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和五娃的身影最后一次撕裂空间，出现在洪荒极北之地的上空。


    眼前的景象，让一向随性的五娃，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下方，不再是洪荒常见的山川地貌。整片连绵的山脉都被一种惨白的晶石覆盖，在阴沉天幕下，散发着冰冷、纯粹、没有任何温度的光。


    山脉主峰，一座尖顶神殿刺破云霄，风格与洪荒格格不入。


    而从山脚到山腰，密密麻麻跪满了生灵，何止千万！


    他们身穿统一的白袍，被浓郁的圣光浸泡着，眼神空洞，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动作——跪拜。


    海量的信仰之力，从他们天灵盖升腾而起，汇成一条乳白色的光河，被那座神殿贪婪地吞噬。


    “这……这比巫妖两族打仗还吓人。”五娃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巫妖大战，血肉横飞，但每个战士眼里都有光，是愤怒，是恐惧，是决绝。


    可下面这些生灵，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具具会喘气的、被抽干了灵魂的壳子。


    “看来，我们是捅了马蜂窝了。”二娃眯着眼，那双慵懒的眸子里，第一次没有了睡意。


    五娃指向那座如同巨大心脏般脉动的神殿，小脸冰冷：“那东西在吃他们！”


    只见神殿每一次圣光脉动，下方就有成百上千的信徒身体一僵，变得更加干瘪，神情也愈发空洞，仿佛生命力被一同抽走了。


    “何止是吃，”二娃的语气更冷，“你看那座神殿的根基，它在改造这片天地。”


    “它在‘吃’这方世界的法则，把一切都格式化成它需要的样子。”


    “冥河老祖跟他比，简直就是个玩泥巴的。”


    “这家伙，比冥河还会玩！”五娃气得咬牙切齿，


    “冥河好歹只折腾自己的血神子，这家伙倒好，把整个北方的生灵都当成血神子养了！”


    他再也忍不住，抬手就准备给那座碍眼的神殿来一发狠的。


    “等等，”二娃按住他的手，“正主儿来了。”


    话音刚落，神殿大门无声敞开。


    一个身影，沐浴在浓得化不开的圣光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俊美的男子，身穿白色神官袍，金色长发，金色眼眸，不带丝毫感情。


    他背后伸展着三对光翼，每一次扇动，都洒下无数圣光粒子。


    准圣的气息，比计蒙、九婴之流要强横得多。


    他金色眼眸扫过二娃和五娃，随后，视线落向山脚下一名跪拜的妖族信徒。


    那信徒眼神虽空洞，却有一丝微迷茫。


    神使抬手。


    一道纯粹圣光，无声笼罩那名信徒。


    “啊——！”


    一声凄厉惨叫，仅仅持续一瞬。


    信徒身体，在圣光中迅速分解，化为光粒子，消散于天地间。连同他的灵魂，也一同被“净化”得无影无踪。


    千万狂信徒，对此视而不见，吟唱声甚至更加狂热。


    “两位小客人，欢迎来到神国。”


    男子悬停在神殿前，声音平和，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吾乃圣主座下，第一神使，菲尼克斯。”


    五娃一愣，扭头问二娃：“菲尼克斯？洪荒有这号人物吗？”


    二娃的因果之眼早已将对方看了个通透，她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菲尼克斯？真是个好名字。”她盯着那个神使，一字一顿地开口，“不过，我还是更习惯叫你……‘羽辰’。”


    “怎么，当年背叛元凤，害得凤族差点覆灭，最后连灰都没剩下。如今换了个主子，连祖宗传下的名字都不要了？”


    “羽辰”二字一出，神使菲尼克斯脸上万年不变的淡漠表情，终于碎了。


    那是他身为凤族皇储时的真名，一个早已被他埋葬在无尽岁月和耻辱中的名字！


    他以为过往早已被抹去，没想到竟被一个黄毛丫头一口道破，还是用如此轻蔑的语气！


    “放肆！”菲尼克斯金色的眼眸中，怒火与杀机一闪而逝，但随即又被冰冷的神性强行压下，“过去种种，皆为虚妄。如今，我只为圣主而存。”


    他重新恢复了那副悲天悯人的姿态：“两位根骨不凡，却不识天数。圣主慈悲，愿赐予尔等净化，洗去凡尘，成为我神国民，未来亦可得享永恒。”


    “噗嗤。”五娃直接笑出了声，“我说你这只背信弃义的野鸡，是不是脑子被圣光泡坏了？还净化我们？你家老爷没教过你，有些人，是你惹不起的吗？”


    “众生平等，在圣主的光辉下，皆为迷途的羔羊。”菲尼克斯微微摇头，似乎对他们的“冥顽不灵”感到惋惜，“看来，只能由我代圣主行罚，强行将两位引入正途了。”


    “正好！”五娃摩拳擦掌，浑身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我也想看看，你这只被阉了魂的野鸡，还剩下几分当年凤族的本事！”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他出现在菲尼克斯身后，一只看似粉嫩的小拳头，毫无花哨地对着他的后心轰了过去！


    拳未至，拳头前方的空间已经层层叠叠地塌陷，形成一个微型的空间黑洞，要将菲尼克斯连同他脚下的神殿一起吞噬进去！


    菲尼克斯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没有转身。


    身后的六只光翼猛地张开，形成一个完美的球形光域。


    “神说，光将定义秩序。”


    “轰——！”


    五娃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光域之上。


    足以湮灭太乙金仙的空间塌陷，撞上那纯粹的圣光领域，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狂暴、无序、混乱的空间法则，在接触到光域的瞬间，就像是被驯服的野兽，瞬间变得温顺、有序。


    那足以撕裂一切的空间黑洞，竟被那层薄薄的圣光强行分解成了最原始的光粒子，然后被光域尽数吸收！


    “咦？”五娃瞳孔一缩。


    他这一拳，寻常准圣也得脱层皮。


    眼前这只野鸡，竟然……吃了他的攻击？


    菲尼克斯缓缓转身，毫发无伤，甚至因为吸收了庞大的空间之力，他身上的圣光变得更加璀璨。


    他那金色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五娃，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空间神通？不过是无序的能量罢了。在绝对的‘圣力’面前，一切法则，皆可净化，皆可归序。”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一柄完全由圣光凝聚而成的审判之枪，凭空浮现。


    而枪尖之上，正缠绕着一丝丝五娃无比熟悉的，属于他自己的空间法则之力！


    菲尼克斯，竟将他的力量，变成了自己的武器！


    “亵渎神威者，当受审判。”菲尼克斯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感谢你的献祭。”


    “现在，感受圣主的威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