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满仓园生长季十八

作品:《在赛博世界里拍恐怖片后爆红了

    “创造者!右前方!”


    来自骊镜的警报声急促响起,骊执猛地压下身板,当传感器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阵袭来的风声,她抄起一把凳子,精准无比地朝着那个方向抡了过去。


    “咔嚓。”


    极具韧性的、粗壮有力的藤蔓被她活生生砸断了。


    “呼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力量爆发结束后,除了关节处传来的隐隐震动,手中的椅子似乎也同样颤了颤,带起一阵吐息般的风。


    “啪嗒。”


    是树汁再次滴落的声音。


    水滴晕染在地板的缝隙里,像某种即将敲响的丧钟,昭示着即将到来的、副本空间的再度转换。


    骊执瞳孔骤缩。


    来不及多加思考,她一手抓紧手里的骊镜,一手扶住讲桌的把手,腰胯发力发力三步并作两步跃升到桌面上,视野拔高,肌肉绷紧靴子狠狠往下跺,一脚踹开藤蔓的包围圈。


    往出口跑!


    脚步声踏实而有力,直奔教室门口而去。


    她的臂膀再一次甩开缠上来的藤蔓,冰冷胸腔内部的能量核心依旧稳定而强悍。


    从物质能量的角度来看,单一的个体想彻底改造整个空间的转换是不现实的,所以空间转换一定有效果范围。


    “没有按时回答问题,你又违规了。”


    即将踏出门口前,她的耳边回响起带着叹息声的、无法分辨男女的声音。


    “可你已经被满仓树选中了。真奇怪。”


    安稳缠绕在能量接口处的绿色纹路骤然收紧,连带着那一整块皮肤都发皱、头皮也开始发麻。


    骊执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扒开袖口,树丛般茂盛、水渍般无序的纹路骤然亮起,活物一般拱动着、扭曲着,如同那里藏了一粒粒满是野心和血泪的种子。


    “不过也算你运气好,安心生产、安心养育它们吧。”


    “滋滋——”


    像是什么金属刀片被翻出,蓄力剐蹭起锈痕的声音响起,是一股让人绷紧呼吸的凶狠劲。


    骊执抬起破损的手指,仿生皮肤在方才的爆发中彻底报废,露出内里一截银灰色的金属骨骼。


    ——她刚刚硬生生抠下了墙壁上的、锈蚀废弃金属插销,火花四溅,下一秒,最光亮的那处豁口就切在了她的手臂上。


    绿色的满仓树纹路被毫不留情地切下来了。


    “咯吱,咯吱。”


    像某种植物根茎被不情不愿地斩断,令人牙酸的阻塞感震颤在手腕上,皮肉落地的一瞬间就皱缩成一团,被仿生血管里隐隐闪着光亮的嫩芽吸收了个干净。


    ——她被寄生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骊执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她马上校准清楚视觉传感器,预备用最快的速度调整状态,解析这种生长在她手臂里的物质——


    “呼。”


    她的手臂自己晃悠了一下,仿佛那里有了自己的生命,带起滞涩又黏腻的风来。


    在撕开的皮肉深处,在能量液汩汩泻出的管线里,陌生的种子顶开了外壳,白色的、蜿蜒爬行的根茎吸食着液体,为终于找到了它们最想要的、独立又强大的母体而庆贺。


    “是妈妈。”


    它们由衷地唤起这个名字,如同梦呓。


    骊执的拳头猛地攥紧了,牙齿咬得能感受到仿生血管的剧烈跳动,能量核心在一瞬间燃烧起烈焰。


    种子们咯咯笑着,亲昵又黏腻地叫着这个温柔到骨子里的称呼,毫不在乎自己有没有亵渎这个身份。


    “妈妈不能不认我们啊,能进入到你的身体,就证明我们是你的孩子啊。”


    骊执狠厉地将手指插入破损的皮肉,将那处拱动着根茎的皮肉撕了下来。


    没有用。


    种子已经埋进了血管里,污染着这具强大的、生命力磅礴的、不甘到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的身体。


    “把我们生下来吧。”


    像工厂所要求的那样,像大家所期待的那样,成为满仓树种子的母体吧。


    ——虽然我们素不相识,虽然我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为了榨取干净你的身体,作为发育自己的养料。


    根须是我的脐带,深深连入你的血管,让你泛起恶心,让你焦虑不堪,让你不得不放弃继续往上攀爬的未来,前功尽弃、无力喘息。


    你的双腿将再无用武之地,毕竟你马上要被我困在家里为了我心神不宁,管你是叱刹风云还是兢兢业业,你是我的母体,就活该为我付出一切。


    “妈妈,你为什么不笑啊,做母亲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生发出根茎的种子顶着大大的脑袋,在能量管液里欢快地游来游去。


    多么完美的母体!多么新鲜的母体!


    她拥有相当强健的体魄,聪明敏锐的大脑,她勇敢又有责任心,她充满魄力又青春洋溢,她甚至能架构起超乎常人理解的、有思想的超级人工智能!


    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还不是一个妈妈!


    这也太可惜了!


    深入骨髓的、被活生生剥夺身体控制权的感受直接在骊执的心口剜了个大洞,灌进空洞洞的风。


    种子再次亲昵地拱动了一下,试图顺着血管流向她的脖颈,吞吃她的大脑。


    没有孩子可是一个天大的损失!


    “她”身为一个母体,没有孩子可就一点也不完整了!


    她会被工厂里的人戳脊梁骨,愧疚到活不下去的!


    万幸啊,她遇到了它们!


    多么幸运的母体!


    种子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将在血管里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大脑的恼怒抛之脑后,为将来这么一个强大母体献出自己,供养它们的未来而感到由衷的、如释重负的喜悦。


    “它们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啊。”


    男女不辨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带着清晰可见的、近乎战栗的喜悦。


    “现在,是时候该做出你自己的贡献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周围的一切开始静止了。


    骊执抬起眼眸,瞳孔深处的金色数据流变得黯淡无光,隐隐约约被某种深绿色的纹路缠绕。


    她不用再逃避了。


    袖口处落下一个轻飘飘的纸片,字迹癫狂又崩溃。


    “我把它碾碎在脚下了。”


    她切下的血肉不知什么时候被她自己碾碎,露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种子。


    “但看到它破碎的残肢,我总怀疑它要用残缺的尸块爬上我的脚背,狠狠咬下我的血肉。”


    “于是我捡起碎肉,大口咀嚼着,把它吞进了肚子里。”


    “咕噜噜——”


    是种子吸食汁液、咀嚼皮肉的声音响起。


    “它却好像在我的肚子里撒泼,说我是它的妈妈,它要吞吃我的内脏长大。”


    从桌下底下找到的、那张的纸条主人,就是满仓树曾经的母体。


    满仓树的种子在副本最开始,就以无处不在的机械污染为眼睛,直接选中了她,通过那张揉皱的、承载绝望语录的纸条找上门来,绿色的汁液渗在她的掌心,钻进她的皮肉,胶水一般将她牢牢地纠缠捆绑。


    现在,种子已经发芽。


    她没能变成满仓树,成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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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人身的怪物,她被选中成了持续养育满仓树的母体。直到属于她的皮肉松弛、她的能量被榨干,像个被吸干了的空果子,被工厂毫不犹豫地丢弃。


    仿佛是唯一维持人样和理智的,满仓园工厂里最低廉的员工,最不幸的耗材。


    骊执看向四周。


    周围的学生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一切扭动的藤蔓、目光阴险的老师已经离她远去。


    她不在教室里了。


    她没有资格在教室了。


    她已经拥有了满仓园的“工作”身份,可以开辟自己的空间了。


    骊执静静感受着属于这份自己意识海里的,平静又温和的数据流,她成为一片纯白里唯一有颜色的存在。


    皮肤的损伤在她数据流组成的世界里一点点被修复,她低垂着头,如同接受了自己命运的、温顺软绵的羊。


    不远处,庞大生产体系的恶毒主宰,欣慰地看着这一切,晃了晃头顶密密麻麻、虫子般扭动着的根须。


    穿着校服的女生安静地立在那里,祂看不清她的脸,但祂能想象到那个样子——


    低眉顺眼的,接受命运安排的,知道自己逃不出满仓园这个五指山,所以安心作为满仓树的新鲜母体的。


    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小满仓树,她就更加无法离开了。


    完美的宿命。


    在祂吞吃掉记忆的时候,就对这个所谓的导演印象深刻。


    她的成长历程艰辛而有力,像是从泥地里滚打摸爬的猎豹,如果不是被选中成为高贵的母体,凭借她的努力,她也一定是最优秀的耗材。


    ——哪怕在大山深处的满仓园,母体连成为耗材、被满仓园区压榨的资格都没有。


    直接养育满仓树还是太过费力,找到一个如此优越的母体榨干价值,能大大提升工厂的运行效率。


    祂越想越高兴。


    “啪嗒。”


    像是什么细碎的根须,彻底失去生息后,轻轻落地的声音。


    祂有些古怪地看向地面,下意识想要站起身仔细观察时,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腿并没有发育完全。


    ——真麻烦。


    大脑像是不耐烦地跳动了一下,连带着祂借由满仓树根须、榨取骊执能量的动作都有些迟缓了。


    不,不只是迟缓。


    “咕咚。”


    吞咽的声音传来,离祂很近很近。


    祂迟钝地、清晰地感受到某种空洞的、像被什么存在摄取灵魂的感受传来。


    这感觉太过陌生,也有些颠到,像是悄无声息地置换了祂捕食者的身份,端走了祂的食盆。


    “咔嚓。”


    是什么粗壮的根茎,被狠狠斩断、重重落地的声音,连带着祂的脑袋都在细弱的脖颈上晃荡起来,骨头都要折断!


    祂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祂最重要的能量接口,最粗壮的输送营养的管道,被人活生生打断了!


    而剩下的细密的根须丛里,被反向抽取养料的咕噜声炸响起来,带着怒火的气力狠狠撕裂了祂的头皮,血浆喷涌。


    有人篡改了祂的通讯协议,有人撕毁了祂的输入接口,有人在让祂输出属于自己的养料!


    生命被人攥取在掌心作弄的感受如同潮水般将祂席卷,祂憋着一口气死死挣扎,溺毙的恐惧却阴森森地、黏附在祂的骨头上。


    如影随形。


    视线的边缘处,不紧不慢地停下了一双坚实的靴子。


    “!——”


    祂说不出话来了。


    靴子踩住了祂的咽喉,强迫祂抬头,对上一双冰冷的琥珀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