵王费心了！此等稀罕之物，确实让本宫开了眼界。”


    “哦，如何稀罕？”昭阳公主眼底流出一丝不屑，但很快便掩饰过去。


    “那雪狼不仅模样好看，性子更是孤傲，寻常人根本近不了身。”


    昭阳公主撇了撇嘴：“不过是头畜生罢了，再厉害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比得上我燕国的勇士？”


    灵犀公主也不恼：“昭阳姐姐此言差矣。雪狼与勇士如何能够相提并论，它们各有各的厉害之处。雪狼生于极寒之地，能在那样的环境里生存下来，本就有着非凡的耐力与敏锐的感知。而且它对主人极为忠诚，一旦认定，便会生死相随，这般情义，可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昭阳公主冷哼一声，正欲开口反驳，颜可贞却适时地插话道：“两位公主所言都有道理，这雪狼确实有其独特之处，不过本宫倒是觉得，世间万物，各有其妙，不必非要争个高低上下。”


    灵犀公主笑着点头：“王后娘娘所言极是，是我和昭阳姐姐太过较真了。”


    昭阳公主见状，也只好作罢，只是心中仍有些不服气。


    “母后，我想看雪狼，我想看雪狼。”康乐公主拉着颜可贞的衣袖，小脸满是期待。


    颜可贞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好，母后带你去看。”


    说罢，她从位置上站起：“既如此，各位随我一道去兽园看看。”


    一行人便朝着兽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