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满仓园生长季十一

作品:《在赛博世界里拍恐怖片后爆红了

    李泽川把校服袖子扯下掩饰手部的动作,宽大的袖口在视线里晃晃悠悠,露出里面做工粗糙的线头。


    他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用这口气,把自己蹦蹦乱跳的鼓噪心跳按下去。


    门外高跟鞋的声音停下,如同黑压的丧钟少了最后一声铮鸣,折腾得人不上不下。


    李泽川心一横,梗着一颗头冲口袋里伸手。


    怪物一直不进来是怪物的事,但他的异能刚好适用这种前路未知的情况,现在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预言家!”


    第一个副本里,指导他找到异能的严白眼神发亮,他专注地盯着他起卦的样子,惊奇地低呼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贝。


    “看来你是我们小队里第一个确定定位的人了,”,严白兴致勃勃地跟新人介绍起副本规则,“每次副本开启,被系统分配在这个副本里的几个人,就算是组成一个小队。”


    李泽川点点头,垂眸看向刚才自己口袋掏出的铜钱,它们古朴的纹路正在灯光下折射幽暗的光。


    “虽然人是随机分配的,但不管哪个副本,都会有几个固定的身份产生。像推进剧情的骑士,进攻敌人的枪手,此外还有疗愈,潜行者……”


    “你这个身份虽然少见,但我听大佬们说,一旦用好可是老厉害了!毕竟,预言家可是能预测剧情的人!”


    铜钱被他乱七八糟的念头黏在掌心,李泽川重新甩了甩手,掷了好几次才抛出。


    “我想问,这堂课上,我和队友会顺利通过吗?”


    他的异能目前只升到了一级,启用时诚心默念问题起卦,用三枚铜钱摇出六个数字,眼前会先后浮现两幅图景,由此预测事物的吉凶。


    “轰隆——”


    视网膜前仿佛出现了一台老得风扇都转不动的电脑,让画面的声音比图像先出现。


    “——!”


    李泽川攥紧了拳头,铜钱在他灼热的掌心蒸得滚烫。


    一个又一个像素缓慢浮现,被逐渐勾勒出来的昏黄的背景让李泽川的心骤然跌入谷底。


    尘土铺面,山峦崩裂。


    贫瘠开裂的土地上,一座巍峨的高山拔地而起,高山却发出哀鸣般的崩塌声,视野里,黄色的土层裹着沙砾一层层剥落。


    本卦是剥卦。


    正是易经六爻里相当凶险的卦像。


    这个卦象的意思是,他心中所想之事,衰败与危机并存。


    “啪嗒。”


    不知何时,教室里满是泥点的窗玻璃外,露出了一株深绿色的、胆子很小的藤蔓。


    它像是有灵智般警觉,小心翼翼地扒住高三四班的窗户缝。


    那里藏匿了经年累积的灰尘与垃圾,不知道谁丢在缝隙里的瓜子皮,还把它的叶子刮伤一道。


    藤蔓却恍若未闻,中央最亮最大的那片叶子如同眼睛,只一眨不眨地盯着窗户里面看。


    意识到没人注意它之后,它灵巧地将身体里最细的部分打了个弯,问问固定在螺丝上,然后借力穿过缝隙。


    它的目光先是落在眉头紧锁的李泽川身上,接着一点点地扫视整个教室,几片叶子颤了颤,像是在寻找什么人的气息。


    “——”


    突然,它的枝丫剧烈扭转,中间的大叶子“看”向教室中央那个身影。


    安夏正把头贴在课桌上,嘴唇咬得失去血色,死死闭着眼。


    她一动不动,如同失去生机的雕像。


    “怎么了?安夏不想听妈妈的话吗?”


    混乱时空的绝望国度里,安夏的耳边再次传来讯号,那是属于模糊记忆海里,最让她心酸的声音。


    我当然听妈妈的话。


    安夏在心底回复。


    掌心中,蓄能成功的脉冲枪依然嗡鸣,震得安夏的手臂有些颤抖。


    我答应过妈妈,不管我走了多远,不管她去了哪里,我都要记得她的话,要用被大山磨砺出的双腿,跑过一切最危险的境地。


    安夏依然没有抬头。


    她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像熬过三年黑暗后,于地底生发出的笋,拔节而生,长出苍翠欲滴的竹。


    “报告。”


    “嗯?……啊,请讲请讲。”


    终于发现安夏出声的怪物瞪大了并不存在的眼睛,脖颈上的那棵树摇摇摆摆,连带着它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仿佛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


    它静静等待着她抬头,等待着安夏违反规则的那一刹那——


    “你是我的老师吗?”


    “……”


    披着人皮的怪物没有等来预想中的规则违反者,它呆呆地看向她,似乎并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要问这样的问题。


    “如果你是我的老师,那现在应该早就到上课时间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上课了呢?”


    如果一定要安夏说,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从骊执的身上学到了什么。


    那绝对是从任何看似细微的角度思考,一点点抽丝剥茧,找到可能存在的漏洞。


    安夏愿把它称之为“挑刺”精神。


    她学着骊执的样子把目光从眼前的战斗中移开,世界仿佛被撕开了阴云的一脚,重新变得豁然明朗。


    李泽川掌心的铜钱几乎要被他的体温熔进血肉里。


    视网膜上剥卦的凶象尚未褪去,土崩山裂的末日图景沉甸甸压在他的神经上。他死死咬住牙,用尽最后一点气力,将意识沉入那混沌的卦象深处——


    一声极轻微的、仿佛冰面碎裂的脆响,在他脑海深处炸开。


    昏黄崩裂的剥卦景象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四散纷飞,碎片折射出的,却不再是绝望的尘土。一点微光从裂缝深处透出,迅速蔓延、重组……最终,凝聚成一颗种子破土而出的动态景象。


    地雷复,一阳来复。


    ……是复卦!


    李泽川猛地抽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心脏却因这绝处逢生的预示而剧烈鼓动起来。他瞬间明悟,生机不在别处,就在此刻,就在此地!


    他必须做点什么。


    几乎同时,安夏的问题如同精准投下的石子,在粘稠的空间里激起涟漪:


    “你是我的老师吗?”


    那怪物显然没料到这样的发展,脖颈上扭曲的树木枝干僵住,树叶发出困惑的簌簌声。


    安夏没有给它思考的时间,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果你是我的老师,肩负着教书育人的职责,那么现在早已过了上课时间,你为什么还不开始授课,反而一直在干扰学生自习?”


    她略微停顿,让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逻辑的薄弱点上:“如果你不是我的老师,只是一个无权站在讲台上的‘存在’,那你又凭什么,用‘老师’的身份和口吻,来命令我‘抬头’?”


    身份与行为的悖论,在此刻被彻底撕开。


    “我……”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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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图辩解,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变成一阵咕噜声。它周身弥漫的精神压迫感,如同被针刺破,骤然紊乱!


    就是现在!


    李泽川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肯定,或许是复卦带来的强烈预感,或许是安夏创造的契机太过耀眼。他必须抓住这线生机!


    而在那个与现实隔绝的、由怪物精神力构筑的空间里,安夏听到了。


    不是怪物的蛊惑,不是母亲的回响。


    那是一声穿透了空间壁垒、清晰得如同就在耳边的呼唤,带着她熟悉的、冷静而可靠的质感——


    “安夏。”


    是骊执的声音。


    安夏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混合着巨大惊喜和本能警惕的热流冲上头顶。她几乎要立刻回应,但残存的理智像冰冷的锁链,瞬间勒紧了她的冲动。上一个冒充队长的怪物,正是利用了她毫无保留的信任。


    她硬生生将几乎脱口而出的呼喊咽了回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你是……骊执吗?”她的声音在精神层面传递,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异常坚定,“你要怎么证明,你是我的骊执队长?”


    那个声音停住了。


    短暂的沉默,像是一滴冷水落入滚油,让安夏的心不断下沉。果然……又是陷阱吗?


    然而,下一秒,回应来了。没有气急败坏,没有委屈辩解,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属于骊执式的机警和敏锐。


    “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假的?”那个声音反问,语调平稳,却像精密的手术刀,直接切向问题的核心,“有东西利用了你的记忆吗?它模拟了我,还是……模拟了对你而言重要的其他人?”


    安夏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反应……太像了。像骊执在分析问题时,那种绕过情绪、直指关键的风格。


    但她不能放松。“它模拟了你,”安夏在脑海中回应,同时全力感知着周围空间的任何一丝波动,“用你的声音,你的样子,甚至……知道我们之间的一些事。”她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事,这是一个试探。


    “了解程度?”那个声音追问,语速稍微快了一点,像是处理器在加速运转,“仅限于公共信息,还是涉及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细节?它是否试图诱导你违反某种‘规则’?”


    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戳在要点上。安夏紧紧抿着唇。这逻辑严密的追问方式,几乎让她就要相信了。几乎。


    “它知道我们私下的一些对话,”安夏谨慎地选择着措辞,没有透露具体内容,“它的目的是让我‘抬头’。”她顿了顿,抛出了自己的试探,“队长,你还记得,在我们进入这个副本之前,在你那间小出租屋里,你答应过我什么吗?关于……一种果子的。”


    这是只有她们两人知道的细节,关于那颗没来得及告诉她名字的“红郁果子”。如果对方能答上来……


    通讯的另一端,陷入了更长的沉默。


    安夏屏住呼吸,脉冲枪的能量核心在她掌心发出稳定而轻微的嗡鸣,仿佛是她此刻心跳的伴奏。


    就在她以为对方无法回答,心底寒意渐生时,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极细微的、仿佛数据检索成功后的确定感,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我承诺,等打完这个副本,就告诉你那种红色果子的品种名称。”声音顿了顿,补充道,“当时你还说,这种‘打完副本就告诉你’的说法,听起来不太吉利。”